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锥曲线是作为倒数第二道题,肯定是有一定的难度的,但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全部放弃。第一小问还是很简单的,第二小问就尽量往下写,可以拿到步骤分。最后的答案实在算不出来就算了,不要在这个地方耽误太多时间……”
“砰!”教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把讲台上侃侃而谈的数学老师都吓得把手里的粉笔扔了出去。
高三A班都奇怪地看着突然闯入的“不明物”。在见到林屿夏的脸之后,却一副了然的样子,把视线放在脸越来越黑的数学老师身上。
林屿夏,学校里没人不认识。
数学老师破口大骂,“林屿夏,你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吗?不要以为你毕业了,就可以胡作非为,毕业证你还没有拿到!我不管你是来找林弋阳的,还是来找顾城池的,请你……”
“出去”二字还没有说出口,体育老师带着两名男生也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胡老师,你……”数学老师疑惑地看着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走到了林屿夏身边,“关老师,我的学生不小心……林屿夏……”
靠着门框的林屿夏没了力气,两腿发软,两眼一黑向前栽去。
刚见到林屿夏苍白的脸和脸上的汗水时,顾城池以为她是跑得太急了,可是越看越不对劲,他急忙扔掉手里的笔奔了过去。林屿夏向前倾倒时,他整个心都提了起来,猛地窜到了她的前面,没有站稳,又被她一撞,手忙脚乱地将她抱在怀里向后面倒去。
林弋阳慢了一步,没有接到林屿夏,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顾城池。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口气又吐出来之后,面面相觑——这是发生了什么?
受伤的肩膀被顾城池一搂,刺痛深入骨髓,豆大的汗水不停地往外冒。
“学妹,你怎么了?”杨子江比护着林屿夏的顾城池和林弋阳最先注意到林屿夏的反应。
“我的学生不小心用篮球砸到了她的右肩,你们别乱碰那个地方。”
“怎么会被砸到?谁砸到的?”林弋阳狠厉地看着体育老师身后的两名男生,让他们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不仅他们,其他人也被林弋阳的反应吓住了。
林弋阳待人也带着疏离,却也还算温和,没有像顾城池那样冷,而眼前的林弋阳满是戾气,眼神冷到了极致。
数学老师适时插话,“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先把人送医院。”他和体育老师的交情算好,也不希望这件事闹大。
“对,应该先送医院。”
顾城池也抬头,冷冷地看着体育老师和那两名男生。没有说话,压迫的气势却逼得人喘不过去气来。他弯腰想抱起林屿夏,却被林屿夏抓住袖子,轻轻地扯着。
“顾城池,快给顾叔打电话,尼泊尔地震了。”
一道惊雷在顾城池的耳边炸开。
尼泊尔地震了?!
他恨那个男人,可那个人的确是他的父亲,他最亲的人。
他看向了自己的桌子,又为难地看着怀里有气无力的林屿夏。
“小屿交给我,你去给顾叔打电话。”僵持了一会儿,林弋阳从顾城池怀里接过了林屿夏,小心翼翼地环着她。
顾城池两步并一步地走向自己的桌子,比之前走向林屿夏更狼狈,还不小心撞在了桌子上。可是,没有感觉,他跌跌撞撞地掏出了手机,播出了那个半个月都没有打过得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顾城池整个人的魂都像被抽走了,直愣愣地看着前方,手机从手心滑落,“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却像是摔在了所有人心里。
“扶我过去!”林屿夏低声对林弋阳道。温热的气息洒在林弋阳的脖颈上,他的身体猛然一怔,心底却是无尽的悲伤。她之所以这么虚弱是忍痛跑了许远吧?
每走一步,心更痛一分。
林屿夏像是嫌林弋阳走得太慢,推开了他,用没有受伤那边的手扶着桌子,跨大步子向顾城池走去。她靠在桌子上,伸出了她白皙纤长的手握紧顾城池的手。
有时候,人的生命很脆弱,甚至可以看见灵魂一点点变得透明,生命力渐渐流逝——如果这是煎熬,那某个人突然就不在了呢?
耳边会出现那个人的声音,连生气吵架都那么催人泪下;眼前会浮现那个人的音容笑容,连尴尬发窘都那么有意思——整个世界瞬间失去了色彩,只剩下黑的,灰的,白的?????
不能慌,千万不能慌。
她低身捡起了地上的手机,可屏幕已经碎了,迟疑了一瞬,“弋??????林弋阳,给我爸打电话。”
这种情况下她还在记恨他,只有对顾城池的担忧,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湿,脸色苍白得吓人。
“弋阳,你快按学妹说的,给林叔打电话。”杨子江也撇一眼林屿夏苍白而倔强的脸,叹了一口气,转向不知所措的体育老师,“老师,你快打120,这伤校医院可能处理不了。”
林屿夏能感觉到顾城池的身体越来越来凉,终于还是心慌了,声音也带有几分哽咽,“顾城池,我的肩好像伤到骨头了,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我很痛???????”
滚烫的眼泪砸在顾城池的手上,他猛地回过神来,望见林屿夏苍白的脸色与红红的眼圈,麻木的心终于有了感觉。动了动嘴皮,却只有两个字,“小屿、小屿、小屿??????”
三分关心、一分无措的声音让林屿夏的心微微地颤动,她努力地扯出一丝微笑,“我没事,我没事,叔叔也不会有事的。像我发烧的时一样,送我去医院好不好?我不喜欢医院,你陪我好不好?”
顾城池的眼圈也红了,微微点头,避开了林屿夏受伤的那只胳膊,像她发烧那次一样抱起了她。她窝在他的怀里,抬头望着精致的面容,微微颤动的睫毛——他在害怕,她下意思地将头贴紧他的胸膛,想要给他安慰与力量。
众人心思各异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画面真的很美,就像韩剧中的男女主角,眼里只有彼此,却又有诸多磨难,拥有那样令人心碎而又纯洁的爱恋。
没有了嫉妒,只有羡慕。
而显然林弋阳不是这样的。心,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这样的场景为什么那么熟悉呢?
记忆中有那么一次,她扭伤了脚,一个人蹲在地上,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倔强地咬着唇,直到不忍心的他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抬起头,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松开了牙齿,眼泪瞬间刷刷地往下流,“弋阳哥哥,我疼???????”
最后,赖了他抱她回去。
她,就是这样,永远那么坚强。只有在他面前会毫不掩饰自己的脆弱,会不顾形象地流眼泪。他总是在她的眼里看见自己的冷漠,只有这种时候才会看见一抹温柔。可是,为什么会被可以忽视呢?
从前,他很烦她这样依赖他。
以后,大概会更烦吧?
她依赖的不是他了。
现在终于明白,不只是她依赖他,他也依赖被她依赖的感觉。
苦苦一笑,掏出手机,给林正楠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