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风激荡,云海翻腾,青天近在咫尺,山川原野一览无余。
唐旭和谢雪亭各自驾着法器,在云天中穿行。
唐旭驾的是通灵藤,谢雪亭乘的是霜月剑。
御使通灵藤飞行,算不得通灵藤的又一种炼化法门,御物飞行,一法通万法通,只要是法器皆可御之飞行。
当然,他也想御剑飞行,毕竟跟剑比起来,通藤显得粗笨了些,不过,他连最低阶的仙剑也没有,自然只能以通灵藤为座驾了。
至于驾驭金光就更别提了,驾驭金光看似潇洒,实则颇费真元,短距离飞行尚可,长途飞行,以他这种修为,差得远了。
……
数个时辰后,一座磅礴浩然的仙山出现在视野中,这便是驰名仙界的蜀山。
当然,他们能看到蜀山,是由于他们是修士的缘故,凡人永远看不到蜀山的傲然身姿。
从天际俯瞰,主峰接天峰直插云天,云雾缭绕,颇有仙境别红尘的意境。
“唐公子,你看,那就是我们蜀山剑派的神剑宫!”
谢雪亭手指着接天峰上因云雾飘渺而时隐时现的神剑宫,声音清脆地道。
“哦,我仔细瞧瞧!”
他注目而视下方的神剑宫,繁复浩大,古朴雄浑,光在气势上就足以让人油然而生敬畏之感,更不用说,整座建筑的表面隐隐散放出点点霞光、阵阵瑞气,更让人感觉如临九天仙宫。
想到自己即将踏入其间,问道于斯,唐旭霎时间恍然若梦。
正自出神,只见谢雪亭在腰间一拍,取出一个火红的圆盘来,此圆盘注入真元后,顷刻间就涨大到丈余见方,并且通体发出耀眼的红光。
“这是……”
唐旭忍不住出言问道。
“这是本派特制的飞行法器,唤做灵盘……由于古阵的作用,封在古阵中天地极其浩瀚,咱们从这里看蜀山,看似极近,实则极远,只有用灵盘,才能迅速到达本派所在地,或从本派所在地迅速飞出古阵外。灵盘之所以有此奇效,跟它同本派自身的法阵相联系是分不开的,在其他任何地方,它的速度也未必比普通的飞行法器更快……灵盘是蜀山人人必备之物,你进入门派后,也会得到的。”
谢雪亭说着,示意唐旭同她一起站到灵盘上,一掐诀后,灵盘卷起二人,化为一团红焰,向下方的神剑宫冲去。
也就是半柱香的工夫,俩人降落到神剑宫大门外的青石大广场上。
谢雪亭收了灵盘,并没有进入宫中,而是驾起金光,向旁边的一座小山峰飞去,唐旭也没多问,紧随着飞往此山峰。
在半山腰落下,来到一个遍植翠竹的院落前,院门紧闭着,谢雪亭抬手轻叩,叩了数下,里头一阵脚步声响起,院门吱呀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小女童,约莫七八岁,穿着一件湖绿衣裙,粉妆玉琢,煞是喜人,一看到谢雪亭,登时眼睛亮晶晶地扑上来,“亭姐姐,我就知晓你要回来了!”
“算你鬼机灵。”谢雪亭笑着在她脸上摩挲几下,“小碧儿,师父她在么?”
小女童点点头,脆声道,“在!”
谢雪亭莞尔道,“在也不用这般大声。”向身后的唐旭道,“恩,咱们进去。”
院内好大一片竹林,一条清溪蜿蜒环绕,三人沿着碎石小径来到一处精舍前,共有五间房屋,走上台阶,沿游廊来到西面的第一间房屋前,小碧儿已忍不住地朝内叫道,“真人,亭姐姐回来了,还带着一位客人!”
唐旭知道真人或真君之类的是神婴修士或更高境界者的尊称,谢雪亭提到过,她师父是神婴后期的修为,自然当得起真人称谓,因此也不以为异,只是心有所感:自己何时才能达到这种境界?
而自己又要达到何种境界,才能破开时空,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中?
能否?能否?
这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他自己都不轻易触及,更遑论同他人谈起了。
“进来吧!”一声爽脆而悦耳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唐旭一怔,听这声音,倒是跟谢雪亭一样的性情。
小碧儿轻轻推开房门,屋子不大,却是洁净异常,地下设着几只蒲团,香鼎中飘出燃香的香味,一位衣着月白道袍的美貌女子面南而坐,手持拂尘,双眸明亮,神色间颇有英气,但却少了些谢雪亭的雍容和书卷气。
她看上去只是三十来岁年纪,但唐旭却得知她已逾百龄。
当然,这是凡间的算法,修士的年纪却不能这么算,修为越高,寿元也就越长,相应的,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也就越淡。
好比一个神婴修士,他的寿元是数百年,容貌上的变化十余年只相当于凡人的一年,而通玄修士的寿元是千年以上,容貌上的变化二三十年只相当于凡人的一年,以此类推,到了更高的境界,在凡人看来,几乎是容颜永驻了。
因此,对于修士而言,认真地谈及年纪,无疑是件极可笑的事,修士所求无非就是不断地提高修为,延年益寿,极致者则盼长生不老,历劫永生。
李淑真眼下看上去三十来岁,那就是三十来岁,而非百岁以上。
她修行甚早,入蜀山前便是散修,因此早早得以驻颜,眼下更是神婴高阶修士,离通玄只有一步之遥,就算自此修为裹足不前,再过百年,她也不过相当于凡人增长了几岁,容貌上基本不会有何变化。
进入屋中,唐旭随谢雪亭跪坐在蒲团之上,小碧儿则替他们捧上香茗,又去那边鼎上重新燃了一支香,这才在李淑真身后的蒲团上跪坐下来。
她是李淑真的道童,相当于凡人的贴身丫鬟一类的。
“师父,这位是唐旭唐公子,是弟子的好友,唐公子向往蜀山,对师父你的丰采更是仰慕……”
谢雪亭微笑向李淑真介绍道。唐旭跪坐在她身畔,屏息静气,不敢略动,恐为李淑真不喜。
刚说了半句,李淑真摆摆手,“行了,什么仰慕不仰慕的,这些个肉麻话不说也罢。”谢雪亭伸伸舌头,避开她瞪过来的目光。
李淑真将视线转向唐旭,唐旭为她目光所笼,浑身一阵紧张,忙道,“晚辈唐旭……拜见李真人。”
他是头一遭见到神婴期这样的高阶修士,感受着对方身上散出的无形威压,不紧张才怪。
李淑真轻轻挥了挥拂尘,“罢了。你资质很好,是纯阳之体,哪个仙门出身?”
“晚辈只是一介散修……”
唐旭恭恭敬敬地答道,那边谢雪亭已呈上谢翁的手书,“师父,这是父亲给你的书信,你看看。”
李淑真接过信笺,扫了一遍,登时抬起头来笑瞪着谢雪亭,“好啊,原来是让我收他为徒,怪不得你适才会说那些话儿,竟是哄我高兴,好趁了你的心愿……亭儿啊亭儿,你几时也学会跟为师耍心眼了?”
谢雪亭笑靥满面,“师父,我哪有你说的那样坏,人家唐公子确实仰慕你啊。”
李淑真绷起脸,“少来,你当为师是三岁孩童啊。”不再理会她,向唐旭扬了扬手中的书信,“恩,资质上佳,又有谢翁的手书,你这弟子我收下了。”语气间干脆利落,毫不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