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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步江湖

魄历年七百七十年八月五日,清晨,一阵“叮铃”声,在已成为废墟的君家土地上急促的鸣响,女子飞奔着,寻找着幸存者。

找遍了所有地方后,女子看着毫无生机的君家,颓然坐地,喃喃哭泣。“芝姐,我来晚了。”

边城城西,一间荒废的院子里,一个身体强壮的男子坐在石阶上,静静望着眼前正清扫院子的孩子们。

“刑叔,让一下,我把这块地扫干净了你再坐。”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提着扫帚望着如山一般的男子。

男子起身后望向了君家所处的方向,自言自语:“家主,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会保护好他们的。”扫帚溅起的灰尘在阳光下肆意飞舞,闯进了男子的眼睛,也湿润了男子的眼睛。

同一时间,三个女子住进了城南一富有人家的府上。城东,一间客栈老板在看到黑衣人手中的“甲”字令牌后,恭恭敬敬的把两人带进了客栈最好的房间。

阴山,地处凉州北面,是一条划分凉州和沙州地界的山脉。魄历年前,是一个群雄并起,诸国争霸的时代,汉、楼兰、胡、弥、西夜、姑墨、桓七国在这片大陆上展开了土地的争夺。

现在的龙城就是在魄历年前“汉国”的古都上建立起来的,那时也称为龙城。而沙州在魄历年前是“胡国”的土地。

相传在阴山这个地方,汉国和胡国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决战。胡国骑兵对屯扎在阴山的汉国士兵展开了猛烈的袭击,新上任的阴山汉军统领不听谋士死守的劝言,主动出击,舍弃了防守,和胡兵交战于阴山北侧的开阔一带。

胡骑借着有利的地势和灵活的机动性,杀得汉兵死伤惨重,不得不丢弃阴山,四散溃逃。谋士望着前方丢盔弃甲的同伴,和后方极速追击的胡骑,喟然长叹:“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说完拔剑自刎。

“龙城飞将”是龙城的禁卫统领卫仲卿和阴山上任汉军统领李广两人的合称。智谋和武力超群的两人却被君主授以文职,在翰林院修书撰史。

传言是君主是因为害怕,惧怕两人合谋造反,在军中威望到达极致的两人如果联合造反,那时谁也不能阻止。因此雪藏两人,以期望慢慢减弱两人对军中的影响。

阴山的一条林荫小道上,竹语四人悠闲的听着楚林讲述着关于阴山这一带的故事,突然前方草丛里跳出三个拿着木棍的男子,阻挡了几人的去路。

“呔,此山是……”话未说完,领头的男子发现几人手里都拿着兵器,连忙招呼一起出现的两人,扔掉木棍,一溜烟的跑了,跑的时候不忘向草丛里吼道:“风紧,扯呼!”

草丛里蹦出一个背着一个小女孩的老人,看都没看几人这边方向一眼,瘦小的身板爆发着难以置信的速度,只是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小女孩手中掉落,大概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在老人的背上回望,惧怕的看了一眼竹语几人,又不舍的看了一眼地上,来回看了好几回,想说什么,张开的口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焦急的都快哭了。

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几人,竹语四人目瞪口呆,然后互相望了望,笑出声来,就连一直严肃的楚林也不禁嘴角上翘。竹语向前走了几步,捡起了刚才小女孩身上掉落的东西,是一支玉质的步摇,一只鼓翅的蝴蝶点缀其上,蝴蝶尾部一根细线串联着几颗小珠子,竹语看了看几人逃走的方向,把步摇揣入了怀中。

“楚爷爷,这就是说书人口中常说的绿林好汉么?咋感觉倒还怕我们打劫他们似的?”菊枫歪着脑袋一脸不解的看向了楚林。

“废话,你看几人的那弱小的身板,再看看你手中的巨斧,不跑?真当他们是傻子么?”梅辞没好气盯着菊枫手中的斧子说道。

“好了,继续上路,天色不早了,希望能在日落前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楚林望了天边微红的云彩。几人看着将夜的天空,提高了行进的速度。

拐过一个路口,前方传来马的哀鸣声,几人加快了脚步,发现前面空地上尸体遍布,血染满地,一辆被破坏的马车旁,几个山贼正笑着从马车里往外搬着箱子,而拉车的马已经倒于血泊之中,其余十几个人在死去的尸体上摸索着什么。

