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华宫,寝殿内冷然的气氛蔓延着。
绮兰被百里郁寒掐住脖颈,只能断断续续地说着“你不过是…不想看见…慕子楚在,在万俟风身边而已。”
而墨叶天却旁劝不得,只得握住慕子楚的手腕,源源不断地输入内力,至少能够在一时半会儿稍稍地压制毒素的蔓延,防止在想出办法之前便已毒发。
“为今之计,怕是只有赤朱丹了。”墨叶天中肯地道,虽然,他也同样不愿意去寻那赤朱丹,因为要想让万俟风拿出赤朱丹来,只有将慕子楚交给他。
然而,恐怕就连百里郁寒都并没有墨叶天这般清楚万俟风对慕子楚的痴缠,那是用了自己的所有自己的全部来纠缠的痴恋。
痴恋?呵,这二字用在堂堂御凌王身上简直是笑煞旁人,可偏就是痴恋,方才会让他倾尽数国的力量,只为一个慕子楚!
百里郁寒的手始终不曾松开绮兰的颈项,而那寻日里淡漠微笑的脸却再也掩饰不了心内的颓败。
他输了。
四年前输了。
四年后又输了。
突然松开了手,绮兰捂着喉咙猛烈的咳嗽着,绝色的脸庞泛起火烈的潮红。
然而,无论是百里郁寒还是墨叶天,都没有看见她低垂的双眸中绝望的灰败之色,犹如穿过了一生的哀伤,弥漫了整双美丽的眼睛。
百里郁寒转身,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慕子楚,长袍中的双手紧握,几乎将空无一物的手捏碎自己的骨。走上前去,百里郁寒伸手抚了抚慕子楚的发,而伸出的手却有些微颤。
“怎么会这样……”喃喃的低语带着颤音,压抑而低沉。
四年前他失去了慕子楚,四年后明明已经回到身边,怎么还会任他离去?为什么,还要再一次地失去?
自私又如何?要让他亲手将慕子楚送到御凌王身边,他做不到!做不到!
“你们先出去。”百里郁寒的声音终是平缓。
墨叶天上前去扶起绮兰,默然地离开。如今,只有让百里郁寒冷静下来。天下间只有赤朱丹可以解毒,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虽然,这条路无论对于百里郁寒还是对于墨叶天而言,都是一条绝路。
空荡荡的寝殿,静得可以听见慕子楚平稳的呼吸。百里郁寒伸手抚过他的额,抚过他的鼻端,抚过他的唇……那冷静而自持的脸终是崩溃了下来,将自己的脸埋在了慕子楚的颈间,有温润的液体划过慕子楚白皙的颈项,流入了身体,兴许……也早已流入了灵魂。
“子楚……”百里郁寒在他的身边喃喃而语,“子楚……不想把你给他……不想给他……怎么办,子楚……怎么办?”
有谁曾见过大燮王朝的羽璟帝像个孩子一般地哭泣?
慕子楚见过。
那一年,大雪,他们初见。在太子殿。
“你是不是想哭呀?”慕子楚问着,太子倔强地回答:“我好好的,没想哭!”
那一年,雪真的很大。让慕子楚的回忆中,只有那一场大雪,有初见,却没有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