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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愧疚的心

那天陈虎找到李思江家里,才知道原来他老婆又闹离婚。陈虎进屋没有超过两分钟就借故说还有重要的事情把文件放在桌子上走了。

陈虎和李思江合作了十年。自己打下来的江山也多亏了有李思江的帮助。所以在生意上若是遇到分歧的事情于情于理陈虎会退一步,他知道人一定要知恩图报,才能收获种下的善良的种子。

陈虎让亮子照例从“留一束百合花”店里买了一束百合花。他喜欢这家花卉店,女主人给他讲过店名字的来历,他觉得女主人很痴情,十年前的分离和说出的承诺到现在还在坚持。男朋友说等十年后自己混出了人样就回来娶她。这句话深深的印在女孩的心里,每个礼拜女孩都能收到从遥远的地方寄来的百合花,有时候花儿已经枯萎但还是被风雨兼程的送了过来。女孩把花儿养了起来,每天起的很早,浇花打理。时间长了花儿越来越大,许多花儿凋谢了又开放,在爱的滋养下百合花长的美丽动人,有一天女孩想把爱的种子传递出去,于是她开了这家花店。她希望在离开自己的百合花中也许自己的男朋友能够看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束,每一束百合花都有花语,女孩让每一位客人留下想说的话,然后在花束上附上一张便笺。有时候客人说不知道写什么的时候,女孩就会把自己想说的话写进去。

陈虎看得出女孩心里一直有一个美好的地方,那个地方只属于自己和爱的人,这个故事陈虎也讲给了妹妹听。妹妹说等到有一天自己真的好的话,就一定去看看这家花店。

疗养院位于静山山麓东面,远看就像一个白色的点贴在山的身上。空闲的时候陈虎就会过来看看妹妹,有时候陪着母亲一块过来。以前母亲每次来都会抹眼泪,现在母亲每次的样子都是木纳。然后机械的做一些面无表情的事情。眼泪干了,泪腺成了一个摆设,或许她等着有一天能再次注满爱的泪珠吧!现在妹妹的病情每况愈下,斗鸡眼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视线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医生的话深深的触动了陈虎的心,他没有告诉母亲和妹妹,他怕母亲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父亲已经走了一年,陈虎不想再让母亲遭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了。

可是陈虎是一个凡人,他不能让奇迹发生。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慢慢的被病魔蚕食,被吞噬他不敢往下去想。小时候妹妹遭别人欺负,陈虎总是要替妹妹出气。可是那些混蛋就喜欢欺负陈虎这样的人,打了一次没还手,上瘾了,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接连不断的发生。那个时候陈虎希冀自己能有超能力,一下把这些坏人全部歼灭。随着渐渐的长大,陈虎知道现实的社会中要想不被欺负要么你有钱要么你够狠。陈虎选择了后者,他也只能选择后者。

陈虎十五岁加入了帮会跟着一个名叫狗叔的人闯江湖。说是闯江湖,说白了就是社会**。帮会在那会只有二十几个人现在发展有好几百人。现在帮会也有了一个很响亮的名字叫黑宇宙,寓意就是整个宇宙都是属于帮会。黑宇宙集团现在已经成功上市,旗下有五个子公司。陈虎分管着四号公司。他的公司在五个公司当中没有什么分量,完全是对其他的公司做辅助。陈虎知道当初选择的时候会长看的是实力,自己是个不想做出头鸟的人。在江湖上只想风平浪静,可是能有这样想法的人,是绝对不适合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与另外四兄弟向来是不好相处。一号公司隶属会长的把兄弟,****。二号公司就是一直觊觎着会长位置的丁魁,他在会长面前鞍前马后,深得会长的厚爱。

三号公司是一个外号叫蛊哥的人管理着,原名叫周期然,他很讨厌自己的名字,上学的时候就私自把名字改了,他觉得蛊哥这名字听起来很响亮,虽然算不得一个正式名字,但他管不了******什么正式不正式的,只要老子喜欢叫什么都行,他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向狗叔看齐。

五号公司是一个刚入帮会不久的新星管理者,叫向天正。此人在英国牛津大学拿了一个硕士学位和一个MBA工商管理博士学位。是会长专门请来辅佐自己的。

回到陈虎这里。陈虎对于自己分管什么样的公司不会在乎,他只想好好的做。他不喜欢追逐名利,当初选择走上这条路就是不再受别人的欺负。现在需要的保护的人走了一个还有一个,不久就会离开自己。剩下的还有多少呢?他需要好好的珍惜剩下的。母亲有时候念叨着,在自己闭眼之前想看着虎子结婚,最好能给自己抱孙子的机会。

可是这些话已经飞逝了很多年,他耗去了母亲很多很多的心血但还是毫无结果。

陈虎把在酒店里的事情告诉了妹妹,还说自己特别对不起那个叫竹岚的女孩,妹妹听了哥哥的话,摩挲着附在床头的虎哥。

“哥,你答应我的不会做违背良心的事了,不是吗?妈要是知道了又该伤心了。从小到大妈和爸爸都管不了你。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可是在hei社会毕竟不是一件好事,你让那个女孩丢了工作,你的心里很愧疚,对吗?哥,每次你跟我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知道你想改正。只是你需要时间,对吗?”

