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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小公司大政治(6)

那母大虫到洞口,先把尾去窝里一剪,便把后半截身躯坐将入去。李逵在窝里看得仔细,把刀朝母大虫尾底下,尽平生气力,舍命一戮,正中那母大虫粪门。李逵使得力重,和那刀靶也直送入肚里去了。那母大虫吼了一声,就洞口,带着刀,跳过涧边去了。李逵拿了朴刀,就洞里赶将出来。那老虎负疼,直抢下山石下去了。?(第四十二回)

千里回家取娘,半路上老娘亲被老虎吃了,这不能不激起李逵的勃然怒火,杀性大起的李逵追到老虎洞里,把刀从老虎屁股插进去,虎疼痛难忍并致死。

写是写得非常生动,但这也算杀虎?几乎没有任何章法,而且杀法极其不雅。看完这段,再看解珍、解宝药虎。

(解珍解宝)两个跳将起来,拿了钢叉,四下里看时,只见一个大虫中了药箭,在那地上滚。两个捻着钢叉向前来。那大虫见了人来,带着箭便走。两个追将向前去,不到半山里时,药力透来,那大虫当不住,吼了一声,骨碌碌滚将下山去了。解宝道:“好了!我认得这山是毛太公庄后园里,我和你下去他家取讨大虫。”(第四十八回)

相比之下,二解兄弟更是不堪,是巧设机关用药箭射到老虎,不是打的。千百年来,一说打虎,人们自然想到武松打虎,谁人记得黑李逵?更遑论解珍解宝了,看了上面的几段引文,道理不难明白了。

醉打蒋门神与拳打镇关西的比较

水浒传中,几乎不写人具体武功,但施耐庵在武松佯装醉打蒋门神这里,特别大笔一挥,写道:

蒋门神见了武松,心里先欺他醉,只顾赶将入来。说时迟,那时快;武松先把两个拳头去蒋门神脸上虚影一影,忽地转身便走。蒋门神大怒,抢将来,被武松一飞脚踢起,踢中蒋门神小腹上,双手按了,便蹲下去。武松一踅,踅将过来,那只右脚早踢起,直飞在蒋门神额角上,踢着正中,望后便倒。武松追入一步,踏住胸脯,提起这醋钵儿大小拳头,望蒋门神头上便打。原来说过的打蒋门神扑手,先把拳头虚影一影便转身,却先飞起左脚;踢中了便转过身来,再飞起右脚。这一扑有名,唤做“玉环步,鸳鸯脚”。——这是武松平生的真才实学,非同小可!(第二十八回)

王环步,鸳鸯脚,这不仅是武松的真才实学,也是水浒一书中展露的真正武术。卢俊义号称枪棒天下第一,但施耐庵愣是没有写卢氏的真正武功,即便是其捉了史文恭,也没让我们见识其真本事。

如果将武松打蒋门神与鲁智深打镇关西比较,可能会别有发现。

郑屠右手拿刀,左手便来要揪鲁达;被这鲁提辖就势按住左手,赶将入去,望小腹上只一脚,腾地倒在当街上。鲁达再入一步,踏住胸脯,提着醋钵儿大小拳头,看着这郑屠道:“洒家始投老种经略相公,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也不枉了叫做“郑关西”!你是个卖肉的操刀屠户,狗一般的人,也叫做“郑关西!”你如何强骗了金翠莲?”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郑屠挣不起来,那把尖刀也丢在一边,口里只叫:“打得好!”(第二回)

如果我没记错,鲁智深打郑屠户这段,曾经入过中学课本。能入课本,当然是因为写得好。确实,这段文字写得生龙活虎般,非常精彩。但和武二郎那段比较,多了一个字:脏。

有意思的是,写武松时,施耐庵险些走神,以至不好收拾。试想,如果不是第二十回书中宋江在柴进庄上逢武松,第三十一回在孔家庄上又逢了宋江,武二郎与水浒有什么关联?

那么特立独行的一个人!金圣叹不愧聪明人,一句感慨说到施耐庵心里去,武松是“天人”。

3.7恶神李逵

论武功,黑旋风李逵肯定不是梁山武功最好的,卢俊义、关胜、林冲、鲁智深、武松等人随便一个都比李逵强。同样,李逵也不是梁山最猛的,秦明、董平都是沾火就着举手就打之辈。

不过,要说最恶,执行杀人计划每次都超标,并且以杀人为乐事,在梁山,李逵绝对第一。

第一号杀人犯

谁是水泊梁山第一号杀人犯?

