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冕小声说:“喂喂,你说这是婚变还是王老虎抢亲?”
蔡航也小声说:“一起演完了。”
“嗯。”
坐电梯下到客房,雪夜把紫屿往床上一扔,然后压着她狠狠地说:“这下看你怎么动!”
“虞雪夜你这个疯子!”她叫。
“我要是正常点你很快就会变成我嫂子了。”
“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杨溢!”
“杨溢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能不能别问这么白痴的问题!难道你跟我在一起呆久了也白痴了?”
“那不就行了?”他不无得意地说,“那就让杨溢伤心去吧,总好过我伤心。”
“你……你这个自私鬼!”
他脸一板:“我今天才学会自私的,跟你那个好朋友苏师雅学的。”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叫道:“你刚才只是在逼我,你根本不会跳下去的是不是?”
他侧着脑袋想了想:“本来是即兴发挥的演技,不过你要是会撒谎,我就真的跳下去了也说不定。”
“你不会!”
“唔,我也觉得我不会,因为你肯定舍不得。”
“你……”她发现自己真的无言以对。
四目交投,她瞪了不到30秒,意志就一点点瓦解,理性崩溃在他的眼神下。双唇被他重重吻住,然后无论怎样挣扎也被他压得死死的。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能半死不活地喘一口气,然后控诉:“你想憋死我是不是?”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等等,今天是你的婚礼,来的客人至少几千,你……”
“没事,让他们处理去吧。”
“你爸妈的面子会被你丢光的!”
“哦,没有你还要面子干什么?”
“你是不是跟他们串通好了来骗我?”
“不完全,否则他们要是知道我会这么玩肯定不会同意,嘿嘿。”
“啊?你这个骗子!唔……唔……”她说不出话来了。
……
杨溢从虞园出来的时候觉得身心俱疲。
要处理那个世纪最荒唐婚礼的后遗症,还要安抚虞轩至的盛怒,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要四分五裂了。
有没有人知道最伤心的其实是他,最需要人安慰的也是他。
站定,夕阳红枫下有一道怯怯的身影,慢慢从树的阴影下走来。
“你在等我?”
她点点头,脸上无限歉意,他想她真的很难过,可是那绝对比不上他。
“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至少,你应该对我有个交代吧?”
她咬着下唇,是有很多话想说,可是搜肠刮肚一箩筐话到最后只变成一句对不起,但是这对话他毫无裨益,她说不出口。
“好,你不想说,那我来说。你心里从来没有试图接受过我,是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可是……可是有很多事,让我没办法从心底接受你,我……你从一开始就只是打算利用我接近雪夜,是吗?因为你看见他,而且知道他是谁。”
“是。”
“卡琳娜和你分手的那天,你才对我说你爱我,其实在那之前你一直都在等她,如果不是她带了个男朋友回国,你根本不会放弃她,是吗?”
“是。”
她无助地看着他:“杨溢,我从来都不懂你,我曾经努力过,却无法接近你的内心,你对我来说,永远都是一堆不解的谜。”
“你爱雪夜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完全了解他?”
她哑然,轻轻摇头。
“所以,这些只不过是你的借口而已,你离开我,其实不需要这么多理由,只要有一个就够了,你——不爱我。”
她难过地低下头,交错握着的手不停地绞扭着。
“我利用过你,我曾经在和卡琳娜一分手的时候就对你说爱你,但是我从来也没有骗过你,我只有隐瞒你的事,却没有骗你的事。我说过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所以我承认我自私,也不够坦白,但是我至少是在一段感情结束后才和你开始的,难道不是吗?我很早就知道你爱雪夜,比所有人都早,比你自己都早。”
她震惊地抬起头。
“这么多年来,你在我面前一直都喜欢有意无意地躲闪,你觉得我会感觉不到吗?只要我想亲近你一点,你就会找借口或者岔开话题。我是个男人,而且生理绝对正常,你以为我一忍再忍是为了什么?我会忍下去只有一个原因,我能等卡琳娜六年,我想我能等你更久,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会一直等下去,等到你爱我。可是——”
“杨溢,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她捂着耳朵拼命摇头。
“你以前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在利用你,觉得我很功利?可能,在你眼里,我和苏师雅也差不多,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灵魂和感情。”
她本能地摇摇头。她想杨溢并不是那样的人,即使师雅,她也恨不起来。
“我只是希望妈妈能安心,希望能认自己的爸爸。我不否认我曾经有野心和功利心,可是这些比起你来,又算得了什么?如果放弃了一切可以换来你回到我身边,那我可以不要眼前这一切,虞家的钱,虞氏的地位,回去做我的小医生。你还愿意跟我走吗?”