陈虎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一个小时。他的腿由于酸麻失去了知觉。他的眼角渐渐的****了。妹妹的话就像一根根锋利的针刺向跳动的心脏。他看到了一股鲜血从心里迸射出来,他觉得这些血液流出来以后自己会好受些。

“哥,你不是也有公司吗?要不你还她一个人情,让她到你公司上班。这样我也就安心了。”

“可是?晓珏......”

“怎么了?”

“她走了。她离开酒店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陈虎不敢看妹妹的眼睛,越发感到愧疚。

“哦。那挺遗憾的。或许你可以问问酒店的人。”

“嗯。我会尽力去找她的,然后帮她找到一份工作。”

“谢谢哥哥。”

“妹,你这样说。还把我当成你亲哥吗?谢什么呀。哥做了错事。你让我改正这是好事。我应该谢谢你。”

“我们俩谁都不用谢。”

“嗯。对了,你让我带的书都在这包里。有马克.李维的《偷影子的人》,还有坛经和心经。手机里有录音。我告诉了护士,有时间她会读给你听。你不要自己偷偷的看哦,你要多休息。”

“嗯。知道了。”

趴在病床上陈虎睡了两个小时。晓珏没有惊醒他,自己戴上耳机在听心经。醒来后,陈虎看了看表。时间很晚了,和妹妹道别后。回到了公司里,在公司坐了一会,陈虎有些心烦意乱。他抽了一只烟,捏在手里许久没有去点燃。他在想着一件事。怎样才能找到那个女孩呢?到哪里去找?陈虎努力去想这个女孩的样子?渐渐的女孩的模样跃在了他的面前。那只烟被紧紧的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烟的中间凹陷了下去。看着幻影中的女孩陈虎不自主的抬起手,当烟被陈虎吸了第二口时他才发现,原来烟一直没有点着。陈虎把弯曲的烟捋直,捏过后的烟变得更加柔软,细碎的烟沫被撵了出来。陈虎看了看面前,女孩笑了起来。陈虎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最终没有点起这根烟。他把它戳在了烟灰缸里,然后面前除了冷冰冰的墙壁和书架什么也没有了。他有些许失望的情绪涌上心头,在陈虎起身的那一刻那一根被遗弃的烟又被拿了回来。陈虎把他从中间掐断,迅遽的从抽屉里拿出一把精致的老人头打火机。这根烟他足足吸了一大口,就结束了他的价值。

这一夜陈虎睡得很香,很踏实。

第二天,陈虎让亮子专门到那家酒店询问竹岚的下落。酒店里的人模棱两可的说辞,让亮子得不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那个曾经为竹岚豁出生命的家伙居然也不知道竹岚的去向。当亮子问起他的时候,他还觉得很没有面子。经理把竹岚当初填写的资料找了出来,不过上面的手机号码是个空号,最后经理才发现原来竹岚少写了一个数字。亮子把竹岚的地址告诉了陈虎。对着工工整整的字迹,陈虎看了好久。然后他踉踉跄跄的穿上衣服,慌乱中膝盖被玻璃桌角磕了一下,他囫囵的轻抚了一下就匆匆的驱车而去。

陈虎从手机上设置好路线恣意的徜徉起来。他以为这样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目的地。结果他到达了地图显示的地点居然荒无人烟。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地址也是假的?不可能啊。打听的时候也有人听说过这个地方,怎么方向不对呢?

这是一条崎岖的山路。天色灰蒙蒙的,露出了不祥的预兆。陈虎像一个物件镶嵌在狭仄的小路上,进退维谷。路只有汽车的一半宽,所以陈虎的车像一个喝醉的人歪着身子,车轮上满是泥土。手机在山坳里信号微弱的就像快没气的人一样。好几次陈虎都想把手机直接扔进旁边的稻田里。稻田是三角形,忽然陈虎听到了水里有很大的动静。他神色慌张的走过来,除了一圈很大的波纹什么也看不到。

不一会,那种声音又响了起来。硕大的水花溅到了稻田外面,怪不得这里的一段路都湿漉漉的。陈虎确定了这里应该是稻田里养的鱼。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在这荒郊野外捉几条鱼也不会有人看见,即使把整个稻田运走陈虎想也不会有人过来盘问。于是陈虎把皮鞋脱了扔到车上,找了一根木棍,把靠近路边的田埂拨开。这样小小的稻田的血液一会就流完了,自己完全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水流了一半,陈虎发现不远处有拖拉机的声音,他马不停蹄的上车不顾一切的向前开去。

毕竟不是条条大路都通罗马,即使这条小路也通罗马,但他通的有些慢,亟需加宽维修。汽车像一只笨重的熊跩来跩去。转了大约四个弯后,陈虎听到了山间里想起了吵嚷声。声音穿云裂石的刺到陈虎的耳朵里,想不听到都不行。那声音嚷嚷着谁把稻田的水放干了,夹杂着粗鄙的污言秽语,虽然方言很重,但陈虎知道这不是好话。他把汽车停了,突然觉得自己的角色怎么变成了一个贼。

