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一个个都想置她于死地!
呵,一帮不可理喻的古人!没必要再跟他们耗时间了,苏月心想,不如凭借自己的轻功到宫殿别处闯一闯,说不定就见到了花魂皇后了。
可是……正当苏月运功之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了!
怎么会这样?!她复又重新试了一次,还是动不了!
眼看着东方绝越靠越近,苏月一贯淡漠冷静的个性也开始焦急起来!
她无意间又瞥了一眼受伤后在一旁休息的舞妃,突然!她的目光定住了!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竟然在笑!那诡异的笑容令她艳丽妩媚的面容有些扭曲。
是了!一定是她动的手脚!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毫无所觉呢?隔空点穴在现代时从电视上听过,可照理说她的身体也应该在第一时间有感觉啊,莫非舞妃会什么邪术?那……这个女人真不简单!
苏月的身体已经完全动不了了,只能坐以待毙看着东方绝上来扣住了她的命脉……
她却不知,舞妃所会的,不是什么邪术,而是东临国最盛行也最厉害的幻术!
只听东方绝声调平缓无波的开口了:“皇上确定要她死吗?那臣是否现在就动手杀了她?”他并不意外苏月竟然乖乖站着丝毫不反抗就束手就擒,舞妃的力量他从来没有置疑轻视过。
只是当他的手触上苏月吹弹可破的肌肤、扣上她的命脉时,他又一次惋惜起来。
如果皇上真的点头,那他是不是现在就要杀了她?那她鲜红的血液会不会染红他的手指?那样纯净的人会有着怎样干净的血呢?他的手不可遏止的颤抖了一下……
他……不想她死,真的不想!原因,暂时还不清楚,他也不想去深究。
好在舞妃在南暮皇帝犹豫之际先一步开口提议了:“本妃以为,直接杀了她……太过便宜她了呢!毕竟刚才她有行刺皇上的嫌疑,而且还打伤了本妃!本妃认为应当毁掉她的武功,挑断她的手筋脚筋,永绝后患,再将她打入天牢,让她跟她娘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一来也可建我南暮威信!”
南暮帝王萧亦成一听就笑了:“舞妃果然深得朕心,心思缜密,设想周到!既然你也是受害者,那……朕就依了你的意思,准奏!东方绝,动手吧,朕想亲眼看见她武功被废,在朕的面前倒下去!”
有细密的冷汗至苏月的额角渗出,可是她却闭口坚决不说一个求饶的字!
本就是死里逃生过好几次的人,被一帮残暴的古人刻意羞/辱刁难,她怎能如他们所愿露出卑微的神情?!
不就是挑断手筋脚筋吗?!
不就是从此以后失去武功吗?!
不就是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吗?!
不就是……不就是会很痛吗?!
她……能忍!也必须忍!!
人,若没了信念和自尊,还不如死去!她决不向这帮人求饶!
苏月内心苦闷,没料到这次前来取药竟多生这么事端,如此不顺,如此危险,简直九死一生,危机重重。
只可惜还没帮师傅拿到解药。师傅对她那么好,为了保护她才会中毒受伤,没有了天山雪莲,每逢十五将要忍受怎样的磨难?
冰川寒,我的小师傅,对不起,徒儿无能,枉你当初对我那么好……
———正当苏月内心波澜起伏之时,东方绝轻声应了南暮帝王的话。作为下属,他别无选择。忤逆帝王者,也只有死路一条,而他身上还背负着太多的责任,他不能那么意气用事,否则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就白费了。
只听东方绝对着南暮帝王说了两个字:“遵命。”
其实,遵命这两个字,他心里已天人交战了半天,说得异常迟缓,这对他自己而言无疑是种折磨。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情绪试图影响他的最后决定!
毁掉她的武功?挑断她的手筋脚筋吗?那样……一定很痛吧?会不会超过他当初国破家亡的那种痛呢?撕心裂肺到麻木,可是……却可以暂时活下来。
活下来,一切才会有新的希望。
好吧,就这样做吧,无论怎样痛,至少她也可以先活下来!
想到这里,东方绝的手加重力道,迅速的动了!
他闪电般运上十层内力快速斩向一动也不能动的苏月!整个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快、狠、准,一气呵成!只有速度越快,苏月的痛苦才能降到最低。
呵,东方绝在心里冷笑,他何其残忍?竟亲手摧毁了一朵纯净的花儿。这和当初那些屠杀自己父皇母后的刽子手有何不同呢?而苏月,是那般坚强,那般隐忍,从头至尾她咬着唇,苍白若纸的脸上闪过倔强的神情,再如何痛也不肯呻/吟出声!
