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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权位大权谋(3)

金圣叹是目光烛照级的人物,作为后辈当然应该对这位水浒大师抱绝大敬意。不过,就事论是,说宋江狡猾甚至狡诈,都是成立的,但称宋江出现之晚是有意贬损宋江,多少还是有些差强人意。因为宋江虽然出现得很晚,但在晁盖等人抢生辰纲东窗事发后,宋江就已经出现并报了信,晁盖、吴用等七人才得以在朱仝帮助下脱身上梁山的;而在武松横空出世前,也与宋江结义为兄弟。可见,施耐庵只是用反衬的写法,在交代梁山真正领袖的两面性:既极力结交江湖英雄,也极力维护小官吏饭碗。这种两面性,在梁山相当一部分英雄中很具有代表性。宋江后来提出的一系列措施能够得以推行,既有其自身的原因,也不乏梁山的群众基础。

前文“宋江加入黑社会的三步棋”分析了宋江加入梁山前的精心准备。那么,在正式加入梁山后,为实现自己的抱负,宋江又做了什么?为什么宋江加入梁山后即着手进行一系列的改革?他的这些改革行得通吗?

江湖上的人望,加上对晁盖等人的救助之恩,宋江加入梁山成为第二把手,是顺理成章之事。不过,梁山英雄很快就重新认识这个二把手。天生不是吃素料的孝义黑三郎,甫一加入梁山即对这个黑社会组织进行改造。

这是一次系列的工程改造,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这次陆续的调整与改造,梁山才真正在江湖上站稳脚跟并成为不折不扣的老大,成了可以与朝庭讨价还价的山头。

这次改造主要包括三个大的方面,即化解财政危机、扩充人才引进渠道与不断调整奋斗目标问题,都是一些关涉一个组织能否生存、如何生存的大是大非的问题。把这样三个问题作为工作重点,说明宋江能力与眼光确实超过晁盖,而超常的实际执行能力则说明宋江是个能够将理想转向为实效的实干家。他的能屈亦能伸,他的当忍则必忍,即使对宋江抱有偏见如笔者,亦不得不佩服。

化解财务危机

梁山一直都是个穷山寨,到了晁盖执政的时候还不被祝家庄看得起,证明其时在江湖上虽有名号,但还是小弟弟级别的。第一任天王王伦不肯收留柴进推荐投奔而来的林冲,固然有恐林冲夺位篡权的担心,但也不乏钱财捉襟见肘的考虑。当时,王伦给打发林冲离寨的钱财,也不过五十两白银,虽然数目不少,但用来送林冲走,实在不能算多。

晁盖加入梁山后,人马超过原来两倍有余,吃饭越发成为大问题。第十九回书说写道,打征讨的官军(黄安)抢到金银马匹后,听说有十几个客商路过山下,马上安排阮氏兄弟下山去劫财(晁盖道:“正没金帛使用。谁领人去走一遭?”)。按说,刚与官军一场大撕杀,应该休整一下才对,但是,重大财务压力之下,晁盖讲究不了太多。从吴用未加劝阻看,可能梁山钱财上接近火烧眉毛,但凡送上门的财富实在是不能不抢,没得办法喽。

宋江上山后,稍做人事调整后,就开始筹措钱财。与晁盖求财路线不同,宋江不再劫过往客商,而是制订了人财并进策略。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最简单的,过往梁山的客商可以基本放心行走了,梁山不劫抢的名声在江湖上传播开来,在相当层面上改变了水泊梁山的纯盗匪形象,间接树立了梁山在江湖上的正面形象。

那么,宋江的人财并得策略是怎样执行的呢?

这可以从宋江加入梁山后先后打的三大战役寻得路径。三打祝家庄,谋得了祝家、扈家、李家三家的财富,这是梁山第一次真正不为钱财生计苦心的一场战事。笔者青少时,每次读水浒读到三打祝家庄就忿忿然,因为李应的能力在梁山排在第11位,实在差强人意是。及至后来年长些经历了些历练,后来又有幸参与公司管理,才明白了钱财在一个组织中的作用。一个组织,不管追求多么高远,人才多么齐整,必要的钱财支持是必不可少的,这个是基础。兵法上说,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尽管古今在战争手段上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但打到最后,其实比的都是金钱。李应不仅在梁山攻打祝家庄时在家闹病,不出武力支持三家聪明,加入梁山后又把家财全部充公,这在晁盖与宋江联合执政时,是个巨大的支持,当然要给个显赫位置。

