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夜,如今却让人觉得寒风习习而来。
左府内,寥寥无几的下人早已各自睡去,左卿枫院落的前园亭内却站着一个白衣的男子,他闭着眼睛,看不清楚到底有些什么神色,只是感觉那冰寒一般的气质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伤痛。
清浅的脚步声传来,月色下,一个穿了一身粉色兜纱罗裙,腰束明铛翠玉带的女子缓缓走来,站在了亭子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
早已感觉有人靠近,白衣男子收起了眼中的伤色,转过身来,赫然正是左卿枫本人。
“夜已深,夫人该歇息了。”左卿枫面无表情地说道,连声音都没有丝毫的温度。
柄施儿垂下了眼帘,而后道:“夫君,施儿有些事想要与夫君商量。”
“何事不能留待明日再说?”左卿枫迈步走下了凉亭,站在柄施儿面前。
柄施儿抬头,依稀可见她眼中的恋慕和痴迷,可是那樱唇却微启,轻声道:“施儿过门几年了,一无所出,施儿自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施儿想张罗着为夫君纳一房妾,也好为左家开枝散叶······”
柄施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左卿枫却已然打断了她,不冷不热地道:“免了吧,最近朝中事情颇多,我无心纳妾。”
“可是我父亲又在刁难你了?”柄施儿连忙问道。
左卿枫沉了沉气,道:“没有,岳父大人最近也忙,何况······他何时刁难过我?我是他的女婿,他照顾我都来不及!”
柄施儿眉间一抹忧色,道:“夫君,施儿知道当初父亲做了些让你不甘愿的事情,但那也是为了我,他知我痴迷于你。可是当初夫君师父一门谋逆之罪实在牵扯广泛,若不是父亲想出办法让你戴罪立功,恐怕施儿也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夫君被朝廷军队围剿。多年来你对父亲的不冷不热施儿都看在眼里,他现在老了,也固执了许多,朝廷之事我一妇道人家也不懂,只是希望夫君能够多担待一些,莫要与爹爹计较。”
左卿枫万年不变冰冷冷的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淡淡道:“夫人,夜深了,该休息了。”
柄施儿眉间忧色更浓了,噙着一抹泪,转身走了。
园子内,左卿枫眉心紧皱,胸口处那夜的剑伤不深,很快便结了疤,看起来连疤痕都快长淡了。
右手轻轻覆了上去,依稀还可以感觉得到那剑伤的痛,痛在了心底。
只听他喃喃地自语道:“琼儿······我们的仇,很快就可以了了。”
园子上方的天空中,一轮皎洁的月高高地悬着,给整个世界都度了一层朦胧的白纱。
虽是深夜,然而最近的夜晚似乎颇多的人都无心睡眠。大燮靠近边境的管道上,一辆外观看似普通的马车蹄不停地向前行进着。
马车内丝毫不似外面那般普通,虽然说不上豪华,但却也是锦绸铺地,鎏金小兽炉,外加紫竹凉榻。
宽大的马车内可以容纳八人共坐,如今却只有一个年轻的公子闲闲地半躺在凉榻上,两边的长椅上也端坐着一个中年人。
而马车却是被一个长得颇为俊秀的少年架着,嘚嘚地驶向大燮与凌华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