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家中只有十多亩薄田,因为节妇的身份可以免除赋税,要不然像她家连个劳力没有的,连吃饭都成问题了。不过这两年,由于姬信留居她们家里,给的些许房租和一些帮助,使得她家里生活有所好转。元娘家中也多有余钱,可以在生活上有所改善了,即便不用种田其实都能过的去。姬信常劝说可以将田地租出去就可以,但元娘种田依旧那般勤快,说庄户人家力田是本分。姬信觉得无语,所以以后也不怎么劝说了。
话说自清明过后,元娘早出晚归,一连五六天都在地里种豆子。姬信本来就身子不行,在田里又帮不上忙,于是只好在家里帮她做饭了。姬信在郓州前后几年,别的事没学成做饭道是学的有板有眼了。
元娘这日下地,姬信给锅里刚添上水将柴禾点着,盖上了锅盖。正要出去菜园摘些菜时,走到门口时和‘柱子’撞到了一起。
姬信闷哼了声,这门口那里来的柱子,定时那不长眼的韩遂忠前来添乱的。姬信恼怒的抬眸,骂道:“你个混账,这里有你什么事情,难道怕我饿着你不成?”
“我……”韩遂忠本来是挣扎了许久才敢来见姬信的,因为这女子好像见了自己有仇一般,从来就没有好脸色。今天是上巳节,他本来时想约了姬信去大野泽去游览一番,毕竟这也算宋地的名湖,来了郓州不去也太亏了,何况他也想缓解二人的矛盾,毕竟这样也不是事。不想却被人骂了,实在委屈。
“我什么我?别碍我的事!”姬信送了韩遂忠一个大白眼,毫不客气的将其撞开后,径直去了菜园。
看着在菜园中忙活的姬信,韩遂忠嘴角噙着一丝苦笑,他也没准备出去,竟坐在了食案旁,视乎是准备赖在这里。
姬信摘菜回来却发现韩遂忠竟然没有走,心中大奇。她看了韩遂忠许久也没有说话,便去切菜了。
也许是韩遂忠再也忍受不了这诡异的安静了,开口说道:“今日上巳,娘子可否陪小可游览大野泽一番?韩遂忠说出这句话后,脸上有些微微发红,眼睛竟然不敢看姬信,就和初恋的小子,约见心爱女子一般羞怯。
姬信闻言停下了切菜的动作,回眸眼神惊异的看着韩遂忠。她怎么也想不通,这小子什么时候和自己这般客气的说过话了?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小子竟然约自己游湖,这难道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或者是他脑子烧坏了?
“如果……如果不行就罢了。”韩遂忠看姬信半天都没有反应,心里难免有几分失落,于是便要起身离开。
“既然大郎有请,小女子敢不奉命?”姬信轻启朱唇,笑言道。她心中虽然心中不甚明白,不过也要看看这小子要搞什么名堂。再加上这几天在家也呆烦了出去透透风也好。
“多谢娘子赏脸,我们这便走吧。”韩遂忠闻言,心中欣喜,有些迫不及待。
“莫急,等我为郑家娘子做好饭再陪你去。”要是不讲饭留了,元娘晚上回来又要唠叨了。
“好,我去外面等你!”韩遂忠似乎很兴奋,一阵风出去了。
姬信探究似的看了韩遂忠的背影半响,再次专心切菜。
大野泽畔,凉风习习。
时逢上巳湖畔的男女果真不少,三三两两或坐或走,平日安静的湖畔竟热闹了几分。因为今日出来见人,姬信觉得总不能蓬头垢面出来,于是仔细打扮了一番。
头上挽了个那日元娘梳的同心髻,身上换了上次去州城买的新衣服。上身是件紫色交领短襦,下身浅红色长裙,腰间系着绿色腰带,外面还套了件蓝色的半臂和淡粉色的围裳,脚上也穿了双粉色绣花鞋。
而那个韩遂忠也没有另类的做契丹打扮,而是若中原男子一般,头上戴了软翅月白色幞头,身上穿了件时下男子流行的常服圆领衫,脚上还穿了云靴。某人还为了威风,尽然腰间还配了把宝剑,让姬信不由的嗤之以鼻。
虽然说今日湖畔的人比较多,可姬信和韩遂忠一个娇俏可人,一个英俊潇洒,还是引来了路人的频频回首,弄得姬信脸上发红。虽然说她也见过不少大场面,但是被人和看猴子一样,还是不舒服的很。
“大郎,娘子,可要坐船?“这时候,湖边上一个艄公对二人喊道。
姬信也没和韩遂忠打招呼,径直上了小船。韩遂忠无奈也只好跟了上去。
一上到船上,姬信觉得大松了口气,轻轻的抚着胸口,刚才被人围观着实不好受呢。
“艄公,小可初来郓州,不知这湖中可有甚么去处?“韩遂忠上船后问道。
艄公看着二人侃侃而道,“湖中前方五里有一梁山,方圆有三里多。山中只有十多户人家,多以打渔为生。却说那梁山上多生荠菜,上巳日采摘梁山上的荠菜回去放在灶台、床铺,一年内可去除虫蚁和疾病。”
“带我们前去!”姬信淡语,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其实姬信对那个荠菜道不感兴趣,只是元娘这几天天天嚷着要让自己帮她上巳节的时候弄点荠菜她好用。
“你……”韩遂忠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来。
“不是你要出来游览吗,还扭扭捏捏做甚?”姬信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闻言,韩遂忠委屈的将嘴闭上了不在吭声。
“路途遥远,只怕天黑敢不回来。”艄公蹙眉好像劝导道,“说不定还有露宿荒野的。”
“无妨,艄公送我等前去便是,船钱自是少不了的。”姬信保证,同时对韩遂忠说道,“可将部分船钱先给了艄公。”姬信坏心眼的想到,你要玩就让你玩个够么,露宿荒野?我自己就算吃点亏也陪你这小子了。
韩遂忠闻言嘴角抽搐,这女人连自己的家也当了。虽然心中不悦,但还是从怀里摸出大约七八十个铜钱递给了艄公。
“客人使得,老汉也不多言了。”艄公接过铜钱也不再啰嗦,划着船一路向湖中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