在马背上一个的虎背大汉的指挥下,已经搜索完财物的山贼合力把地上人和马的尸体搬到了一块,虎背大汉左手拿着一支火把,右手提着沾满血迹的大刀,看样子准备焚尸灭迹。

“五当家,又来几只肥羊。”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眼尖发现了竹语五人。

被称为“五当家”的虎背大汉望向了竹语几人,面露残忍的笑道:“今天注定是一个收获不错的日子,小的们,擦亮你们的大刀,围上去给我宰了。”话刚落,众人面怒凶光快速的向竹语们逼近。

竹语四人早已被眼前的血腥景象吓傻了。望着魂不附体的竹语四人,楚林微微一叹,“这才是真正的江湖啊,有血横流的地方,不只是说书人口中,拥有侠气,热血和欢笑的江湖,这还是个有人哭泣的地方啊。”

望着越来越近的山贼,“江湖的第一步,还是要你们自己迈啊!”说完话的楚林,提腿给了发呆的几人一人一脚,踉跄惊醒的几人转头茫然的看向了楚林,楚林用手指了指,示意即将靠近的山贼,反应过来的竹语几人连忙解下身上的包袱,持兵而立,等待山贼的靠近。

“愣愣的站着干嘛,冲啊,这些山贼除了领头的稍微强一点,大概魄士中阶的实力,其他的都是些没修炼魄力的人,吓傻了?连这基本的判断就忘了。”朝四人吼过后的楚林向后方退了几步。

几人看着凶神恶煞的山贼,微微深呼一口气后,竹语提着长枪率先向前冲去,梅辞,菊枫紧跟其后,兰影留在原地,弓开满月,箭矢时刻准备离弦而去。

竹语一枪迅速的砸在一个山贼的刀上,强大的巨力使得刀身断裂,枪身继续下坠,砸碎了山贼的脑袋,竹语望着迸裂四飞的的血浆,身子突然发软,胸口一阵恶心传来。

“砰”“你在干什么?找死么!”梅辞横剑挡住了左侧砍向竹语的一把大刀,朝着有些发呆的竹语吼道。回过神的竹语长枪直刺,捅进了山贼的腹部。

四人仿佛回到了城西小刀帮的群战,只是这次是你死我亡的血腥战场,默契的配合很快杀光了冲向他们的敌人,四人望向了见事不对准备逃走的虎背大汉。

“嗖”一支箭矢朝着大汉急速而去,却被大汉用刀背拍到了一边,这时,竹语三人已迅速靠近,“诡挑”“突刺”“劈斩”,几人的兵器急速的向马上大汉而去,大汉左手抓住了竹语的长枪,右手持刀挡住了梅辞的长剑,但也只能眼睁睁的望着菊枫的斧头从天而降。

看着满地的血肉,听着耳旁那垂死的哀鸣,竹语腹内翻滚,“哇”曲身爆肚吐了起来。其他三人情况也差不多,竹语,梅辞,菊枫身上沾满了山贼的鲜血,染红的衣袖仿佛能会挤血水来,只有一直站在远处用弓箭杀敌的兰影,身上的衣服洁白依旧。

“和我当年差不多啊,对“心中江湖”形象的破灭时的反应,以及第一次杀人后的痛苦。”看着低垂着头狂吐不止的四人,楚林眼神迷离,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

涪州,百花城城主府,红袍老妇跪在一黑衣人眼前,“为何善做主张,私自行动?”黑衣人望着自己衣袖上的斑斓蜘蛛微微开口。

“尊上,我以为那是我们取得石板画最好的机会,哪知君家直系四人如此刚烈,化成灰也不愿让我们得到他们的血液去打开禁地,但请尊上放心,君家直系还有四个孩子活着,我们一定加快搜查他们的踪迹。”红袍老妇双手死死抵着地板,惶恐的向黑衣人回答。

“这次事情,上面很愤怒,下了死命令,必须在一年内得到那块石板画,不然你们蔷薇园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喏,这是解药,足够这一年里压制你身体里的毒性了,要想彻底摆脱这毒,就要看你这一年里的表现了。”黑衣人在桌上放下一个小瓶子,就凭空消失了。

红袍老妇抬起头看着桌上的小瓶子,不禁老泪纵横,由于太过激动,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老妇用手掌轻轻抚摸了红袍下腹部的伤口,眼里闪过一丝痛楚。“还是小瞧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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