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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血脉之力

丁越的血脉,自幼便与众不同。

每三个月,他的血液都会有一次奔腾如沸的时候,大约持续半个时辰左右,在这段时间内,他的血脉中有股奇怪的力量似乎被激发,力气和速度都会是原来的两倍!

相应的代价是,这半个时辰他会全身剧痛难忍,过后全身近乎虚脱,需要修养十多日方能复原。族人们都知道他这个怪病,但谁也不知道他在发病时力气和速度都会翻倍。

这也是丁越自幼以来一个最大的秘密。

他遍读药典,也是为了治愈自己这个怪病,至于学会治病救人甚至于成为了部落医官,那纯粹是误打误撞而已。对他而言,精研《黄帝内经.秘篇》的最大收获就是,能够让他在三个月内自如地控制血脉之力发作的时间,当然,每三月发作一次还是避免不了的。

被啄瞎右眼的少年叫阿林,全名阮林,是丁越自幼的玩伴,跟秦野虎一样是他最好的兄弟,仅仅是喊了几句加油,却被尚鹫指使凶禽啄瞎。

这件事换了是族长,必然选择忍耐,可他丁越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他不像族长秦敬天那样瞻前顾后,顾虑重重,他只知道,若一味忍让,必将招来更大的屈辱!

做人,如果受尽屈辱,那又有什么意思?

别看平日里丁越在族人面前言笑晏晏,在他温和的笑容下,隐藏的却是暴烈的性格。

荆豹本欲上前攻击,此刻被丁越血色双眸一盯,竟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顿足逡巡不前。

眼见荆豹充满戒备地望着自己,丁越呲牙一笑,冲他招了招手,语调平静,轻声道:“你过来,我只伤你,不杀!”

被一个修为低于自己一层的对手这么挑衅,荆豹本应该愤怒才是,可他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点愤怒的念头,心中满是寒意,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而是一头张开了满嘴獠牙的可怖巨兽。

尚鹫听到这句话,差点把肺都气炸了,脸色狰狞道:“荆豹,给我杀了他!他侮辱了我们铁桑人!”

见荆豹仍面露惧色,踌躇不前,尚鹫几乎咆哮起来:“还不快上?!你再敢退,我就让你喂了我的宝贝!”

尚鹫的话音尚未落地,只见场上丁越猛然揉身而起,身影如闪电般前窜,已悍然主动发动攻击,在荆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到了他跟前,瞬时攻出三拳!

速度之快,让人一阵眼花。

荆豹的胸骨在被第一拳击中时已经咔嚓碎裂,他清楚地感觉到,对方那一拳的力道足有四千斤!

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嘴唇噏动,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来,一口鲜血涌上喉头,还没来得及喷出去,却被对方第二拳带来的沛然拳风又压了回去。

等到第三拳击中荆豹时,他的整个身体已然被击飞在半空中,丁越的最后一脚直接将荆豹整个人踢飞起来,在空中翻滚着,远远地飞出了演武场外,软趴趴地躺在地上,七窍流血,眼见是不活了。

眼看荆豹惨死,尚鹫的脸色反而平静下来,不仅如此,他还“啪啪啪”地鼓起了掌,边鼓掌边起身向场下走去。

在他身后,被他脚尖拂过的桌案忽然四分五裂!

“好!想不到小小的苍夷部落居然出了一位高手。”

“你刚才的境界恐怕有力境四层了罢?啧啧,才十四岁!真是英雄出少年哪!”

丁越冷冷盯着缓步走来的尚鹫,暗自防备,口中却拿话挤兑他:“这位大人,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么?”

“你指的什么话?”

“刚才你说过,我只需接你一招!”

尚鹫哈哈一笑:“算话!当然算话!你也不去打听打听,二公子我向来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何曾反悔过?你是只需接我一招,不过前提是——你站着不能动。否则我灭你苍夷全族!”

场下众人包括秦敬天在内都在心底大骂。

“居然拿灭族来威胁,真他妈卑鄙!”

“无耻之极,你要攻击还不让人家躲?”

丁越看着欺上前来的尚鹫,深吸口气道:“你只要答应在下一句话,我就站着不动接你一招!”

“有什么遗言就赶快说吧!”尚鹫揉了揉手腕,狞笑道。

“我若站着不动接你一招,之后无论我是生是死,你都不能迁怒于我苍夷部落。”

丁越环顾四周老少族人,摆手阻止了远处几个拉弓欲要瞄准尚鹫的族人,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好,我答应你!”尚鹫答应的很干脆。

“既然答应,那你就立下一个誓言吧!”丁越又道,显然他对尚二公子的人品并不信任。

“你.......好,立誓就立誓!”尚鹫气极反笑。

他双手合十举过头顶,郑重道:“天地在上,今日铁桑部落尚鹫在此立誓,丁越接我一招之后,我不会就今日之事报复苍夷部落。苟违此誓,则我永生不能踏入灵境!”

