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
岂止是腿!
发觉了她对云长有意之后,铁雨一直在陷害她,甚至几次三番要置她于死地。
脸上没有丝毫愠色,阿勉憨厚的笑了笑,然后在唇上竖起手指,左右一看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王妃,看在曾经我们都是宁王殿下仆婢的份儿上,你千万不要把我赶走,也不要把我的身份说出去,好吗?”
铁雨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脸上却透着一丝狠劲儿。
阿勉心中了然,铁雨手段之狠辣丝毫不逊男子,她怎么可能会放了她。依旧装作哀求的样子,轻轻扯住铁雨的袖子:“王妃,听说您怀了孩子,马上要做娘亲了,您就放我一马,为小王爷多积点儿功德吧!”
铁雨闭上了眼睛,很享受这种被死敌哀求的愉悦感,然后又缓缓张开:“像你这种蒸不熟煮不烂的铜豌豆儿,命虽贱,却有着超强的生命力,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挡我路者必死!想要我网开一面让你留在云长身边,做梦!”
将阿勉骂的狗血淋头,她心情甚佳,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囧状的阿勉。
但见她脸上青了又红,红了又青,然后缓缓握起了拳头,猛然抬头鼓起了腮帮子。
不好!
铁雨花容失色已经来不及了,在她看清阿勉眼底的笑意时,一口唾沫已经吐到了她脸上,“呸”!
阿勉吐完扭头就朝河边跑去。
“你!放肆!活得不耐烦了!”
铁雨恼羞成怒杀心顿起,提着裙摆就追了上来。
大肚子将军正歪头挠着自己的腋毛,就见刚才那个别扭的小兵又慌慌张张朝他们跑来,一呲牙,正要拿他开涮,忽听小兵大声吼道:“宁王妃驾到!”
阿勉闭着眼睛估计自己离河边三步之遥便扯着嗓子大吼了一声,然后她脚腕儿一转迅速开溜。
铁雨,剩下的,交给你了!
一片寂静。
所有的****士兵都被阿勉的吼声吓了一跳,忘记了自己的动作,转头一看,河边静立一个呆若木鸡的颤抖倩影,正是一身火红的宁王妃。
铁雨将嘴巴张成了“o”型,这是什么情况?
清一色的****男人,劈叉的,半蹲的,支楞着的,软不拉几的。
震惊、羞涩、被侮辱的感觉、恼怒……各种感觉一下子袭了上来。
好死不活的,这时候朱将军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两转,然后声如洪钟:“我等参见王妃,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啊!”
“哇!”
“天哪!”
士兵们如梦方醒,谁都没有朱将军素质那么好,那么镇定,纷纷夹紧了两腿先后藏在水面之下,一时间,水花飞溅、肢体碰撞、乱作一团。
我的妈呀,宁王怎么没把王妃看住,没事儿来偷窥男人洗澡做啥?
铁雨嘴唇颤抖了两下,然后挺了挺背脊清咳一声,眼珠不动看上去神情严肃:“嗯,甚好!你们继续,我再去别的地方视察一下!”
转身,迈着标准的官步,一步一步,镇定自若的缓缓走远,待行了五十米之后,方才提着裙子飞也似的逃去。
阿勉!
你等着,铁雨必报今日之辱!
墨国大军逼至云国边境,在两国交界清池镇苍狼山下驻扎,一时两军对峙气氛骤然紧张,战争一触即发。
自那一日阿勉将铁雨得罪后,倒是没有想象中的狂风暴雨来临,铁雨按兵不动并没有对阿勉多加刁难,只是偶尔她和百里云长巡视军营,会朝这个队伍里最矮的小兵多看两眼,带着狠毒和辛辣的目光,活活把阿勉扎死了千百遍。
也许是她也不希望百里云长知道阿勉在这里,她竟没有将阿勉的行踪透露出去,所以,百里云长并不知道阿勉也来了……她以为。
透过缝隙看向一身戎装英挺俊美的百里云长,阿勉垂眸浅笑,她此行还是有意义的,至少,刀剑无眼,必要时,她可保他平安。
其实,从土里爬出来的第一天,她见到了水雾中的蓝色身影,便对他产生一种强烈的熟稔和亲昵的感觉,她并不熟悉那种感觉,只是觉得自己很喜欢这个男人。眼下,百里云长已经娶妃,并且铁雨身怀有孕他也即将做爹爹了,她为他感到高兴。
军营生活,紧张而有序,朱将军特别喜欢她这个伶俐的小兵,时不时的用刀柄戳她的屁股取笑她,尽管被欺负,但是阿勉还是很满足的,她知道朱将军生性洒脱不羁,并无恶意,反倒是有他的保全,她在营中行事更加方便起来。
刚刚服了解生肌丸之毒的药爽爽快快的洗了个澡,阿勉再次吃下生肌丸恢复了绝色容貌,身上舒爽,她的心情也大好起来,回首望一眼帝都方向,呢喃自语:“不知他怎么样了。”
犹记初见,白衣胜雪、翩翩佳公子、折扇轻摇静立湖心。
胸口突然抽痛了一下,阿勉茫然的轻抬玉臂,青葱长指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里,不知道被那人弹过多少次了,犹有余温。
摇了摇头,还想他做什么?
