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虽然在心底放下了豪言壮语,但对于如何救他,却是毫无头绪,反而在这半个时辰里,头发却被愁掉了好几根。
我拍拍脸,又看了眼久睡不醒的奚吾,扭头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深吸口气,从纳袋里搜出了那张乾坤镜,传闻说,玉是最通灵性的,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乾坤镜的边边角角也多是上好的青玉翡翠,看上去比我那块枢哥哥给我的还要漂亮,若隐若现的光泽闪烁,与蓝田山上的玉石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我拎着眉,小心翼翼地碰触着乾坤镜周边的玉雕,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双手一和,从纳袋里挑了三炷香,左手轻轻一翻,三炷香应声而燃,飘起青烟。
我在心里默默道了声歉,这才念起一段早已尘封在脑海里的词,那是在封山阵即将破开之前,那位镜中灵的最后一次露面,他说:“我将沉眠,若有要事相商,在乾坤镜前摆三炷香,念一段《妙法莲华》,心诚则灵,我没准会出来哦!
记得我当时翻了个白眼,满脸不以为然,此时却只能咬咬牙,死马当活马医了。
但可能是我心里有事,即便念着梵文,可依旧静不下心,过一会便会抬头看看奚吾。反反复复许久,看着面前依旧毫无动静的乾坤镜,心里头不由得开始打退堂鼓,但心神不过摇晃两息,很快又振作起来,晃了晃头,努力做到视万物为空,一切皆无虚幻。再之后,我好像进入了一个特别奇幻的世界里,在那方世界里,我淡然面对一切,很快便放下了所有包袱,嘴里念念有词。
再睁开眼睛时,仿若已经过了几个世纪,漫长的岁月仿若不值一提,面前的乾坤镜比之前拿出来时稍稍亮了些,借着窗外的亮光,我这才注意到镜中的自己,最先吸引住我的是那双眼睛——漠然,眼里好像能容纳世间生灵千万,可眼底却是化不开的冰凉,让人从头顶猛地凉到了脚心。
再眨眼,镜里的人已经变成了那位镜灵,他隐在镜子里,宽大的斗篷将他大半的脸都遮了起来,只隐隐看见他的一只眼睛,不悲不喜,像一位运筹帷幄的执棋手,毫不在意的落子,不关心手下的棋子命运如何,甚至……连这盘棋的输赢也不在乎。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呆了很久,才终于反应过来,迟疑的招了招手,道:“前辈,又见面了,可还记得晚辈……”
他没答话,近乎呆滞的目光投掷在我身上。我被盯着有些不自然,险些就觉着自己顶着那道平静无波的目光,能随时赴黄泉大道。
好在他好像终于反应过来,轻笑了声,将头上的斗篷扯开,对着我露出了个浅浅的笑:“怎么?找我有事?”
我点点头,老实交代道:“我有个朋友喝了口‘乞浆得酒’,现在昏睡过去了,前辈可有办法?”他闻言,却是避重就轻的挽了挽袖子,道:“‘乞浆得酒’啊!那可是个好东西,你朋友有口福了。”
我皱了皱眉,不由加重了语气:“前辈勿要开玩笑,此人……对晚辈非常重要,若可以,烦请前辈出手相救。”说完,又是作了个长揖,恭敬有加。
他从镜子里出来,走到奚吾窗前看了眼他,半晌伸出手,把住了对方的脉搏,仔细聆听了会,便起身道:“无碍,多睡些时候便能醒来,不用再折腾了。”
我怀疑的看了他一眼,疑惑道:“当真?我看许多现存的文献中记载,‘乞浆得酒’无论法力高深与否,只要不是妖族的,尝了一口也是立即丧命的事,他……”
话还没说完,便被镜中灵抬手打断了,他甩了甩手,眼睛一瞥:“你不信我你叫我出来干什么?我先回去了啊!”
我揉了揉眉心,看了眼床榻上的奚吾,不得不伸手将他扯住好言好语的劝道:“不是不信你,只是我有些事情要问他,确认了之后我还有其他事要忙。”
他讶异的看了我一眼,许是见我神情严肃,总算卸下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道:“既是帮忙,自然也不能是白帮的,你说是吗?”
我点头,道:“然而我身上的东西,应该没有一样是前辈看得上眼的。”
他笑笑:“也不一定,你身上有两样东西,即便是我看了也有些小心动呢!…当然,我若是想要,自然有办法得到,而如今你想我帮你,那么你便起誓吧!往后帮我办一件事,不会特别难,绝对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如何?”
我咬牙,对上他笑眯眯的眼睛,却只能泄气的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