如果说打下祝家庄解决了梁山的生存的经济压力,使得江湖英雄奔走相投,那么,通过密谋卢俊义上山,因之打下大名城,将大名城的财富与卢俊义财富全部纳入梁山的金库,梁山事实上已经成为可以挑战任何山头的第一山头了。有了这一役,梁山才可以远道攻打曾头市了。打下曾头市,不仅使梁山富可敌国,也可以挑战大宋朝的正规部队了,并因之接受朝庭的招安了。梁山招安前买市十天,说明当时确实财富了得。

实行人财兼得策略

前面说过,宋江的过人之处,是在解决钱财压力的同时,往往人财兼得。比如,打下祝家庄,拉了李应、扈三娘、杜兴加入;打大名城,卢俊义、燕青、蔡庆、蔡福加入了梁山。此外,宋江非常注意随时网罗人才。人财两空这话,到宋江这里不仅不好使,而且用大反特反其道。因为这样的强烈意识,宋江先后谋得梁山的五虎上将中有四虎入伙(关胜、秦明、呼延灼、董平),感招了众多的山头尤其是二龙山(鲁智深、杨志、武松做大王)的加入。

因为人才的不断加入,梁山的规模不仅大,而且成了体系。从军种上看,梁山马步水三军阵容都空前强大,每个兵种的首领都是江湖上一等一人选。从组织结构上看,军事上主将、副将、参谋、侦察都有精干人才,技术上火力、车船衣鞋、文书、旗帜都有专门人才,后勤上酒店、财务、餐饮等都有出色人物。这样完整的体系,效率就是个大问题。从水浒书中看,没有这方面的正面描写,但从实际运营结果看,梁山的效率应该很高的。高效率的前提是分工明确,各司其职而又不自行其事中,梁山能够纵横天下无敌手,说明其效率之高。这也是宋江能够在不长时间内能够征服晁盖的死党(如吴用、公孙胜等)的重要原因。后来宋江假意按照晁盖遗愿将第一把交椅让给卢俊义时,众英雄都不肯,不惟宋江江湖名望好,也是在实践中,宋江已经成为梁山无法取代的领袖。

提出新的发展愿景

说到宋江的不可取代的地位,除了梁山众多英雄中大半是其亲自网罗,在其领导下彻底解决了梁山的经济问题外,有一条是不能忽略的,那就是宋江在相当层面上,给一群强盗点亮了心中的希望之灯,套句话说是制订了群体奋斗目标,使企业有了愿景。这后一点,是宋江最了不得的地方。

梁山是个群体,鱼龙混杂的群体,有英雄好汉,也有阿猫阿狗;有显赫世家者,也有衣食无着人;有茹毛饮血狼,也有憨笨痴情汉。。。。。这样一个群体,单纯依靠打家劫舍是无法打动众人心的。况且,在打下祝家庄解决组织财务危机后,温饱问题得到解决后,再依靠打家劫舍已经无法笼络众人心了。

因此,宋江将梁山的口号定义为“替天行道”,就不是一句简单的改进问题了,它道的是众多好汉的共同心声。除了像李逵那样以杀人为乐者外,梁山英雄真正爱杀人的不多。即使李逵,心中也是相当有正义感的,他的一些负气杀人,往往是看不惯宋大哥的丑陋而发泄的结果,而这,正证明他心中美好而可爱的一面。

李逵尚如此,更遑论其它英雄?

2.4谁是宋江的第一心腹

心腹是任何组织都存在的人脉现象,也是特殊环境下解决特殊问题的渠道之一。当然,在中国尤甚。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老大有老大的很多难处,一些特殊事情,需要心腹来操办。古代时官员做官,往往都有谋士、师爷,到现代,就演化为秘书、办公室主任、联络员等等,也算是与时俱进吧。

宋江做到水泊梁山老大,当然也少不了心腹之人。那么,除了宋江以外的水泊梁山107个英雄中,谁称得上水泊梁山老大宋江心腹?

