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依着山腰弯道一字走着,脚底残雪咯吱作响。
刘昭放眼望去,临松谷景色尽收眼底。
一波碧水环绕着三五排木屋、半谷枯叶桃林与青松交错,三两人影晃动,鸡鸣犬吠依稀可辨,一副恬淡逍遥景象。
再看看头顶的雪山,高不可攀,突然疑惑山后景色,问道:“钟离兄,这山后不知是什么样的美景?”
钟离子文哈一口热气,回头道:“这山后与谷中相比自是另一番景色,从前面斜坡可攀上去,断崖之下是一弯湖水,牧民们称之为天池,对面则是一川浅草,风吹草低现牛羊的草原。”
钟离子文说到高兴处,停下脚步,朝着谷中放开嗓子大吼数声,顿时满谷回音,回荡如波,悠悠不绝。
刘昭和薇儿也被钟离子文激情所感染,边走边吼,笑声、吼声蔓延不绝。
爬了有半里路,便到了悬臂洞,刘昭看去,洞口甚大,前有一丈开外平台,无人工雕琢痕迹,乃是自然生成。
钟离子文先走两步,在洞口一角取了火炬,掏出火镰点燃,看看刘昭和薇儿,道:“洞内光线暗,你二人要注意脚下。”
薇儿答应一声,紧紧的抓住刘昭的胳膊,随着钟离子文进洞。
三人前行不上百步,但见石台上打坐一老道,枯发垂地,道袍破烂不堪。
钟离子文上前打恭,道:“晚辈钟离子文向真人问安。”
说完回头看看刘昭和薇儿,两人也急忙施礼。
刘昭道:“晚辈刘昭拜见前辈。”边说边躬身。
此时薇儿有刘昭和钟离子文相伴,见老道不比以前恐惧,便也躬身施礼。
九玄微微抬头,仍是不语。
钟离子文见九玄稍有动作,知是因自己刚才提起“真人”二字原因。
又道:“晚辈们到访,是因为刘昭兄弟身中塞外寒潭哈木前辈的‘寒潭蚀骨散’,至今已有两月余,如今毒已侵骨,晚辈们知你老人家乃当世真人,必然有办法救刘兄弟,还望前辈开恩!”
薇儿见真人听到‘塞外寒潭’四字时身子一动,只道是有机可循,上前一步施礼道:“求老前辈能为昭哥哥疗毒!”
九玄真人依旧静坐不语,如枯木一般。
钟离子文见真人如同往常来送饭时一样,不言不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半盏茶功夫过去,九玄真人依然不言不语,钟离子文遂疑惑师父所言九玄之事,有心要试九玄真人功力,向前走两步,将真人眼前的空碗拾起,装进一旁的木盒里,看看真人道:“晚辈失礼了!”
话音不落,突然出手,运气发力,以手代剑,使出一招‘星开碧落’向真人击去,剑气所到之处,凛风四起,如万千把利剑飞向真人。
薇儿和刘昭大惊,却见真人从石台飞下,依旧端坐,闭目不语。
钟离子文见真人速度极快,躲过剑阵,又双手化剑,凌空跃起,打出一招‘几点飞花’。
手中真气化作五道剑影向真人罩去,眼看剑影以及真人,真人不慌不忙的抬起右手,将大袖朝剑阵卷去,袖到之处,剑影化去。
满空尽是碎袖飞舞,真人借袖以内力化剑,缠绕之中剑如轮一样,半截衣袖尽碎。
钟离子文刚才是用了九分力道,却见真人虽是破了半截衣袖,却依然将剑气化去,心中已是敬佩,忙躬身施礼道:“前辈承让了,一代宗师之名果然是名不虚传,晚辈多多得罪,请前辈见谅!”
真人微微抬头,双眼紧闭,冷声道:“钟离公子将碧落宫碧落神剑能运用得如此得心应手也算不错,如此好身手也让贫道大开眼界!”
叹一声,无奈的摇摇头又道:“后生可畏啊!”
