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燮历九百一十四年冬,北戎阿尔鲁吉莫天帅大军二十五万与大燮之师于迦楼谷前正面对战,大燮羽璟帝亲自监军,梅花将军司马安平任领军大将军,双方僵持半月之久,北戎之军始终无法攻克迦楼谷,损耗严重。
大燮营中,一隅偏安,被重兵把守的安常在营帐内孤灯如豆,映出地面两个人影来。
安常在咬了咬唇,虽然是这寒冬腊月的北地,但是他白皙得过分的脸颊、额头竟是滴出了豆大的汗珠儿来。
这已经是第三个时辰上了,也就是说……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两个时辰了。
只见安常在半蹲着马步,屁股下面就是一截削得尖尖的木桩子,那鲜艳的唇被咬得都快破血了,手里头却还执着一枚棋子,犹豫着应该下什么地方。
在安常在的面前,摆放着一方棋盘,黑白两色的棋子在棋盘之中几乎已快残局,而那对面的人却只半撑了头,悠悠然地让一枚白子在他的指间玩转翻飞。
最终,安常在落了一子,对面那人想也不想便将手中的白子紧随着落了下去。
“数吧。”对面那人清雅的声音传来,甘冽如泉。
安常在小脸一苦,看了眼棋盘上面狼藉的一片,低声道:“还是,还是算了吧……不用数都知道我又输了。”
然而,对面那人却只是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而后道:“还未数,你怎知便输了?”
“我……”安常在咬着唇蹲着马步一粒粒地数了起来,良久之后那脸色突然一缓,讶然道:“和,和局……”
对面那人的脸上勾起了一抹笑来,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褶,“起来吧,你这身子,以后怎么跟着司马安平打仗?”
安常在闷得通红的脸此刻更红赧了,直看得慕子楚的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在慕子楚的心里,突然想到这样的安常在若是与碧罗公主在一起,岂不是被碧罗公主给欺负得成天跟小媳妇儿似的?
可是随即慕子楚便甩掉了这样的心思,安常在是吃老虎的羊,而碧罗连老虎都算不上。
慕子楚不知为何突然侧头看着帘帐的方向,安常在不明所以,片刻之后便听见营外有些慌乱的声音传来,慕子楚的眉心微微地皱了起来,神色清冷了三分。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营中主帐内走出了一人,一身玄铁盔甲沉重而冰冷,腰侧挂着一柄宽背厚脊长剑,匆匆地上了战马正欲奔驰而去。
这马虽然不是他的梅花马,可是也是铁蹄钢盔的好马,眨眼之间便已经与数千兵士消失在了营地之前。
安常在悄悄放下了帘帐,有些担忧地道:“慕……楚公子,都已经僵持半个月了,若是皇上再不打消那念头派兵增援,虽然我们占了地势的优势,可阿尔鲁吉莫天越挫越勇……”
安常在的话没有说完,只担忧地看着慕子楚。然而,却见后者负手于身后,淡淡道:“只要过得了今夜,阿尔鲁吉莫天便会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