唇,被她咬破了!冷汗混着鲜血将她本就单薄的纱衣湿透了,有一种另类的诱/惑与极至的美!而她,终于再也支持不住地晕倒了!倒在东方绝的怀里!
望着她遍布伤痕的手腕处,脚跟处,东方绝又有一瞬间的闪神。心……又那么毫无预警的痛了。
他喃喃开口,似在问舞妃,又似在问南暮帝王,更似在问自己:“就这样将她扔进天牢?”
一个“扔”字又差点撕裂他的心脏,他俊朗的眉又开始皱了起来!
东方绝细微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过舞妃和南暮帝王的眼睛。
南暮帝王萧亦成深沉的笑容又再度浮现了,只听他冷冷宣布道:“朕改变主意了,有一个比舞妃说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送进天牢更好的惩罚办法!东方绝,你将她送到朕的寝宫去……”
有什么比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失去贞洁更令人绝望的呢?
既然已认定她不是他的女儿,那么就让她代替她的母后赎罪,让她……下地狱吧!多么令人恐怖心寒的南暮帝王啊。
东方绝不得不领命带着昏迷不醒的苏月退下,前往皇帝的寝宫。
南暮帝王不单纯的动机再明显不过,在场之人全部心知肚明,包括舞妃在内。
可是此刻舞妃的心也开始心乱如麻,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总之事情往她所料想不到的方向发展而去了,失去了控制。
内心里她自然明白苏月乃是南暮帝王的亲生女儿,只是南暮帝王自己不知道罢了!若任由事态发展,岂非要乱/伦?
当然,对她而言,让一国之君与自己的女儿乱/伦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事,真相大白之日势必会对双方都造成不小的打击和永远不可磨灭的阴影伤害,说不定还能将眼中钉一样的花魂皇后给活活气死!
只是……南暮帝王并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之人,暴虐残忍不说,做事还有违常理。如果他真认可了苏月,将对花魂皇后的迷恋转移到那丫头身上,不管事后她是否是他的亲生女儿,也必定会被强制的当作替身,永世禁锢在他身边吧!
她舞妃生来绝不为别人做好事!这是一招险棋,稍有不慎,好不容易打败一个花魂皇后,又扶起了她的女儿,那样风姿卓绝的女子,天生就是她的天敌!
有了她舞妃,又岂能容其他貌美女子存在?无论怎样,她不能冒险,那个神似花魂皇后的女子必须得死!
要一个手、脚筋皆已断掉的女子死去,是很容易的事吧,只须让东方绝给一个普通宫女打声招呼罢了。
想通这一点,舞妃以身体受伤略感不适为由,匆匆退下。
而自她退下后,南暮帝王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他兀自低语:“……舞妃啊舞妃……你太令朕失望了……”
或许,有些隐患与肉中刺是他这个帝王该想办法拔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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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彻底的黑了下来。
东方绝的一身白衣在夜幕中如一盏孔明灯,那样清晰明朗。
他抱着苏月纤细单薄的身子一步一步靠近皇帝的龙塌。
空气中仿佛有极其细密的声音传来,像夜里花草间蚊虫的嘶嘶声,更像窗外轻淡淡的风声。
东方绝怔住,眉头皱起来,他一言不发,仿佛默默在与谁谈判般,过了良久,方见他无奈地对着空气点了点头。然后,那细微的声音就奇迹般的消失了……
而原本在御花园疼痛得昏过去的苏月也在这时醒来。
她和东方绝四目相对,眼波流转。
苏月醒来后,她眉心那颗泣血般的美人痣映衬得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她怔怔望着环抱着自己朝龙塌靠近的东方绝,终于虚弱地开口了:“你我并不相识,你刚才为何要忤逆那暴君的意思?”
原来,虽然苏月的手里也有伤,但东方绝却悄悄手下留情,只伤了她的皮肉,并没真正挑断她的手筋。这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脚筋是必须真正按照皇帝的意思挑断的,否则苏月若还能站起来,那便骗不了任何人。而南暮帝王亲口说过,他要看着苏月在她面前倒下去……
只是,一个断了脚筋,以后连站立都成问题的女子,等同于废人,留着一双手又有何用?
