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与墨君生得有两分相似,却也只有两分,其余的皆是平凡得没有一丝出奇,穿一身素白布裙,除却一双眼睛还算得上美丽,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而已。
年纪该是和墨君一般大,却连身量都还未完全长成,胸部平平坦坦的,一点女人味也无。
若是墨君的双生妹妹的话,身上沾了些墨君的神气也不一定,看她这副模样,怎么可能是上神。
“哥哥。”她低着头,轻轻唤了他一声,目光渐渐瞟向那满地的尸体。
墨君身形一震,却是并没有多解释什么,只转过身去对恋舞道:“此番多谢你帮忙了,天帝那里,你去跟他说一声,我暂时还要在人界逗留些时日,就不去赴宴了。”
恋舞轻点了下头,又对他微微一笑,一双凤眸里柔波荡漾,着实惹人怜爱:“墨君也不要光顾着除魔,好不容易转生,可要珍惜这大好的光阴。”
说罢,又走至悠鱼跟前,神色瞬间转冷,低头细细瞧着她右手露在外面的一截皓腕,轻哼道:“锦宸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暝王手中夺去一朵灵花,这事我是知道的,要说,这花能成功抢过来还有我一半功劳呢。”
“没想到,却是落入了你的手里。锦宸是个好男人,你既然接受了他的定情之物,就不要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恋舞最后一句话飘落入她的耳里,悠鱼这才将视线从那堆尸体上移开,抬起头看向眼前女子。
只见当着哥哥的面,她亦是毫不掩藏内心对自己的不喜,且爱憎分明,说话也不绕弯子,她心里竟觉得省事了许多。
不似千夜虞那样虚伪,也不像千夜姝那般无脑,这传说中的凤族长公主个性还真有几分豪气。
可是,对待讨厌自己的人,她自然不会喜爱到哪里去。
“你误会了,我和锦宸没什么的。”悠鱼形容慢条斯理的说道,一边看了旁边的墨君一眼。
见她嘴硬,恋舞也不多纠缠,最后含情脉脉望着墨君,飞身离去了。
见墨君一直目光直直的盯着自己手腕上那条细链子,且神色似乎相当不善,悠鱼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另一手捂住那条链子,道:“这并不是什么定情信物,你可别想岔了。”
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一句,只觉得墨君刚才的眼色太凶狠,瞪着一条无辜的链子,像要用目光生生将它吞了似的。
此物乃锦宸所赠,名为灵犀,又是上古情花所化。
那人送这份礼时,想必也是存了一份旖念的,只可惜自己当初并不知道此花的玄妙之处,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
单凭一个意念便能唤出一个大活神兽来,而且还是三界风光无限的锦宸公子,她觉得有点心虚。
虽然前段时间他还跟在自己屁股后头,表现出十分的爱慕,但此回归墟相见,他已是跟千夜虞混在了一处。
又联想起浩鲲对千夜姝的维护,她不得不感叹一句,男人的心,海底针,横直是说变就变。
再凝神看向眼前的墨君,见他神色越变越阴沉,且整个人就像笼罩着一层寒冰,目光已经不再纠结于她手腕上的那条链子,而是直直掠过她,盯住她的身后。
“本以为,你再也不会想起我了。”身后一个清冽的嗓音响起,语气比往常都要凉上几分,她摇了摇头,回身对那红衣俊公子笑道:“这是不是,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可巧了,我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想起你。”
这时,墨君走过来,却是说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你们本有婚约在身,我跟阿若的母亲不在了,父亲又不在身边,长兄为父,你若是个男人,便堂堂正正带了聘礼来太阴山,将阿若娶回去!”
悠鱼被这话镇住了,刚要分辨,锦宸已幽幽开口道:“婚约已经解除,再说,她早已经不再认得我,既然如此,不若还彼此一个自由。”
这话说得好,悠鱼十分赞同,可是这两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在这讨论起她的婚姻大事,却将她当做空气一般晾着。
她不禁有些怨念的看了墨君一眼,却正对上他投来的目光,一瞬间,整个人如被电击过似的,打了个哆嗦。
千夜麟这厮生得好,她一直都知道的。
不似自己样貌平凡,自小他还生龙活虎之时,已是归墟中人见人爱的龙小公子,就他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和标志的五官,可没少被自己下毒手狠摸几把。
待变成了墨君后,五官似乎更长开了些,变得更加深邃,整个人气质也稳重了不少。
比起从前那副漂亮的皮囊,和细弱的小身板儿,确切的说,是多了许多分浓浓的男人味!
双眸深黑,在看着自己时,有几种复杂的情绪同时在其中胶着,却终究化作了一片静默,如同深不见底的海水一般将所有情感掩埋。
这样的神情,看得让她心惊。
见那两人仍对峙着,悠鱼一只手握紧成拳,冷声开口道:“我不嫁!”
“阿若,不许胡闹,这桩婚事是爹娘订下的,岂容他们沧澜随意毁约!”墨君蹙眉望着她,神情中已带了几分不耐。
她胸口忽然有些发堵,也懒得再多说什么,转身扭头就跑。
墨君心里一痛,正要追去,却被锦宸出声叫住。
“为何阿若会不记得曾经与我相好过,想必,你该知道其中的缘由吧!”锦宸站在他面前,神情不卑不亢。
但即便墨君已是刻意收敛了作为上神的威压,他仍能感受到对方实力真的很强。
墨君目光淡淡的扫向他,却并不作答,只是指着他的心窝处,道:“阿若曾经赠了你这个,便是将终身托付与你,即便她不记得了,那又怎么样。”
待他离去后,锦宸方自怀中缓缓掏出一块血玉,只见其中流转的光华一如当年,色泽并未因阿若的不认账而变浅一丝一毫。
心念一动,随即唇畔却又勾起一丝讥诮。
不过是块玉罢了,又能证明什么。
曾经那样痴狂的一颗心,已经逐渐变得麻木了,如今这样两不相见,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