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了一把脸，蓦然地大怒起来：“臭婊子，给脸不要脸啊！你当你是什么货色呢？”抬手一记耳光，打得紫屿完全懵在当场。
她咬着下唇，捂着半边脸，睁大眼不知所措，泪水就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人又抬起手来，第二记耳光即将落下。
隔着客厅玻璃的雪夜恰好看见了这一幕。
本来他看见客厅里失去了紫屿的身影时，就在到处搜寻，刚好走到这里，那一记清脆的耳光隔着玻璃，又夹杂着客厅里的嘈杂声，其实完全听不见。但却好像清清楚楚地响在他耳边，抽得他一阵揪心的痛，脸色霎时间就变得可怕起来。
不管她做了什么让他痛苦不堪的事，不管她曾经让他多么生不如死，可是他从来也没舍得碰她一下，居然会在这里被一个下流的家伙莫名其妙地打了一巴掌。
他全身的血直往上涌，刚要冲出去的时候，看见紫屿的身前已挡了一个人，拦住了那个轻佻男人抬起的手。
杨溢的脸上泛着寒气。
“周禹星，请你注意点自己的身份。”
那个叫周禹星的男人用力眨了眨眼，甩了一下头，才算看清面前站的是谁。他咧嘴一笑：“杨总啊，你拦着我干什么？我教训一下这个不识抬举的小妞而已。”
杨溢笑了一下，他的笑容有点森然的意味。
“她得罪你什么了？我可以替她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值几个钱？再说她是个什么东西，值得你替她道歉？我们周家有的是钱，像她这样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我现在就是看中了她，你让开。”
“要是我不让呢？”
周禹星傲慢地笑了一下：“姓杨的，别以为你在虞氏的职位挺高，你们虞董事长和我爸爸几十年的交情，我爸爸一句话就可以让你从总经理变成无业游民，不信试试看。”
杨溢继续笑：“我还真想试试。”突然间“啪”一记声脆响，空气也凝塑了片刻。
周禹星摸着挨打的半边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杨溢。
“你……敢打我？”他指着杨溢的鼻子。
杨溢淡漠地说：“对不起，你打的不是什么东西，是我的女朋友。所以，你活该。”然后他冷笑了一下，“有些人，从小没有父母管教，所以我只好替他父母教训他一下。”
然后他拉着紫屿头也不回地走进客厅。
雪夜背后传来“啧啧”两声，他一回身，看见蔡航一手托下巴，一手端着高脚酒杯，满脸看好戏的表情。
“好看啊好看。”
雪夜心里一股怒火往上蹿，冷哼了一声，夺过她手里的酒杯，径自向前走去。
周禹星正心情恶劣地走进来，冷不防就从雪夜身边擦过，雪夜举起酒杯从他领口倒了进去。
蔡航的爱好是大冷天的依然喜欢在伏特加里加冰，她觉得天气不能影响她品酒的兴致。于是这杯伏特加加冰就便宜了周禹星的身体和衣服。
当周禹星打着寒战回过神来想要暴粗口的时候，看见雪夜满脸的抱歉和遗憾，对他说着对不起，登时所有的火气只能咬着牙朝肚里吞。好歹刚才被杨溢一耳光打得半清醒了，这会儿又被冰酒一浇，算是基本神志清楚。他很明白刚才已经得罪了虞氏的总经理，但不管那个新贵如何得宠，毕竟还只是虞轩至的下属，面前这个可是虞轩至的独子，无论如何是不能再得罪的。虞轩至可能不会为了一个得宠的下属跟他爸爸翻脸，但为了儿子可就难说。
他哆嗦着朝雪夜干笑：“没……没没……没事……”
雪夜很真诚地带着歉意的笑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注意你走过来，想要让开，结果你看，弄成这样，真是太糟糕了。要不脱下你的衣服，我重让人给你买套新的？”
“不……不用……”周禹星只想赶快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他已经冻得牙齿打战了。
看着周禹星一溜烟地逃跑，雪夜晃着酒杯，嘴角边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蔡航不客气地从他手里夺过酒杯，用力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注意你的身份，虞雪夜同学。”
雪夜瞄了她一眼：“我怎么不注意身份了？”
“在人家背后搞这种小动作，当心被发现。”
雪夜继续瞄她：“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看见，我向他道过歉了。”
蔡航哼了一声：“少来，我被你从小骗到大，到如今你觉得我还有可能相信你的话吗？你真当我那么蠢啊？”