一回首,吓得她身子僵硬。
一袭纯白长衫,孑然一身冷冷清清,竟是百里希臣。
在他身后,是身着烟紫色薄纱的杜紫藤。
杜紫藤疑惑的打量着她,朝百里希臣一瘪嘴:“太子殿下,他真是阿勉?”
阿勉身子一僵,本想借士卒的身份敷衍过去,看来是不行了。
抬眼看去,百里希臣神色冷峻没有笑容,他身子清瘦了很多,由帝都到清池,六千里地,他为什么会来?
“你先离开。”
百里希臣没有回头,眼睛冷冷的看着阿勉。
杜紫藤一头雾水,指了指阿勉,又指了指自己:“殿下,您叫我走?这……”
“滚!”
咆哮一句。
杜紫藤吓得一哆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风姿绰约的走了。
什么男人嘛,说翻脸就翻脸!
无论怎样的境遇,都要保持妖娆的姿态,这是她的信条。
阿勉见躲不过去,索性挺起了胸膛,伸手将脸上的黑色污渍抹去,露出光洁美艳的容颜:“竟是太子殿下亲临军事重地,小女给殿下请安了。”
声若嘤鸣,身姿如拂柳。
尽管穿着男人的衣服,依然挡不住她的风华。
百里希臣眉峰轻聚,死女人,没有了他,竟然过得很开心!
难道他在她心中,就那么不重要吗?
没来由的心里非常不爽!
两步上前,一手狠狠扯住阿勉的胳膊:“跟我回去!”
十天,他快马加鞭风餐露宿,若不是那烦人的杜紫藤,他还能早上两天到达清池,如此奔命是为了什么?
在帝都调养的那段时间,本以为阿勉在他的府邸休息,没想到,她竟然玩失踪!
派了暗卫死力搜查,才听说宁王的队伍里有这么一个形迹可疑的士卒,他笃定了就是她便翻山越岭追来,果然是。
灰色上衣挡不住她细嫩的脖子,刻意装点在脸上的污垢也阻隔不了她凝脂般的底肤,不消多看,他知道,那一定是阿勉!
“回去?回哪里?摆脱,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管我?我不要,我才不要听你摆布!”
阿勉拼命挣扎,她是铁了心要离这危险的男人远一点,再沦陷下去,她的心迟早会守不住,她早就知道了自己那段日子魂不守舍是因为什么。
“谁给你的胆子?竟然不听我的话了?”
百里希臣手下加力狠狠攫住手腕就是不撒手,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阿勉怒了,一把推开他的身子:“要走的人是你不是我,你走你走,离我远点!”
终于自由了,她扭头就跑。
“喂!阿勉!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们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大火之后你就这样对我?”
阿勉依旧猛跑没有回头也没回答,眼前都是当日火场上百里希臣抱着干亦铃离开的情景,她不能接受危难时刻他放弃了她的事实。
百里希臣曾经放弃过她!
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阿勉!”
百里希臣一提气,凌空几个翻转停在阿勉身前,他神色有些焦急:“你倒是说话呀,这样的不理我至少也得给我一个理由!”
瓷玉般的大手用力的抓着她的肩头,关节分明,修长好看。
百里希臣微微拧着眉,胸口有些起伏:“百里勉,你倒是说话,你这样折磨我半个多月到底是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食不滋味情绪反复日子有多难过?看到这样失控的我,你就舒服了吗?你就好受了吗?难道你的心里一点都不内疚吗?竟然跟我玩不告而别,我太宠你了是不是?”
“放手!”
阿勉猛然一吼拍掉了他的手,脸上悲愤交加。
很少见到她是这个表情,百里希臣眸子暗了暗。
“殿下!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阿勉只不过是一介游魂卑微如草芥,你我之间犹如云泥之别,尽管这样,阿勉还是有自尊的啊……”
阿勉摇着头,边说边后退。
兰楼大火的情景和梦境中小容车撞断崖燃起的冲天浓烟烈焰紧紧的交织重叠在一起,阿勉捂着两耳努力不去听那来自梦境里凄厉的呼叫,眼泪不自觉的流着出来,顺着眼角垂到两腮,水渍划过的地方,热辣辣的疼痛。
“阿勉,你怎么了?”
百里希臣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捉她的手,却被狠命挥开。
“离我远点儿!你算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对我好就对我好,不想理我就不理我!”
阿勉近乎绝望的咆哮着。
“你在说什么?”
百里希臣脸色铁青冷冷的看着她,这丫头,今天非常不对劲儿。
“我说什么?我说的全是实话,不是吗?明明是你带我去的宫宴,结果呢?你却丢下我自己走了,去见你的心上人。早知如此,当日你何不直接带那个女人去,又何必找我来做挡箭牌呢?”
“郊外狩猎也是你一定要让我去的吧?我被你最心爱的铃儿陷害伤了一条腿也就罢了,后来驿馆大火,你是怎么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