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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倚靠在斑驳的石墙墩上,艾瑟尔微微抬头,仿佛仰望天空,却是闭上眼,感觉着从脑后半腐败的木墙上弥漫而出的气味。混合青苔、朽木和淡淡血腥味的湿漉漉的空气,将鼻尖重重包围,如同罗格营地那永远弥散着的灰色恶魔气息,无处躲避,无处隐匿。

魔神的肆虐已经很长时间了,迪亚波罗的恐怖犹如最深沉的黑暗,肆无忌惮的抛洒着绝望。但从一年前艾瑟尔来到这里开始,恐怖的对象又多了一个:安达利尔,她的种种传闻,有血腥的,有暴虐的,有邪恶的,林林种种。她的属下骨灰、树拳木头、阿卡尼修、血鸟等等,也经常和团灭某个不开眼的小冒险队的传闻挂钩。

不过,偶尔还是有好消息的,如果不算某个喝过头的德鲁伊喃喃自语的醉话——他在高塔附近寻找一些蔓藤种子的时候,被出游的女伯爵给俘虏了,然后送到地下墓穴第四层和所有冒险者们念念不忘的安达利尔见了一面,发生了一些可以命名为德鲁伊、女伯爵和安达利尔女王不得不说一夜的故事。这位专精变身的德鲁伊利用他变身熊人后的超强天赋,和除了木棒以外同样擅长的另一个棒子,强行昏迷了两位强大的女恶魔,但由于体力消耗太大,连武器都拿不稳了,只能变成狼人,狼奔豸突的冲了回来——当然,代价是他的乌鸦、蔓藤不知道遗失在什么地方了。

除了此类无意义的妄想外,真正的好消息是,经过1个月的努力,冒险者们终于锁定了尸体发火的位置。带回消息的是一个死灵法师,据说他们在一个洞窟里冒险的时候,和尸体发火不期而遇。作为已知最为靠近营地的恶魔头领,尸体发火其实是个不死生物,而且是不死生物中速度最慢的僵尸。所以,在看到尸体发火和他一群近卫兵的时候,这个3个人的小队并没有察觉到死神来了。

同队的野蛮人和圣骑士小心翼翼的从拐角处勾引了一个肤色微微偏红的僵尸,让他从那一大群让人恶心和呕吐的怪物中脱离了出来,并利用墙体切断了其他僵尸的视线。他们以为这是个头目级的怪物,三个有着不少经验的冒险者围攻一个头目级的怪物,只有要不是有着魔者的称号,都可以试试,再说,僵尸速度那么慢,还怕跑不了么。

然后,那两位体力劳动者兴致勃勃地冲了上去,幸运的死灵法师也满怀希翼地给红僵尸上了个伤害加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野蛮人的挥舞着斧头,技能重击才刚刚释放到武器举起来,就只看见整个肌肉虬结的身躯飞了回来,撞在踩着力量光环的圣骑士身上。圣骑士一口献血喷出,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碎片,就跟着野蛮人一起再向后飞去。

目睹这一切的死灵法师感觉到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涌上心头,看着诅咒刚刚生效的僵尸,一时忘记了行动。僵尸空洞的眼眶似乎是看向了他,似乎用完全无法做出细微动作,僵死而错位的嘴发出一段声音:“尸-体-发-火”腔调很奇怪,语速也很慢,幸运的死灵法师甚至当时都没听懂是什么,只是记忆太深,逃回到营地复述之后,由目盲之眼修女会高等女教士阿卡拉断定,僵尸说的是它自己的称号:尸体发火,也证明了它是恶魔对罗格营地包围圈中的头领之一。

