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菱月突然冷笑了一声,道:“发誓?缃儿,你觉得我现在还相信誓言吗?根本就都是骗人,我再也不会相信誓言,再也不会。”
她扭头看街角的那个医卢,当初自己怀孕的消息也是这里的大夫告诉的。那么现在,也就让他亲手开一副坠胎药吧?人生就好像一个圆,从哪里开始,就让他从哪里结束吧。
手还是忍不住轻轻的扶上肚子,心里伤心的道:孩子,不要生妈妈的气,妈妈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有机会,去投一个好胎,有爸爸妈妈疼着,不会受苦。
深深的吸口气,挥手甩了缃儿,转身,便朝医卢走去。
医卢里的人不多,只有一个年老的妇人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小伙子应该是妇人的儿子,正陪着笑脸问大夫:“大夫,我娘到底是生的什么病?为何整日都说自己没有力气呢?这药也都吃了好几幅了,却总是不见好,真是急死忍了。”
大夫将手从老妇人的手腕上拿了下来,道:“人老了,总是会有些虚弱。又赶上这几日天气不稳定,时冷时热,得了些风寒,不是什么大病。”
“那问题不大是么?”小伙子还是不放心的问:“要不然再加点补药吧,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这也不是钱的问题。”大夫笑了笑,拿了毛笔在纸上写了个药方后递给小伙子,道:“拿了这药方去那边抓药,回去之后用三碗水煎了,再睡一觉就好了。本不是大病,你们做儿女的也不用太过放在心上,这样心事重重的,对老人的休息也是问题。”
“知道了,谢谢大夫。”小伙子听了大夫的话终是放了心,伸手接了药方在手上,又对一直坐在椅子上的老妇人道:“娘,您在这里等着,我去抓药。”
“去吧。”老妇人甜蜜的笑着,又对大夫道:“这个孩子哦,是孝顺。你看看,不过就是一点小毛病,却偏要我来看看。你说,花着冤枉钱做什么呢?”
大夫呵呵一笑,道:“老人家,是你命好滩了一个这么孝顺的儿子。年龄大了,不舒服就要看病,要不然小病熬成大病就麻烦了。你儿子孝顺,这是你的福气。”
“大夫这话说的在理,的确是我的福气,呵呵。”老妇人呵呵笑着,看自己的儿子抓了药过来。
“娘,药抓好了,我们走吧。”小伙子伸手搀起老妇人,又对着大夫恭敬的鞠了个躬,谢道:“谢谢大夫,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两位慢走。”目送着两个人出了门,大夫的目光才移向一旁的菱月和缃儿,笑问道:“夫人是要看病还是要抓药?”
“抓药。”菱月淡淡的回答着,便坐到了刚刚老夫人做过的椅子上,道:“大夫,麻烦您给我抓一副坠胎药,要快一点,我急用。”
大夫轻轻一笑,道:“这个夫人我识的,之前也曾来过我的医卢。不过就才几日,怎么这一次来,却是要抓坠胎药呢?”
“因为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了,难道不行吗?”菱月眼睛一瞪,对这个大夫这么多的话有些反感,又道:“这里可不是只有你一家医卢,你若不开,自有人会开。”
大夫摇了摇头,却还是笑着道:“夫人此言差矣,我并没有不说跟夫人开那副坠胎药。可是,即便我同意,夫人也同意,但夫人腹中的胎儿可否同意?”
“他现在才多大,怎么可能会知道同意不同意呢?你以为我怀的是怪物啊?”菱月气的瞪了他一眼,不满的嚷了起来。
大夫却不生气,依旧笑道:“夫人莫要生气,夫人也知孩子小。看夫人这身穿着定然是生于富贵人家,可不论是谁,都不能随意的就扼杀一条生命啊。”
“你怎么那么罗嗦?”菱月一拍桌子站起身,怒道:“不给抓就不抓,本小姐去别的地方。总之,这个孩子本小姐是铁了心的不肯要了。缃儿,我们走。”
转身,却听得身后大夫悠悠的声音:“夫人还未懂得老夫的意思,娘生子亲。只怕是夫人懂得之日,便是后悔之时啊。所以,夫人最好此刻便想清楚,省的到时后悔啊。”
菱月顿了顿,迈出的脚停了一下。嘴角扶起一次嘲弄的笑,心道:后悔?我最大的后悔就是曾经竟然想着要留下来,跟韩祁熬好好的过日子。如今,她不会再这么天真,再也不会这么天真了。
不过这些话,跟谁说了也没有用吧。算了,走吧。抬起脚一副义无反顾的样子,想要迈出门去。
“大夫。”脚还没有迈出去,门外却一阵风般的跑进来一个壮年汉子,手中还抱着一个大约4、5岁浑身都湿透了的孩子。
“啊。”菱月被撞的差一点摔倒,还好缃儿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
刚要生气的质问一下这个鲁莽的人,却只见这个汉子扑通一身跪在大夫的面前,哀求道:“大夫,快看看我的儿子,快看看呀。”
“怎么回事?”大夫看的出来也是很心急,急忙的从汉子的手中接过孩子,平放到了一旁的木板上,伸手一抹鼻息,已经及其微弱。
“大夫,孩子是溺水,能救么?”跪在地上的汉子抬起头望着一脸凝重的大夫,轻轻的问。
“我的森儿。”正在大夫犹豫间,门外,又疯子一般的扑进来一个妇人。几步跑到孩子的面前,伸手抱住他大哭:“我的森儿,你醒一醒,看看娘,看看娘啊。”
“你先别哭,大夫正想办法救呢。”拿汉子忙起来伸手拉了妇人在怀里。
妇人见汉子拉她,竟然不饶起来,耳光像雨点子一样的打在汉子的身上,一边打还一边骂:“你这个挨千刀的,孩子不是你亲生的么?你竟然这么不疼?你为什么不看好他,让他掉到水里?孩子若没了,我就跟你拼命。”
“孩子是我的,我咋不疼?”汉子任妇人打着,开口道:“我愿意让他掉到水里去的么?我知道我没有看好他,你打就打,骂就骂,可你不能不说我不疼儿子啊,我咋能不疼,咋能不疼?”
“爹咋能比的上娘亲?”妇人还是不停的打着,哭道:“森儿是我十月怀胎的骨肉,我生他养他,我不能没有他呀。”
“咳咳。”两个人正互相埋怨、哭天呛地的时候,木板上的孩子却突然发出一声咳嗽。
正哭着的两个人立刻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都扭头惊异的看木板上的孩子。孩子扭着头看一眼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轻轻的唤道:“爹、娘。”
“森儿。”汉子首先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怀里的妇人,扑过来抱住自己的孩子,惊喜的道:“我的儿啊,你醒了,你醒了。”
“儿子。”妇人也从惊异终清醒过来,也上前抱住儿子,嚎啕大哭的道:“我的森儿啊,娘还以为你不行了。你若不行了,娘也不活了。”
“爹、娘,孩儿没事。”孩子苍白的脸上淀开一丝笑容,道:“爹娘如此挂念孩儿,孩儿怎么舍得离开爹娘呢?”
“是,是我的森儿好乖。”那汉子听了儿子的话,已经泪流满面,道:“都是爹的错,爹不敢放你一人在家里去玩,都是爹的错。以后,爹再也不丢下你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