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峰面南的山坡坡度较缓,又正向南方,阳光充沛,不光造就了这满山坡生机盎然的桃林,更孕育了虹照盛景,并由此成为虹照居开帮立派的名号。
虹照居主人彩衣姑娘自幼聪巧颖慧,智计无双,更加天纵奇才,能飞擅翔,竟是折服了几位异姓兄弟扶助于她,终致开创了虹照居这鼎鼎大名的一方门派,在整个金羽国无人敢于小觑。其母麻婆老于世故,精于算计,一双老眼,精明锐利,掌管着整个虹照居所有的职位配置,使虹照居所有帮众各安其职、各显其才,在虹照居属于定海神针一类的角色。
总之,在四方扶持之下,虹照居蒸蒸日上,兴旺发达,而作为一帮之主的彩衣姑娘,原也当心舒神畅,意兴飞扬。但不知为何,近些年的彩衣姑娘却像有了心事一般,时常闷闷不乐,甚至长吁短叹,但又不肯明言。搞得一众近侍时时忐忑不安,唯恐伺候不周,触了主人的霉头。
今天好容易彩衣姑娘处理完帮务,兴致盎然,拉着总管相陪,在这南坡坡顶欣赏桃林盛景,却不想远远地就听到桃林中叫闹一片,很是聒噪。彩衣姑娘当下就拉下脸来,吩咐红羽立即前往,查明来报。
待得管事的“吭哧吭哧”地跟在红羽姑娘身后,爬上坡来,彩衣姑娘冷哼一声,背转过身。
管事的吓得当即匍匐在地,颤声言道:“小的见过主人……”
走在前面的红羽姑娘则轻移莲步趋近彩衣姑娘和总管身边,低声禀告着什么。少顷,红羽姑娘转身出来,叫过来一名一身花羽的随侍卫士,耳语几句,那卫士飞奔而去。
一旁的总管闪身出来,站在管事的身前,森然问道:“怎么回事?”
管事的一脑门子汗也不敢擦,只连声请罪:“属下该死,只顾处理园中俗务,不曾想动静过大,惊扰了主人……”
总管黑陈着脸,不耐烦地打断道:
“你只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管事的无奈,只能把事情经过又大致述说了一遍。
总管沉吟了一下,又问:
“偷的赃物呢?”
管事的赶紧从怀里拿出那只小桃子,恭恭敬敬地奉上。
总管一看,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到管事的脸上,只咬着后槽牙骂了一声:“胡闹!”
背着身的彩衣姑娘闻声侧过头来,总管忙从管事的手里接过桃子,躬身呈上。彩衣姑娘打眼一看,气得当下抓起那小小的桃果“啪”的一声摔到管事的脸上。管事的吃痛,却既不敢躲闪,也不敢叫出声,只趴在地上,颤声轻呼:“主人息怒,主人息怒!”
正在这时,刚才飞奔出去的花羽卫士已然又飞奔而回,由红羽姑娘领着来见彩衣姑娘。只听彩衣姑娘问道:“你可曾看清楚了?”
卫士回禀道:“属下看清楚了,就是数月前刚刚登岛的那个,当时属下就在招兵大帐的对面,亲眼看见他走进大帐的。”
彩衣姑娘沉吟着说:“看来还真是他……”
又转向总管道:
“可他既当了兵,又来我虹照居桃园作甚?”
总管忽然一惊:
“主人,莫不是受飞天殿所派,前来摸我们底细的?”
彩衣姑娘摇摇头:
“不会。他刚刚上岛,毫无根基,飞天殿也未必拿他当个人物。再说,日日到桃园做苦工,能打探个什么消息?”
总管点点头:“那倒也是。”
彩衣姑娘又说:
“前几日,家母告诉我说,有一前来寻工的,举手投足,隐而不露,她本有意延揽,奈何对方根本不上道,令她老人家大觉可惜。若从时间上来推算,大致也就是这个大冠了。”
总管小心地问道:
“莫非,主人想见见这个大冠?”
彩衣姑娘想了想,不由傲气陡生:
“哼,这个大冠纵有些薄才,又能如何?我虹照居到得今时今日,还缺了他不行不成?!暂且不必理他。”
总管低首答道:
“主人说的是。”
彩衣姑娘抬头远眺,望着坡下绵延一片的桃林,若有所思。忽回头又道:
“不过也不要难为他,保不齐这个大冠以后还是能为我所用呢,先暂且静观其变吧!”
又指指一直趴在地上的管事的,淡淡地说:“让他也下去吧。”
总管应了一声“是。”回头瞪了管事的一眼:
“你都听到了?”
管事的赶紧回答:“属下听到了。”
总管叱骂道:
“不长进的东西!这次主人不加怪罪,就饶了你,以后再要无事生非,小题大做,搞得桃园里乌烟瘴气的,就算主人不怪罪,我也决饶不了你!听明白了?”
管事的汗湿内羽,连连答道:“明白明白,属下罪该万死,再不敢了!”
“滚吧!”
……
四个打手警惕地看着大冠,既不敢贸然上去动手,又不能让他和跛婶儿脱了掌控,回来没法儿跟管事的交代。
大冠也只是护着跛婶儿不被伤害,却也并无进攻之意。他知道自己登岛不久,岛上各方势力都还不甚清楚,甚至自己现在也不过是个为着几位兄弟打工挣饭吃、挣扎求生而已,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他心里想的其实也是静观其变,走一步看一步罢了,所以大家都只是两相僵持着。
围观的鸡众两不相帮,却又久候管事的不回,不知道这事儿算是怎么个结束,都在窃窃私语着。
正在这时,外围有几只鸡低声惊呼着:
“呀,来了,来了来了!”
只见管事的满面的丧气,铁青着脸走了回来。进到中间,先阴沉着脸瞅了一眼大冠和跛婶儿,然后面无表情地冲那四个打手摆摆翅膀。那四个打手这才收起架势,站到了一旁。
大冠不动声色地盯着管事的,全身依然处于戒备状态,将跛婶儿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
管事的喉咙里闷闷地出了口粗气,忽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换上了一张笑脸:
“兄弟刚才又做了些调查,这件事嘛,纯属误会,啊,误会误会!所以我已经亲自跟主人和总管大人解释过了,请他们看在我兢兢业业为虹照居打理桃园二十余年的份上,就饶了你们这一次,以后只要不再犯,就既往不咎!行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围观的鸡众有的感叹管事的还是好心啊,幸亏他求情,不然跛婶儿和大冠今天可就真惨了;有的却在小声打听着:“哎,我怎么没听明白啊?到底是误会还是管事的求情才饶了他们呀?他们到底算偷没偷啊?”但不管怎么想的,也都依言慢慢走开,各自忙着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不一会儿,林子前就走了个干净,只剩下大冠和惊魂未定的跛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