四大心腹梯队

应该说,梁山众多英雄中,大多与宋江或直接或间接有关系,大多与宋江交厚,不然怎么领导呢。不过,心腹是块小地方,容不得太多人,也就只好挑近距离的说了。

若论运筹帷幄,决定千里,网罗人才,宏观层面的规划与策划能力,在梁山无人能超过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与神机军师朱武虽然能力比较片面,没办法替宋江在广大层面上分忧解难,但都是宋江各种事情的直接或间接的谋划者,宋江心腹当然少不了他们。由于位置与作用特殊,这批人当然是第一梯队,可算是智囊型心腹。

若论能征善战,江湖上名头响亮,大将之中的行者武松是书中正式与宋江磕头结义的兄弟;霹雳火秦明是宋江收伏的第一员战将;黑旋风李逵是为宋大哥上得刀山下得火海、并与大哥一起死的猛将。这三个人,都称得上宋江的心腹,算是第二梯队,可称为战将型心腹。

若论传递情报,鞍前马后,神行太保戴宗是梁山总探长,小温侯吕方、赛仁贵郭盛伴随宋江左右,都是不可或缺的人物,当然都可以视作宋江的心腹,可视作心腹的第三梯队,算是特务型心腹。

若论亲情,铁扇子宋清是宋江的亲兄弟,毛头星孔明、毛火星孔亮是宋江的徒弟,这三个人当然也是宋江的心腹。这几个人算是第四梯队,也是家人型心腹。

有一个人虽然不在这四个梯队之中,但对宋江的影响却远在上述四个梯队之上,甚至是宋江的第一心腹。

这个人就是小李广花荣,梁山的神射手。

为何是花荣?

何以影响宋江最直接的四大梯队中找不到花荣,而居然是宋江的第一心腹?

说起来再简单不过,在宋江杀死阎婆惜被通揖后走投无路时收留宋江的两个人,花荣是其中之一(另一位是小旋风柴进);鼓动宋江做江洋大盗并拚死追随的,是花荣而不是其他水浒英雄;为宋江提供最初的武装力量,也是花荣;在宋江因事缺席时将队伍带上梁山的,还是花荣。

也就是说,宋江能否成为水泊梁山老大,花荣未必能判断得出,但在决定宋江是否造反这件事上,花荣不仅是关键的推动者,而且是唯一的协助者。至于吴用、公孙胜、朱武等人所起的作用,那是宋江加入梁山之后的事情。套用时下的话,花荣是宋江“下过乡,蹲过窗,杠过枪,分过赃”级别的人物。这一点,其他水浒英雄确实难以望其项背。

任何组织都是靠实力,黑社会尤其如此。宋江虽然在江湖上广泛受到尊敬,但真正要在江湖上立足,宋江的两大缺陷马上就暴露无遗:一缺银两,即相当数目的钱财;二无人马,即必要的队伍,根本没有家底。也就是说,真的要造反,宋江连最基本的(钱财、人才)都没有。当然,这也是任何白手起家做大事的人面对的共同难题。

先说资金。比较起来,宋江的父亲是地主级别的,良田有不少,有家丁,算是小富之家。不过,宋太公那些家底,过平常日子尚可,宋江杀交阎婆惜后花钱买命钱都没问题,但要造反培养人马则是远远不够黑三郎折腾的。于是,宋江闯江湖的第一站去的,是小旋风柴进的庄园,真实意图一是走皇家路线,建立个人声望,更主要的是融资。在柴家,宋江一住就是半年,肯定不是避难那么简单。与柴进反复畅谈理想之后,二人肯定达成了相当共识,包括得到柴进的出资承诺后,宋江才到了清风寨找花荣。

再说队伍。宋江来找花荣,一方面确实有花荣反复写信请宋江做客避难的前提,但另一方面,宋江也确实需要借助花荣之力建立最初的武装力量。毕竟,花荣是清风寨的副寨主,手上有一定的兵权。后来的发展表明,宋江这一步,走得非常精准。(可参见“宋江加入社会的三步棋”一节。)

像柴进一样,花荣也没有让宋江失望。尤其当清风寨寨主刘高(花荣的顶头上司)将宋江逮捕之后,花荣更是义无反顾地救助宋江,率领自己的步卒与自己的上司刀兵想见,连官职丢弃都在所不惜,那种表现只能用肝脑涂地来形容。很多读者读到第七十一回水浒英雄大排名后,可能对花荣位列第九表示怀疑,尤其是列在鲁智深、武松等大英雄之前,表示不理解,其实是对宋花关系的来龙去脉知道不够多不够深之故。

除了义无反顾抛家舍业追随之外,花荣还积极为宋江做更广泛层面的工作。比如,收伏战将秦明至麾下,使宋江对建立自己的武装力量的信心大增。收伏秦明之后,秦明的徒弟镇三山黄信也马上投奔过来,宋江的队伍马上由花荣一员大将发展到三员大将(花荣、秦明、黄信)、三员辅将(清风山三个大王锦毛虎燕顺、矮脚虎王虎、白面郎君郑天寿)共同支撑的格局。不仅是支小有规模的队伍,甚至可以挑战像桃花山(打虎将李忠、小霸王周通主持)之类的小山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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