苏月有些心灰意冷的想,真没想到穿越而来的她,还要受这番比死还难受的折磨。原来她的人生不管在哪里都注定了坎坷啊。呵呵,真的有那么多人想要她死,那么多人以折磨她为乐呢。她不犯人,人人却都来犯她。
苏月微微偏了偏头,想要略微远离东方绝陌生却温暖的怀抱。此刻她是内心极度孤单的人,对于丝毫的温暖,也会极容易贪恋成瘾,戒不掉。
可是她这一微小的动作,令原本盘踞在东方绝臂弯里的乌黑发丝大片大片垂落下来,长长的一缕一缕与东方绝纯白的玉袍相贴相吸,形成一幅温润的画面。
东方绝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如果就这样永远抱着一个再也站不起来的她,似乎……也很好!此刻的他,多像与她相依为命的夫君啊。
夫君?他被这个词吓到了!也自嘲地笑了。他向来讨厌女人,觉得女子最擅长流眼泪,最擅长伪装软弱,最擅长依附男子,最擅长变心!那种脆弱的情感怎么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呢?多半是久居深宫,他略感无趣而一时冒出的新念头吧?
他收敛起内心荒唐的想法,盯着苏月苍白的容颜看了很久,方才回了她刚才的话:“为你忤逆皇帝的指令确实很亏,不挑断你的手筋是因为你说……会弹琴,毁了……实在可惜。”
这也是他心里最真实的话了。金碧辉煌的帝王寝宫也不及他说这话时眉目间的肃穆与一丝不苟。他,从来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说自己想说的话。最后一刻,他还是选择了忤逆所有人放她一马,对她稍微手下留情了。
苏月却被他的坦诚与无所谓的温润表情给惊愕住了:“那我是不是还该感谢你?”
“当然。记住,从现在开始起,你欠我一个和人命差不多重要的人情,他日等我想好了,时机成熟了,你得归还于我。”他说得仍旧是风淡云轻,可他脑海里却在盘算,等有一天,他要她弹琴给他听,只为他一人而弹。
苏月怔了怔,她最不喜欢欠人恩情了,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所以她当即回话道:“好。一言为定。他日我若有命活着走出这里,欠你的恩情一定会还。只是……你现在要干什么?”
“如你所见,将你放于龙塌,等待皇帝的一朝恩/宠,等待看一出皇宫乱/伦的闹剧,也许这是你起死回生的机会,可以一朝变凤凰……”
他说得理所当然,苏月却听得咬牙切齿!
这人怎么能这样?不都说救人应该救到底么?落井下石非君子所为啊。
“我不是君子。从来都不是。”似乎听到了苏月心里的声音,东方绝淡笑着回答。
他一边回话的时候已经将她稳妥的放在了龙塌之上。
他确实不能算作君子。君子不会随个人喜好做事,君子永远会站在正义一边。而他,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
他放下她的动作很轻,可还是弄疼了她的伤口。苏月痛苦地皱起眉头来。
“很疼吗?我记得我已经很手下留情了……”看着她难受的模样,他也半真半假半心疼地皱起了眉。他的心思,没人能懂。他永远是那幅深藏不露波澜不惊不温不火温润如玉的恬静样子,置身事外,隔岸观火,全看他高不高兴。
当然,如果可以,他并不想伤她。他在心里这样说。
伸出手来,东方绝替她理了理半透明的火红衣衫,手却在她锁骨处停住,如着魔般来回磨砺轻抚,他沙哑的开口了:“你……的确很迷人。惹祸的是你的相貌,要不要我帮你毁了它?”如果毁了它,皇帝说不定就失去了兴趣,说不定就能放过她。毁了它,他能做到丝毫不嫌弃她。
苏月一想到之前她为了恢复容貌吃了大亏,都失/身给了面具男子,如今要是再把容貌给毁了,那她真是亏大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她可不干这种蠢事。她知道,如今双腿废了,绝色容貌有时候会是她的障碍,有时候却也又可能是她保命杀人的利器!
于是,她摇了摇头,对东方绝颇为恼怒地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说毁就毁,你这人倒是说得轻松,难道这世间没有你在乎的人和事?”
没有,再也没有能令他在乎的人和事了,东方绝甚至不知道这些年他活着是为了什么。那些人,都死了。为复国而活吗?不,他并不贪图名利。那是枷锁,是不自由的象征。他只是必须有一个这样活下去的责任与义务罢了。
苏月简单的一句反问挑起了东方绝无尽的思绪,他内心开始复杂起来。
皱眉看她最后一眼,替她拢好被子,遮去了那令人遐想的诱人娇躯,他缓缓起身,最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临走之际说道:“今夜,谁救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吧。我走了。”
这个男人怎么能这样?真把她丢在这里任由皇帝侮/辱?!真的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