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乾明寺回来,贞娥闲暇没事便问姬信为何不让解签,姬信实在是被小丫头折磨的头疼,便不许其进来。
“砰砰砰!”只听有人敲门。
“我要休息,晚些时候来!”姬信躺在不爽的喝道。这小丫头真是的,都快将自己烦死了。
“我!”一个有着几分威严的女声响起。
“便来!”姬信闻言连忙起身去开门。
过了片刻,只见三十多岁的丰满女人自外进来。这个女子叫韩七娘,是教坊的乐丞。
“君华见过乐丞!”姬信福身,行了女子的常礼。其实姬信是非常不想给这女人行礼的,可是如今形势所迫,也不得不做。
“怎么,还午睡?”韩七年语气平淡,可里面隐含着斥责。
“我……”姬信哑然,不知如何回答。
“今天晚上陈王、韩王在会仙楼宴客,做些准备。”韩七娘说完后也不等姬信说话,便出了门。(注释:陈王,名叫赵元佑,后改名赵元僖,是宋太宗次子。韩王,名赵元休,后改名赵元侃,最后又改名赵恒,北宋第三代皇帝宋真宗。呵呵,宋太宗挺喜欢给儿子改名的。)
“乐丞再坐会吧。”
月如银钩。
这天晚上,姬信、贞娥和一个叫武惜惜,长相清秀的腼腆女子被派去了会仙楼。姬信在絮儿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看着熟悉的街道、酒楼心中苦笑,自己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是脱离不了为妓女的命运。
“几位小姐可是教坊派来的?”这个时候一个颇为机灵的伙计看到停在门口的马车立马小跑着着过来。
“我们便是,前面带路吧。”贞娥人虽小,还颇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
“小姐们请。”伙计满脸笑容,点头哈腰的说道。
姬信虽然这里已经来过一次,可也只是在门外转了一圈,这楼里面可是没有进过的。当姬信进到酒楼里面时,连他这个当过皇帝的人心中小小的震撼了一把,这会仙楼不知比楚丘城的第一楼奢华多少,有钱也不是如此花的,光酒楼地面以汉白玉铺地,就这一点的花销就不是一般酒楼能承受的。楼中座椅板凳一看便是用上等木料制作,而且这主人似乎也太别出心裁了,姬信发现他们用的餐具竟然是银质的,而且一些装饰品也多是昂贵之物。(注释:会仙楼为东京名楼,餐具银质采自《东京梦华录》)
“这边请。”姬信几人被伙计带到了二楼的一个小包间里。
姬信入内,第一眼便看到靠里面的上座上的男子,年纪约有十八、九岁,头戴灰白色软纱幞头,身穿浅棕色圆领衫。虽然衣着极其普通,可是却掩盖不住他身上的贵气,尤其那一双鹰目,有说不出的精明,以姬信多年的经验,此男子不是什么好想与的。而男子旁边坐着一个穿着蓝色袍服,十六、七岁的少年,而姬信对少年的感觉比刚才那位要舒服的多了,而末座有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姬信也没多留意,他知道那人只是个陪衬。他们这些人对姬信等人熟视无睹,根本没在意有人进来,似乎谈论着什么。
“贱妾见过陈王、韩王!”一旁的惜惜拉了拉某个愣神的人。姬信反应过来连忙和众人一道见礼。
“起来吧。”就在姬信以为他们没听见时,一个有几分威严的声音响起,姬信知道那是棕衣男子的声音。
“谢殿下!”
“你们之中可有个叫李君华的。”棕衣男子问道。
李君华?那不就是说自己吗?姬信闻言心里一个问号,自己很有名吗?竟然连大宋的皇子也问起自己来了。
“陈王问你们话呢!”那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很有狗腿子的风范。现在姬信已经知道了来人身份了,既然棕衣男子是陈王,那蓝衣男子必然就是韩王了。
“贱妾便是。”姬信心中暗暗的骂那老男人一句,垂首答道。姬信当了多年皇帝,知道这等级制度是要严格遵守的,自己这样身份在这样高高在上的人面前,要是用了‘我’字,自己怕是今天出不了这门,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屈辱还是能忍的。
“你倒是胆大,竟能当街杀人,”赵元佑冷笑,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道,“抬起头来!”
姬信闻言缓缓将头抬起,眼光直视赵元佑。虽然一般人对赵元佑的目光是不敢直视,可是姬信曾今是何等人,她岂能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怔住。
“你!”
赵元佑道没事,赵元休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姬信。姬信心中疑惑太大了,自己有什么不对了,竟然将韩王惊讶成那样。
“殿下,贱妾有问题吗?”姬信故作迷惑的看着赵元休。
“没事。”还是赵元休反应过来,笑着冲姬信摆摆手。
至于姬信也就是李君华,赵元佑时常在花街柳巷厮混,虽然见面不多,可是那女子在章台上是出了名的懦弱。前段时间赵元佑无意听说一章台女子在会仙楼前因怒杀人,被抓时竟然面不改色微笑以待,等得知那杀人的女子就是李君华时,赵元佑大为惊讶,他怎么也不相信那样柔弱的女子怎么会杀人。这件事让他对姬信有了兴趣,而且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感觉。赵元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问题,怎么会对一个妓女有这种感觉。既然杀了人自然要偿命,赵元佑只有为女子香消玉殒惋惜了,不想事情却有了转机,后来父皇尽然大赦天下,这倒让赵元佑有种什么失而复得的感觉。
可高兴过后有些事情还是要考虑的,那女子既然是青楼,大赦了自然要回瓦肆。可是私妓毕竟不同官妓,虽然赵元佑知道她现在还是清官,可是不保证那天被鸨母逼着卖身。当然要为她赎身自己不是办不到可真的做了,传出去了只怕会惹了父皇之怒,说不定一气之下将她赐死也未可知。
赵元佑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办法,要保住她的清白那便是将她贬为官妓。因为宋律规定,官妓不得只可佐酒侍宴,不得私侍枕席。如果她成了官妓,那清白便不用担心了。只是赵元佑这些天所作所为,他只能压在心里,如果让眼前的佳人知道只怕她回恨死自己,因为谁都知道,沦为官妓的话,是很难脱籍的。
赵元佑解决了所有事情,今天将她招来侍宴。赵元佑以前和姬信虽然有过见面,但是没怎么注意她的容貌只是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今仔细一看竟然和弟弟元休和哥哥元佐的娘,当年的李贤妃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怪不得呢。而元休因该是第一次见她吧,只见他那有些夸张的样子赵元佑便心中了然。想到这里,赵元佑心中又笑了起来,看来以后的事情有趣多了。
而这女子今天看来因该不是那种柔弱的小娘子,虽然在自己面前谦卑有礼,可那身影中却有着不屈,尤其是她的眼睛尽然敢与自己直视,这让赵元佑心中惊讶,要知道还从来没有女子敢直视自己眼睛,即便是男子也是很少的,这小妮子到有几分倔强,不过征服这样的人才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