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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宿敌 (1)

我活在风雨无端的世界,习惯漂泊与夙恨

我藏匿在恍然模糊的记忆里

没有任何语句可将我描刻精准

与我为敌的结果

总是临死一般

如履薄冰

汹涌沸腾的绝艳是我的容颜

凌风傲霜的锋芒是我的决断

悲歌,沉吟,骇浪惊涛

盛放的妖娆

战胜或败亡

背弃的创伤

绝不是短暂的伤痛苦楚

就算凋零致死

也不留下残破躯壳

也不要万众瞻仰的虚荣

更没有坟墓和碑志

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失去信仰

更让人感到绝望?

“这天气,看起来是要下雨了呀。”

龙北兆想用这么随意的一句话转移一下王如令和其他人的视线,可惜今天他这招失效了,没什么招是屡试不爽的,只会“不爽”。

庞九阎仔细检查了杨西松的尸体,然后向王如令说:“少主,他身上只有一处剑伤,由身后到胸前,穿心而过,是道上的高手。”

“知道了。”

谁要是从一处伤口就能判断出凶手是谁,不是神探,那是神仙,所以庞九阎只能很谨慎地下结论,他只说是“道上的高手”。

然后他们三个不再说话,王如令的神情就如这天色一样阴沉,龙北兆好几次想跟王如令说点什么,是不是该说个笑话,可毕竟他的口才一般,即兴想出来的笑话恐怕连自己都觉得不好笑,他决定以后要常备几个笑话,以待不时之需。

过一段时间,韩红叶也回来了,龙北兆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怎么,找到凌寒星没有?”

韩红叶摇头。

庞九阎又问王如令:“少主,杨西松的尸体怎么处理?是把他送往兰州的老宅还是……”

“先别急,等等吧。”

只有龙北兆知道她在等什么,他希望永远不要等到,可偏偏事与愿违,很快她就等到了她要等的人。

曹无双,只身一人。

曹无双走进这条街就觉得气氛不太对,虽然这街上发生了凶杀事件,但没道理一下子变得这样肃静,左右望去,见不到半个人影,每家每户都是紧闭门窗。

他走进客栈,客栈里也不见店小二和掌柜,他走进杨西松租住的房间,却一看里面的四个人,他们是龙北兆、庞九阎、韩红叶和王如令。

“曹兄,你好。”曹无双向龙北兆点点头。

王如令却不和他打招呼,只自言自语般地说:“真不巧,还没来得及毁尸灭迹呢,我们就先到了。”

“毁尸灭迹”这样的话都被说出来,换在半年前,曹无双早就拉开阵势了,现在他甘心变成忍者神龟,低调地向众人招呼道:“王师姐,这位我记得是庞师兄,庞师兄,你们几时来的?”

庞九阎说:“刚到不久。”

王如令说:“杨西松是怎么死的,曹师弟你不会说你不知道吧?”

曹无双:“一个蒙面人从他背后下的手,当时我和孟贤师兄在场。”

王如令显然是把曹无双的话当成笑话来听的,她冷眼看着他,继续发问:“那蒙面人呢?”

“给他逃掉了。”

“是一个人还是有几个人?”

“一个人。”

王如令终于冷笑出来,她说:“你是冠绝江湖的曹无双啊,一个蒙面人当着你和孟师兄两个人的面把杨师兄杀掉了,然后你们居然还让他逃掉了,这笑话的成本未免太高了。”

龙北兆插不上话,他只是在想着,原来说笑话还有成本。

曹无双一再按捺住自己,耐心向王如令解释,道:“凌寒星是凶手的共犯,是她引开了我们,才让杀人凶手得以逃脱。”

“凌寒星人呢?”