她只能看着他,被内疚撕裂的痛楚让她无法言语。再婉转的拒绝都是一种伤害,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弥补。
他黯然笑了一下:“看,我多傻,居然还说这种没用的话。”
“杨溢!”
“让我走吧,我不想听对不起。”
她慢慢让开,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竟然觉得从所未有的萧瑟凄凉。
……
杨溢边走边想,应该回家去看看爸爸,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那是他现在唯一想去的地方,那里还有一个和他没有任何血缘之亲却永远不会伤害他爱着他的人。
掏出钥匙打开门,他愣了一下。
一道苗条的身影弯着腰在扫落叶,不时掠一下耳边垂落的乱发。
“知书?”
扫地的身影直起腰,含笑看着他。
“杨溢,回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中医从屋子里探出头,笑道:“小溢回来了,知书经常来帮我打扫收拾,不然你看这么大的屋子,我又上了年纪,怎么可能收拾得这么清爽。”
“可是我为什么不知道?”
“她不让我说。”杨中医看着他摇摇头,笑着叹口气:“我去做几个菜。”
“伯父,我来吧。”
“不用,你留着陪他聊聊。”
谷知书站着向他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沉默了一会:“我真没想到。”
“没事,我一会就走了。”
“坐坐吧,吃顿便饭。”
“你就没有别的想对我说?”
他无言地看着她。
“杨溢,我今天会来这里,是因为想告诉你,在你一直等待着别人的原地,也有人一直在等待你,如果你肯回头看,会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也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她静静看着他,笑容淡泊宁静。
他突然觉得心里一暖,很久没有的感觉了。
“好吧,我走了。”她放下扫帚。
“知书,留下来吃饭吧。”
她看着他,展开一丝笑容,本来并不算漂亮的脸上居然流光溢彩。
……
尚唯六十年校庆,艺术展览馆里排满了历届师生的杰作。摄影展里醒目的一列照片里有几张是一个光着身子的婴儿,站坐爬躺各种姿势都有,间或两张是个年轻漂亮的妈妈抱着他的样子,神态自然,笑容温馨。
“哎,来看啊,这不是苏师雅吗?”
“是啊,这是她儿子?真想不到她居然肯这么早收心做妈妈,这可不合她的性格。”
“嘿嘿,什么事都有,来看看,摄影师是丁峻男,他们俩还真结婚了?”
“大概……”明莉若有所思地看着照片。
“明莉!”有人拍她的肩,笑得很灿烂。
看了半天才想起来是谁,她欢叫了一声:“代真呀,怎么变这么漂亮了?”
“嘿嘿,看照片这么出神呢?过去看看油画,听说有雪夜的油画。”
明莉笑:“你还迷恋他啊?都这么多年了。听说前一阵苏师雅和本市第一富豪虞轩至的儿子虞雪夜婚变,不知道那个虞雪夜是不是以前教我们的那个?”
梁代真愣了一下:“不会吧,哪有这么巧的事,也许同名。”她看看照片又说:“这不是丁峻男给苏师雅拍的吗?他们俩都有孩子了,还和别人婚变?”
明莉耸耸肩:“谁知道。”
“来来来,看油画去,我都两年多没碰画笔了。”
油画廊里人头攒动,都挤在一幅画跟前指指点点。不明详情者看见热闹也都拼命往里面挤,看见诺大一幅油画,比例超过真人,是个********大半侧面,体态轻盈,曲线曼妙,一把长发在背后被风吹得扬起几缕,无数藤蔓和花枝在腰下丛生,挡住了她半个身体,花枝下看见一双冰雕般修长美丽的小腿。而再往上朵朵艳色无边的花盛开在她胸前,侧转过来的脸美得无与伦比,柔顺的长发顺着肩头滑落。
“这画的是谁啊?”
“不知道,不过落款是雪夜。”
“果然很传神,听说在外面这幅画的价格已经炒到了百万,可是他不肯脱手。”
明莉挤了半天,才看清画的名字叫虞?美人,不禁有点奇怪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听身边有人议论:“这种花叫虞美人。”
“哦,那干嘛还要把三个字分开写?”
“不知道,问他自己啊,他过来了。”
“咦,那不是画里的模特儿吗?跟他一块过来的。”
明莉用胳膊顶了顶梁代真:“代真,你的偶像过来了。”
梁代真伸长脖子去看:“他旁边是谁?”
“画里的模特儿啊。”
“不是,你不觉得有点眼熟的样子?啊……有点像你们寝室的那个——成天低着头不说话的那叫什么?”
“不会吧,楚紫屿?什么时候蜕变了?还是整容了?”明莉有点不敢置信。
“过来了!雪夜,雪夜!采访一下,你画里的模特就是你身边这位小姐吗?请问她和你的关系是?”
“雪夜,你的画为什么取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