看着空槡一顿发泄,玄彻想安慰她,却不知该怎么说起。只能看着,看着空槡歇斯底里,看着空槡最后蹲在地上抽泣不已。
最后,弯下身子,抱起哭晕过去的空槡往回飞去。
玄彻一遍遍地对自己说,这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但是怎么也无法否认,她只有十岁。怀中的孩子,全身都染了血,头发也乱糟糟的,眼眶红肿,虽然刚刚才看到她发飙杀人的一幕,虽然刚刚才经历她咄咄逼人的发问,但是,还是忍不住的怜惜。
玄曦抱着空澈,一直坐在堂屋等着玄彻,空韩氏的尸体已经被玄曦放到房间的床上。看着玄彻抱着空槡御剑归来,玄曦有些惊讶。
“她睡着了?”玄曦看着空槡的模样,小声的问。
“估摸着,是晕过去了。”玄彻小心的将空槡放在桌子边。
“出了什么事情?”
玄彻叹了口气,将自己今天的所见一一道出。
玄曦听完,沉默了很久,缓缓说道:“师兄,这个孩子绝对不简单,我看了下,这里灵气稀少,绝对不会有什么得道高人隐居此地,而且,周围人家我也拜访了几家,这空槡平时表现和普通孩子没什么区别。”
玄彻听完,深深叹了口气,仰头看着暗下来的天空,无人知道此时他在想什么。
空槡现在的样子是怎么造成的,玄彻不清楚,玄曦更加不清楚。空槡在梦中挣扎着,仙体未成,空槡体内的仙力其实并不多,一天之内,两次使用都不少,尤其是在追杀那书生的时候,空槡已经透支了,最后击杀那书生的时候,空槡也就凭着一口气。
这一口气散去,空槡整个人没有了支撑,便晕了过去。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空槡本来仙力就枯竭,玄彻那时又抱着她,满身灵力直接往空槡身体内钻,还好有法衣保护,不然空槡此次怕是连仙体都修不成就破功了。
空槡这次睡了很久,直到体内蕴养出一丝仙力,在筋脉中运转,开始滋润身体。空槡醒的时候,天空已经全黑了,屋内没人,空槡喉咙是哑的,想说话,但是喉咙疼的慌。
胳膊支撑着身体,空槡试了两次,终于爬了起来。
扶着墙,空槡慢慢的往屋外走,还没出门,就听到玄曦的哀嚎:“师兄,你看,这孩子怎么还在哭啊,我快哄不住了。”
然后,便听到两声尴尬地清咳。
“师兄,你说空槡这小丫头为啥会捡个孩子回来?还说收孩子为弟子,我刚刚看过了,这孩子,是个五灵根的废材。”
这次,玄彻还没清咳,空槡就哑着嗓子回道:“这是我捡来的弟子,你又不用和他扯上关系,五灵根废材也好,单灵根天才也罢,那是我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说着,便到玄曦身边,硬生生抢过空澈。
没想到,空澈到空槡手中,真的就不哭了。
玄曦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空槡怀中的小婴儿。自己又是给他找吃的,又是给他找穿的,结果,自己一抱就大哭不止。反观空槡,也就是将他抱回来,然后基本上没和他有任何交流,现在一抱,就不哭了。难不成,丑的人,就这么歧视长相英俊的?
空槡身体本来就虚弱,虽然空澈还小,但她抱着还是有些吃力,因此不着痕迹的退到桌子边坐下。抬头见到玄曦还不可置信的看自己的手,空槡尴尬地咳两声:“还没和你们说一声谢谢。”
“不用说谢,我们答应你娘亲了,等头七一过,你就要和我们回天玄门。”玄彻回道。
空槡安静了很久。
之后,只对两人说再给她几天时间考虑一下。
空韩氏的祭奠和别人的都不一样,空槡没有找开阔的地方,只是将空韩氏用板车拉到自己曾经练功的地方。
玄曦和玄彻也跟着帮忙,虽然空槡回答考虑的时候,两个人都知道,空槡是不会和自己回天玄门,但是还是因为空槡是师侄的女儿而留下帮忙。
两人想帮空槡找些木头,却被空槡拦住,然后,便看到,空槡将练功的地方清出一片平地,连原来阵法中央的灵草也如同野草一般被随手放在外围。
空槡将空韩氏抱到阵法中央,轻轻的将她放在地上。之后,拾起一根断木,在空韩氏周围的土地上画出一个奇怪的阵法。如果当初玄静真人死的时候,有别的人在场的话,一定能认出,这个阵法正是处理玄静真人遗体的阵法的加强版。
画完阵法后,空槡摘下手套和面具。
玄曦发现,空槡脸上一点悲伤的表情都没有。
空槡从板车上,抱起空澈,然后站在阵法外面的阵眼上。
多谢,多谢娘亲抚养阿槡多年。
多谢,多谢娘亲重铸阿槡心神。
多谢,多谢娘亲。
眼前,似乎能看到各种各样的空韩氏,有开心的,有欣慰的,有高兴的,有心伤的,无数的空韩氏慢慢的飘散,空槡蹲下,将手放在阵眼上,运转仙力。
玄曦和玄彻,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送别,没有烟火,没有泥土,随着阵法的运转,空韩氏渐渐的连同身上的衣物,缓缓化为天地元气。
等到空韩氏完全消失之后,空槡站起身,活动活动有些麻木的腿脚,对呆愣的两人说道:“空槡多谢两位帮我娘亲送回来,此地风水正好,我娘亲肯定喜欢。”
从袖中拿出娘亲给自己的玉佩,玉佩外面也套了个奇怪的香囊:“这是娘亲交予我的东西,她希望能够还回那人。希望两位帮忙交予那人。”
“山高水远,诸君保重。”说完最后一句,空槡如同空韩氏一般,渐渐消散。
玄曦往前一步,动手抓去,却只能抓住一手空气。玄彻则蹲下,拾起地上的玉佩,塞进怀中,对玄曦道:“师弟,我们该回去了。”
说完,踏上剑,便往天玄门飞去。
玄彻将玉佩交给空承的时候,什么话都没说,只想着,也许自己一生都无法见到空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