“被我失手杀掉了。”

王如令听他这么一说,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她说:“好啊,这倒是痛快,索性来个死无对证,这故事前前后后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说的实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我们这里还有四个人,你快快失手把我们全杀掉,那才叫杀人灭口万无一失。”

龙北兆觉得她这话说得有点过了,低声劝道:“如令……”

王如令狠狠瞥了他一眼,龙北兆只得把后面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果然是个怕老婆的主。

曹无双先是用手在眉梢抓了抓,然后伸个懒腰,扭一扭脖子……就像日本动漫里常有的变身,他这一系列动作做完之后他就恢复了往日傲慢的神情,变声完成!我们熟悉的曹无双回来了。

曹无双道:“低着头说话真是叫我很不爽,啊……王师姐,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明白,请你重复一遍。”

王如令笑着,说:“这就对了,就是这种口气,我听着才舒服,要不然我还以为这不是曹师弟,或者生病了什么的。”

曹无双也冷笑着说:“我好好的,能有什么病,就算有病也只能是被你诟病。”

龙北兆暗自佩服曹无双能说,原来诟病也是一种病。

曹无双又说:“王师姐,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是我不对,我一生下来就碍着你了,这次上天都助着你,给你抓着这么好的把柄,还不赶紧借题发挥,把这些杀人祸事全都栽到我头上。更或者是干脆把我捆起来交给王师叔发落,再加个残害同门的罪名,定了我的罪不就正好成就了你们,用不了多久,名剑门也不再有三个分支,全都跟着你姓王,你们也就万事如意了。”

龙北兆料不到他说话竟然如此直接,再说下去岂不真的要彻底翻脸了,得赶紧出言调解,他说:“曹兄弟你言重了,我们到这里来其实也是追查凶手,抓凶手讲证据,就事论事也总抬不过一个理字,你说对不对?”

龙北兆固然说得对,可王如令却不同意,她说:“不对,种种迹象就是表明了曹师弟你就是杀人的凶手,动机也很明显——就是因为秦欢戴月杨西松凌寒星这几个人不同意你和柳师姐的这门婚事,你容不得他们,就要大开杀戒,我说的对不对?”

曹无双不想再多争论,于是回答她:“怎么还问我对不对,王师姐你要做什么事情尽管做好了,我是你的话,大可不必找这么多借口——你没杀人我说你杀了就是杀了,曹无双我看你不爽我就要教训你——这才像你。”

王如令听了这话倒表示同意了,她说:“我的确看你不爽,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你明明配不上柳师姐,我的两位师伯却硬是要把你们两个凑成一对,这件事要是我能够做主,我王如令第一个不答应!”

“配不配得上也不是师姐你说了算,再者,我觉得你也配不上龙北兆,可我没说不答应你和他苟合。”

他居然是用的“苟合”这样的敏感词,这下龙北兆都不会帮他说话了,也不知道他是一时口误,还是故意这样用以激怒王如令,总而言之,王如令现在是很不高兴了,王如令很生气,后果……

曹无双故意露出一副焦躁的样子,他说:“要动手就一起上,我一个对你们四个是肯定打不过了,不过我长这么大,从来就不知道逃跑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你是师弟,我们以大欺小本就不对,要是以多欺少,那就更不对了。”

龙北兆到这一刻已然明白了,对王如令来说,原来曹无双是不是杀了人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摆在眼前的这个机会。

有了这个机会,王如令终于可以面向她命中注定的宿敌,然后亮出她的长英剑。

孟贤雇了几个脚夫,他先把凌寒星装进了棺材,然后又让人把棺材抬进了一家镖局。像保镖这一类事业也是属于江湖行当,由于不是暴利行业,有本事的帮会自然要朝前(钱)看,所以名满楼和名剑门都不参与这个行业。今天被孟贤撞上的镖头也算跑遍了五湖四海,只是碰巧不认得孟贤,对于保送棺材这类事情他说他闻所未闻,何况还是送到名剑山庄,道上的人向来忌讳这些,你送棺材那不就摆明了犯忌吗。

孟贤说价钱好商量,镖头说不是钱的问题,保别的镖可以,就是别弄棺材。他要是知道棺材里面还装了一具女尸,那恐怕更不愿意了。

总之孟贤在镖局花了一点时间才“说服”镖头答应下来。等他返回的时候,曹无双已经和王如令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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