陈虎自嘲了起来。这也许是自己本能的反应吧。他又想起了答应妹妹的事情,自己连连道起歉来。

乌云低沉的仿佛能触手可及。空旷的天空里谁划出了一道闪电,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咳嗽。

“妈的,要下雨了。”

拖拉机像个跟屁虫在后面突突的开过来。陈虎不得不继续往前开,他压根不知道前面有没有路,勇往直前。可是后面的拖拉机喊话了:“前面的人不要开了。”

陈虎听了这样的喊话,心里不由得惊了起来。看来是被他们发现了。汽车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像一头一根筋的老牛,你用力的鞭笞也无济于事。

“喂,前面的人不要再往前开了。”

急促的声音加上似懂非懂的方言让陈虎犹豫了一会。不过他犹豫的后果是加大了油门。结果车子稳稳当当的一头扎进了鱼塘边的沼泽里。

被救上来后,那个熟悉的声音还在说:“叫你不要往前开了,你怎么还往前开?年轻人怎么不听劝呢?非得吃亏才行。”

陈虎跟着拖拉机到了那个在地图上消失的村落。他一路都在想刚才的事情。这不明摆着是做贼心虚吗?人本来是好心提醒,自己却当成了驴肝肺。把车扔在那里,陈虎有些不放心。有人说,没事,晚上派个人给你看着。明天一早用拖拉机给你拉出来。

山里的夜黑的透彻。他没有城市的繁华和热闹,更没有闪烁的霓虹灯睁着眼睛到天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雨很大,好像有人在屋顶不断的捶打。陈虎被这个救他的人引到自己家里好酒好菜的招待。当问及为什么会赤着脚时?陈虎愣住了,他怕对方看出了什么端倪。不动声色的说:“汽车突然不走了,自己下车察看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泥水里。”

即使陈虎编排的再天衣无缝别人也不会追根到底,因为他们只是随口一问。交谈中陈虎知道了救命恩人叫朱希文。两个女儿都在上小学。旁边颤巍巍的女人是他老婆。他老婆有十年的气管炎,现在已经成了肺气肿。这一天正好是他带着妻子到城里看病。交谈到最后,陈虎才想起来自己来的原因。

当向朱希文提起竹岚的这个名字时,夫妻俩怔住了。原来竹岚的家人也一直在找她。竹岚毕业后,他父亲朱达成想让她安安稳稳的出嫁,不要到外面闯荡。女孩子家即使在外面熬成了有头有脸的人又能怎样呢?最后还要为人母,为人妻。倒不如了了父母的心愿。没想到竹岚回家后的第二天,就走了。不过她留了一封信,说是自己到外面在闯荡两年,等自己想回家了自然会回来。

他的未婚夫为这事跟竹岚的父母吵了架。现在见不到人?只能向她的父母算账。都三个月了,一直联系不到她。

“退婚不行吗?”

朱希文夫妇听了陈虎的话摇了摇头,继而笑了起来。他说,退婚不是想退就能退的,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你收了人家的彩礼,然后又要退婚,搁谁那也说不通。何况......

朱希文讲了一半就被妻子制止了。陈虎想问下去,但既然夫妻俩有难言之隐就不便在询问。

陈虎没有去找竹岚的父母。他一个陌生人找他们能说出什么呢?何况他们也一直在找竹岚。但这件事还是在陈虎走之前被她的父母知道了。车子被拉上来之后,一群人挡在了陈虎的面前。让他说出与竹岚的事情。百口莫辩的陈虎看到人多势众,不能抵抗只能说软话。

他突然煽起情来。说一个名叫竹岚的女人骗了自己两万块钱,这才追查到了家里。没想到家里人也在找到,陈虎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是自己以后碰着了,一定会给他们带回来。匆忙的道谢后,陈虎赶紧上车,岂料昨天的大雨把小小的路面搅合的跟稀饭似的,汽车在原地拼命的转动着轮胎,可就是侧身漂移不往正确的方向走,泥巴被快速运转的轮胎扔的到处都是,很多在后面的人满脸被泥巴糊住了。

挣扎了几下,陈虎还是老老实实的停下了。他下了车,对这狡猾的水泥路真的是无可奈何。他把车里一条上好的中华烟拿了出来。

“来,来兄弟们。抽烟,这可是中华烟。”

“中华烟?我听过。很贵哩。”

“是很贵。不过大家帮我把车推出去。这条烟就是你们的了。还有一瓶百年葡萄酒。很值钱的。”

有了这两样东西,陈虎觉得办什么事都不费劲。即使再来******几十辆卡车,他也相信这些人能给推出去。陈虎坐在里面打着方向盘,车两旁黑压压的都是脑袋和腿,远看就像一只全是腿的甲壳虫在田野里蠕动。

回到家里陈虎觉得竹岚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居然一声不吭的和家里断绝了联系。他想起了晓珏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因为放学贪玩回家晚了,就被母亲数落了一顿。结果大半夜的一家人去找她。之后母亲再也不敢动不动就梨花带雨的说教,而是和风细雨的佯装着一幅和谐的样子。

---题外话---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英雄,而我心中的那个英雄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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