“我从来没觉得你蠢，只觉得你有点笨而已。”
“虞雪夜！”蔡航恶狠狠地瞪着他。
雪夜笑得很无辜。
“说起来，那个杨总愤怒还是可以理解的，女朋友被人调戏，有点血性的男人都忍不住，可是你掺和什么？”
“我没掺和，那只是个意外。”
“你装得像点好不好？小时候你撒谎可都是表情到位的，现在越大越不行了。刚才要不是杨总抢在你前头，估计跑过去给他一耳光的就是你了，你就没想过你是虞轩至的儿子，万一有点行差踏错丢的可是你老爸的脸。”
雪夜冷冷道：“如果我不是虞轩至的儿子，刚才就不是一杯酒倒进他的衣领那么简单了，至少要揍得他叫不出妈来。”
蔡航吐舌头：“这么剽悍的虞雪夜我可没见过，多日不见脾气见长啊，改天演示给我看。”
雪夜掉头想走，又被她一把拉住：“别想跑，给我交代那女的跟你什么关系？”
“什么女的？什么关系？”
“装蒜！听说你女朋友挺着大肚子在家快生了，你居然扔下她拉着我来参加这什么晚宴，我看是你别有用心吧？”
“我能有什么用心？”
蔡航眯着眼，神情奸诈：“当然是为了那个她——”手一伸，指着坐在角落的紫屿，杨溢正在陪着她。
“神经病。”
“总比有人单思病的好。别不承认，越否认越证明你病入膏盲。”
雪夜干脆不理她，到餐桌边端起酒一杯杯地喝。
蔡航跳到他背后，踮着脚尖在他耳边悄悄说：“你以前不喝酒，现在成天像酒鬼一样，当心你女朋友肚子里的胎儿智力低下。”
雪夜一口酒喷出来，恨恨地看着这个什么话都说得出的女人。
蔡航嘿嘿一笑，手一指说：“看，那个美女看你了。”
雪夜果然转移注意力，朝紫屿看过去，却看见她低着头，手按在刚刚被打过的半边脸上。“你骗我。”
蔡航一撇嘴：“你以为我是你，刚才她真的看你。”
雪夜苦笑了一下，她要是真的有空看他，他也不至于这么痛苦了吧。
……
其实蔡航很冤枉，紫屿的确是抬头看了雪夜一眼。她没有看见雪夜倒酒的那一幕，只是在情绪平稳了些的时候用目光到处搜寻了一下他的身影，恰好看见蔡航伏在他背上，咬着他耳朵说话的暗昧情形。然后她立刻低下头去，捂着半边还在火辣辣作痛的脸，心里一片荒芜。
“我要走了。”
杨溢说：“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杨溢摇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他扶着她的肩，向虞轩至走过去，想说一声然后离开。
结果虞轩至看见紫屿捂脸的动作，奇怪地问：“怎么了？”
“没事。”紫屿摇头。
虞轩至看看杨溢，得不到答案，于是干脆拉开紫屿的手，看见她脸上五道红红的指印。
“谁干的？”他挑了挑眉，凌厉的神情看上去有点可怕。
紫屿赶紧再摇头。
杨溢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脸上阴沉沉的看不出表情，只点了点头：“你送她回去，路上小心。”
出了门，紫屿有些不安地问：“你跟虞董事长说了什么？”
“当然是实话。”
“他……会不会责怪你？”
“当然不会，我又没做错。”
“可是你打了那个人，他爸爸和虞董事长是好朋友吗？”
杨溢笑了一下：“是，不过他们家的生意很多是靠虞氏的支持，他爸爸回去应该会好好教训这个儿子。”
紫屿疑惑地想，即使周禹星的父亲生意上要依赖虞氏，可虞轩至凭什么为她出头？
……
第二天，紫屿刚走到公司楼下，立刻被一大束鲜花堵住。她想让开，结果那束花跟着她继续挡着路，并从花球后面探出一张脸来。
一张尚算五官端正的脸，带着讨好的笑，不过看上去有点猥琐。
紫屿立刻想起了他是谁，倒退一步，下意识地双手捂着脸，同时警惕地说：“你干什么？小心我报警。”
周禹星的笑容苦巴巴的：“美女，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是特地来向你道歉的，你看我还发着烧昨晚还被我老爸揍了一顿。”
“什么？”紫屿依然充满戒备，对他的话觉得不可置信。
“真的美女，我是诚心来向你道歉的，昨晚得罪了你和杨总，真的很对不起，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你别挡我的路我就原谅你。”紫屿只想他赶紧从眼前消失，息事宁人。
可是对方完全不相信她会原谅自己，只当她在敷衍，继续哀求：“美女，你别生气了行不行？大不了我让你打回一耳光好了，只要你在杨总面前说几句好话就行。”
紫屿觉得他的表情真的不像在作假，但她实在赶时间要上班了，没心情跟他蘑菇，于是匆匆地说：“好好，你让开行吗？我要上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