要说死灵法师是幸运的,因为倒飞回的圣骑士在空中似乎是想做个闪避的动作,扭了下腰,于是在撞到洞窟石壁彻底死亡之前,只用大腿挂到了忘记行动的死灵法师的右手,这一下死灵法师便让自己的木质专用法杖插了一半进圣骑士的大腿,然后卡在骨头之间折断了。死灵法师的右手被这巨大的冲击力弄脱了臼,人也摔倒在地。也幸亏这一摔,恐惧到失魂状态的他回过神来,立马像受了惊了的兔子一样逃走了,而尸体发火这个称号也就是在逃跑的这一段路上听到的,甚至当时他已经跑过了3个拐角,火字才刚刚说出,仿佛听起来就在身后不远处。

死灵法师不敢回头,一路逃亡,用了2天时间终于回到营地,却也奄奄一息。没有近战角色的保护,靠着诅咒和骨系牙技能的远程角色,在茫茫怪海中奇迹般的返回,没有丢掉一条命,也不枉他幸运之名。靠着幸运死灵的情报,综合目盲之眼的资料,阿卡拉很快确定了尸体发火的资料,并公诸于众。各大小冒险队在鲜血荒地里寻觅了大半个月,终于确定了当初死灵三人队去的洞窟,并将它命名为邪恶洞窟,准备集中力量去围剿。

艾瑟尔也是打算去碰碰运气的人之一。不过他并没有冒险队,只是一个人——因为他是一个刺客。对于刺客和德鲁伊而言,往往都是单独行动的,德鲁伊是因为本来就有着各种召唤物的帮助,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塔杜拉学院教义下长大的自然平衡维护者们,对于破坏自然的行为有着发自灵魂的厌恶。这和喜欢冰火电的女巫、拿着武器到处乱砸的野蛮人有着本质上的冲突,而与喜欢操纵灵魂的死灵法师则是教义上的分歧。至于亚马逊的女战士们,她们喜欢征服森林多过于与自然相处,自然也和德鲁伊谈不到一起去。

而刺客则更不同,作为费斯杰利组织的成员,天生顶着“魔法杀手”的称号,这就让冒险者队伍中庞大的女巫和死灵法师群体感到惶恐不安了,圣骑士们则看不惯刺客们于隐秘处一击必杀和利用陷阱的手段。如此一来,作为冒险者团队中重要组成一员的野蛮人们,也就附和着对刺客横眉竖眼了,他们代代相传的聒噪——战斗时总喜欢大吼大叫,和与生俱来的盲目热血与刺客们的行为方式也有很大的分歧,双方针锋相对也不是稀奇事。如此一来,似乎只有亚马逊和刺客们可以和谐相处,但是女战士们高傲的性格让同样高傲的刺客选择了离开,虽然刺客们的高傲从来没有挂在嘴上,但所有人都从行动中看了出来。

“从来只有失控的魔法,而我们,用行动来秩序世界。”是的,刺客们的词典里,秩序是个动词,这同样让同为魔法操控者的德鲁伊们有了不少的忌惮——万一顺手放个小旋风,结果就被秩序了,这结果太让人不寒而栗。所以,刺客们从来都是孤独的,哪怕在野外,两个刺客相逢,也只是微微点头后各自离开。秩序世界靠的是实力,而实力,从来都是磨练出来的,如果一个人就能做成的事,由两个人来做,难度降低了,实力还能磨练吗?

艾瑟尔睁开了眼,转身从恰西的铁匠台上拿起修复好的拳剑,仔细地装在右手上。三角型的刀锋彷如手掌向前延伸,三十多厘米的刀身上看不出什么破坏的痕迹,冷白的铁器曾经划开过众多僵尸、沉沦魔、刺毛老鼠的身体,一如出炉时的坚毅,也如同冷冰冰的费斯杰利格言:爆发当然是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坚强的自己。

走到铁匠铺院口,对着旁边的枯树连续两击,然后迅速收手,右手横刃护在前方,空着的左手曲肘,保持时刻准备出击的姿势,这是刺客使用双爪的的标准动作。看着树干上仅有的一道刀痕,对比刀痕的宽度和刀身的宽度,艾瑟尔满意地点点头:刀身几乎完全刺入,这说明刀身的硬度完全合格,至于韧性,组织用的材料当然能满足。