九玄真人发此感慨确属无奈,人生百年,难逃劫数,百年之后必将如草木一般尽皆成灰。
真人年已过古稀,看到钟离子文所使碧落神剑出招迅捷有力,威猛异常,有此感叹也是正常不过。
薇儿和刘昭见真人张口说话不禁欣喜。
薇儿忙拉住刘昭的胳膊,跪在地上,道:“前辈,昭哥哥中了哈木婆婆的‘寒潭蚀骨散’,命在旦夕,请前辈大发慈悲,救治昭哥哥。”说完拉了刘昭磕一头。
九玄真人睁眼看看刘昭,依旧冷声道:“他的死活与我何干!”说完便又合眼静坐,再不说话。
薇儿见九玄真人不肯救治,一时忘记木万通所言,忙道:“求前辈看在师父和木爷爷每日给你送饭的情分上救救昭哥哥!”
薇儿话音刚落,只见九玄凭空一掌击向洞壁,掌风所及飞沙走石,洞壁已被击出如斗大石坑。
九玄真人恨声道:“寒谷子,若不是他带我的若语来此,若语焉能忧郁而死,我救你的昭哥哥,谁救我的若凤!”
黯然片时,沉声道“你们走吧,我不会给他救治的!”
一旁的钟离子文忙道:“大师不看师父的面,也念在出家人慈悲为怀,救昭兄弟也是功德一件啊!”
山洞里依旧静悄悄的。
薇儿跪在地上,祈求的眼神,眼巴巴地看着九玄真人。
刘昭见九玄心意已定,知在求也无用,站起身,扶起薇儿道:“薇儿妹妹,看来前辈是不肯替我救治了,我们回去吧!”
刘昭说完便自顾向洞外走去。
薇儿看看钟离子文,再看看九玄真人,两行热泪瞬时流出,跺跺脚,朝着洞外追去。
钟离子文长叹一声,无奈之极,只得随了薇儿出洞。
刘昭出了洞,看看眼前,满目空然!
暗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身上的‘寒潭蚀骨散’九玄真人不肯救治,定是再无人能救,必是一死!
每七日的发作我痛苦,可薇儿的心比我更痛苦,此生能有薇儿相陪我最后时光足矣!
薇儿是个好姑娘,和我之间必是没有结果。我倒不如痛快一死,万事皆休。”
狠叹一口气,注意拿定,回头见薇儿和钟离子文也赶出洞来。
薇儿已是泪流满面,楚楚可怜!
恨下心,笑道:“薇儿妹妹,不哭,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别难过了!”
薇儿听刘昭这样说,倒哭的更伤心起来。
钟离子文看看妹妹,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掏出帕子递过去。
薇儿接过帕子,擦擦眼泪,道:“哥哥、昭哥哥,我再进去求求老前辈,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说完转身要进洞。
刘昭忙上前拉住,柔声苦笑道:“薇儿,不用进去了,前辈已是说绝了话,求也不会答应的!”
刘昭看看山顶,朝钟离子文道:“钟离兄,你和薇儿在此地稍等片刻,我上山顶透透气!”
说完朝薇儿看一眼,强装笑颜道:“薇儿妹妹,我身中剧毒,被你和钟离兄搭救,在下感激不尽,进谷来又得到你垂怜实是三生有幸,以,将来时光要好好地活着!”说罢,转过身对钟离子文施一礼。
钟离子文只道刘昭是在石洞里闷得慌,要去山顶透气,点头道:“好,快去快回!”
刘昭看一眼薇儿,转身朝前山斜坡走去。
薇儿也要跟上。
钟离子文忙拉住薇儿的胳膊,道:“妹妹,让刘昭静一静吧!”
薇儿只得停下脚步,看看刘昭远去的身影,心底如刀割一般。
刘昭走到斜坡,看前面绕过大石便可上山,回头看山洞口,钟离兄妹依然远远的看着他,低声道:“钟离兄,谢谢你真诚相待。薇儿妹妹,此生不能与你厮守,盼望来世作伴!”
说完狠心转过头,沿着斜路向山上趴去。
脚底雪越来越厚,路也是越来越难走。
半柱香时间便到了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