这个誓言立得极重。

他是力境六层高手,只差一步便可踏入灵境,进军无上修道之途。真要如誓言所说“永生不能踏入灵境”,等于完全断绝了他日后修道之路。

坤元大陆之人不信鬼神,对这片赐予了他们生命和灵魂的天地却十分敬畏,对方如此立誓,丁越自然放心不少。

“若是让大哥尚鹰知道,此次苍夷部落之行自己居然把侍卫的命搭上了,还不定怎么笑话自己呢。必须一招击毙这小子,洗刷他带给自己和铁桑部落的耻辱!”

尚鹫心中做了决定,象看一个死人一样盯着丁越,咬牙道:“现在,你可以接我一招了么?你放心,就一招!”

“随时恭候!”

丁越勉力忍受着体内血脉之力爆发所带来的剧痛,声音有些嘶哑。不过他的身子却挺立如松,丝毫不动,血红色的双眸漠然望向尚鹫,静静等待着他的攻击。

尚鹫先退后了几步,然后双足在地上连踩两下,将堪比坚石的地面都踩出了微小的凹坑,猛然跃起,借着冲力,他的身体如离弦怒箭般瞬时就到了丁越身前,全力一拳击向丁越的心脏!

拳风激荡,带来的压迫感让丁越甚至觉得呼吸都有些艰难,不过看到对方攻击自己心脏,他的嘴角露出一丝隐晦的笑意,竟然完全不闪不避,任由对方拳头落下。

“嘭”!

一声闷响在众人耳边响起,丁越如同破麻袋般被击飞到空中,身体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然后扑通一声落在了二十丈之外的地面上,寂然不动。

“丁兄弟,你怎么样?!”

“丁越,你可不能死啊!”

最先跑过去察看的是平素跟丁越总一起玩耍的几个少年,他们从来不称呼丁越为“丁医官”,觉得那样叫有些生分,有的为此还被父母狠揍了几顿。此刻见丁越满脸是血,又探了探鼻息,发现已经没有了丝毫呼吸,几个少年忍不住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丁医官......他......他被打死了!”

作为部落医官,围观的苍夷族人哪个平时没有得过丁越的帮助?有不少人的性命根本就是丁越从死神手里抢回的。一听说丁越被打死,众人跟炸了窝似的,纷纷怒视着尚鹫,有人破口大骂,更有不少将随身携带的大铁弓拉满,淬了毒的箭头赫然指向尚鹫和他另一个侍卫荆狼。

“冷静!冷静!你们都不想活了吗?!”

秦敬天又气又急地大吼。

气的是尚鹫居然下此重手,丁越多半是已经一命呜呼,急的是族人看架势竟然想对尚鹫动手。这不是自招祸端是什么?人家发誓不迁怒苍夷部落,可不代表任你宰割。

一旦有人动手,不是给了人家屠灭自己部落的借口么?!甚至,他的心里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嫉妒,“这小子,人缘居然这么好!”

尚鹫只是嘿然冷笑,却也丝毫不惧。

他知道,就凭在场的这些苍夷族人,想要留下自己基本不可能,以自己力境六层的修为,屠绝苍夷族不太现实,要脱身肯定没有问题,至多受点小伤而已。

“苍夷族人若胆敢攻击自己,那自己反击就不算违誓。自己一旦从攻击中脱身,那么整个苍夷部落就将被灭族!相信秦敬天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吧?”

尚鹫心中冷笑,挑衅地望向那些蠢蠢欲动的苍夷族人,甚至隐隐渴望他们主动攻击自己才好,只要他们动了手,自己就可名正言顺地将这个蚂蚁大小的部落屠灭,刚好出了今天的恶气!

还好秦敬天毕竟是威望素重的一族之长,在他竭力压制下,愤怒的苍夷族人总算没有闹出乱子。

尚鹫此行本来目的就是挑选五十名苍夷部落的精英战士带走,之前比武选出的“骁骑官”将是这五十个战士的小队长。眼下的情况,秦野虎夺得扎莫称号,却依然昏迷不醒,突然冒出来一个丁越,又被自己一拳打死。看着苍夷族人一双双喷着怒火的眼睛,尚鹫知道此时想带走一名战士也难,更不用说五十名,只好缓几天再说。

既然无法带走战士,他更不愿在此久留,率领荆狼和其他侍卫匆匆离开,路过地上荆豹的尸体旁时竟然瞧都未瞧一眼。

深夜,苍夷部落一处宽阔山洞中。

丁越平躺在中间的一张大床上,一动不动。

围在他床前的有秦敬天,还有一个七十来岁的瘦小老头和一个胖乎乎的少年。老头自然是部落医官华晟,平时疯疯癫癫的他此时神情严肃之极。那个胖少年是阮林的弟弟阮海,他们兄弟俩除了是丁越的玩伴外,也算是丁越的学生,平时丁越诊病治伤也都是让他们帮忙打下手,顺便教他们医术,耳濡目染下来,本就聪明伶俐的兄弟二人医术已算不错。

阮林被红睛秃鹫啄瞎了右眼,包扎后在别处静养无法前来,就让阮海前来照顾,没想到一直到深夜丁越仍然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试了不少办法之后,阮海也束手无策,只得默默坐在一旁看着他的小师傅,脸色戚然。

松油灯静静燃烧着,跳动的火焰将洞中映照得忽明忽暗。

山洞中一片死寂,气氛沉闷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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