“不愧是费斯杰利出来的,一秒两击,你们不达到这个水平都不准出门的么。”

“你的时间卡的很准。”艾瑟尔没回头:“恰西,你修理的水平也很不错,不达到这个水平,拉苏克也不会放你出门的,对吧。”

“呵呵。你准备出发了吗?那么多人都要去找尸体发火送死,你也准备参一脚么。这可不像是你们刺客一贯的行为准则啊。”

“用行动秩序世界。”艾瑟尔背朝恰西,挥了挥手,离开了铁匠铺。

一周之后,平时灰蒙蒙的罗格营地都被庆祝击杀尸体发火的篝火映得红彤彤的。这是自从安达利尔的恶魔围困之后少有的胜利,三三两两的冒险者们都聚集在基德的杂货铺周围,点着篝火回味这次胜利中的种种,同时也哀悼死去的人们。

“尸体发火现在发不了火了,哈哈,我们野蛮人的重击可不好受……”

“哦,可是我听说没被冰风暴减速前,冲上去的人可全死光了,蓝伊森的闪电法师团队,拼着全灭的风险,冲上去用静电立场削弱了那家伙,要不然,当时能回来几个人。”玩弄着的火球的女巫揶揄了一句,然后收起魔法,脸色暗淡了下来。

“这次那几个德鲁伊表现得还不错,乌鸦一直在致盲尸体发火,不过,它不是僵尸吗,哈哈,怎么还会瞎。”挂着残破硬皮甲的圣骑士似乎想调节下气氛,不过一向刻板的他不小心惹到了另外一群人。

“难道你不想他瞎?我们几十个姐妹连续用魔法箭轰击了一刻钟,出发前准备的法力药剂全用完了,如果不是它瞎了,凭借幽灵一击,所有近战者都回不来了吧”

死灵法师以探讨魔法理论的口吻对刚刚抱怨的亚马逊女战士说:“用什么魔法箭,你们没看见我们一直保持着伤害加深的诅咒吗?你们直接射上去就对了,那种时候更应该用物理攻击。”

“光清除它周围的近卫,我们的箭袋都快空了,如果不用魔法箭,用什么。”

另一堆篝火传来野蛮人标志性的大嗓门,打断这次小小的学术争论:“撒卡兰姆战斗团的圣骑士完全对得起他们的先辈,在团灭之前,我亲眼看见他们队长连用了8次牺牲,哦哈哈,那可是直接献祭到重伤啊,可惜……”

“可惜最后让一个刺客捡了便宜当英雄。一路上除了休息时就没见过他,如果不是拧回来恶魔头颅,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开始伏击尸体发火的时候也只是看见着他绕着圈子又抓又踢的,不过,尸体发火的自爆,应该也杀死他了吧。”难得参加这种群体活动的德鲁伊放飞了肩头的魔法乌鸦,转过头来说了一句。

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尴尬,被一个不被所有职业认可的刺客做出了最后一击,并且还挡了下红色僵尸的自爆,减小了威力,在场的人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死灵法师对魔法的追求打破了着短暂的沉默:“最后的自爆有点奇怪,一般来说,火焰强化属性的怪物爆炸,应该会把尸体炸成碎片的,这次怎么什么也没有?”

“尸体发火的战利品都有了,肯定是死了。听说其中还有一把海鸥,阿卡拉这下会发愁了,海鸥该给谁呢?”

庆祝还在继续,恶魔围困下的胜利给了快陷入绝望的人们一剂强心剂,除了某个消失了的刺客以外;只有在说起那场死亡了60%成员的围攻战时,才会有人想起那个最后时刻冲出来补上最后一击,并用身体挡住爆炸而死去的倒霉刺客。是的,倒霉刺客,谁叫他最后冲出去想抢夺战利品的,。

天使与恶魔的对峙还在继续,未来或许有无数的史诗将在亚瑞特山脉流传,但关于一个刺客的传奇,将在另一个时空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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