候选人很多,水浒传中浓墨重彩级的英雄人物,花和尚鲁智深、豹子头林冲、青面兽杨志、行者武松、李逵等,都可以入选。

可能有读者会说,及时雨宋江与智多星吴用也是超重量级别的人物啊,你怎么取消了他们的候选资格?其实也没有更多的道理,宋江与吴用毕竟是以路线制定与策划执行为主,是真正领袖级人物,以脑力劳动为主,属梁山内阁成员,或者说是金领成员,与几位靠武力打拚的蓝领英雄不同,不入选水泊梁山第一号杀人犯的候选人也罢。

此外,如果细究,病关索杨雄加入梁山前是蓟州刑警队长兼首席刽子手,当然是杀人的主;而铁臂膊蔡福、一枝花蔡庆在与玉麒麟卢俊义一起上梁山前,专职工作就是刽子手,也都是专门杀人的主,怎么也不能入选?应该说,这三个英雄杀人,是职业要求,将他们也扯进杀人犯侯选行列,是对其职业生涯的贬损。当然,杨雄是把红杏出墙的妻子潘巧云杀死并挖心了,但其实他是很被动杀人的,那段悲惨故事的主角是其结义兄弟拚命三郎石秀一手策划的。

当然,要说真正杀人杀到李逵那种忘我陶醉,那种不顾一切,那种超额完成任务的干劲,不要说杨雄与蔡氏兄弟三位,比他们重得多的大将,也都逊色于李逵。

在梁山的几个重量级英雄好汉中,林冲与杨志是职业军人出身,虽然不以杀人为难事,但不是万般无奈,根本不操家伙。林冲杀陆谦、富安,实在是走投无路被逼无奈;杨志杀牛二,也是逼不得已。鲁智深的职业军人级别与林杨比要逊一级,甚至他的师傅智真长老说他有杀人放火心,但真被鲁智深杀的人也没几个。打死郑关西确实属于误伤,杀崔道成算是清理佛门败类,真正杀人的就是二龙山杀邓龙抢山头。

如此盘点下来,真正有梁山第一号杀人犯嫌疑的,也就只有黑旋风李逵了。其它的,像九纹龙史进、拚命三郎石秀等,份量虽然也比较重,不过也均不像李逵那样,有原则时杀人,无原则时也杀人。

天真烂漫率性自我

说起黑旋风李逵,真叫一言难尽。他的天真烂漫,率性自我,在水泊梁山是寻不出第二个人的。也因此,他成了梁山第一大活宝,谁都可以拿他开心,他也拿任何人开涮。

比如,第一次见宋江,得到十两银子,李逵就去赌了,美其名曰赢钱请宋江大哥吃饭。结果,钱输了不说,又在水边与张顺大开手脚,如果不是宋江及时赶到,做了水鬼也说不定。

再比如,李逵曾强烈要求随刚加入梁山的大刀关胜去迎战来讨伐梁山的圣水将单廷珪、神火将魏定国没得到大哥宋江允许,负气私自出走,在路上第一次碰到没面目焦挺。看到焦挺面目可憎(他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李逵想出气,挥拳就打,但没想到焦挺居然是相扑高手,两次三番将李逵弄得屁股着地。这时,李逵的天真无邪劲来了,不仅脸上一点没有为难之色,反倒强烈要介绍焦挺加入梁山,乐呵呵地做兄弟,并与焦挺一起叫上枯树山鲍旭加入梁山。

再比如,宋江临死前怕李逵闹事,骗李逵喝酒中下了毒药。即使到那时,李逵听到宋江说处境艰难,还是大叫“哥哥,反了吧”。头脑单纯到如此,实在是可爱得不行。

这就是李逵,是梁山的一大活宝,是英雄好汉们的开心果。因为这样,李逵犯了天大的错,除了老大宋江骂一顿外,大家都是哈哈一乐,这事儿就过去了。其实,宋江骂李逵也就是嘴上说说,包括说推出去斩了,也从来没有动真格的。换一个人,谁也没这等待遇。像打田虎时,李逵硬去闯乔道清妖阵时,导致自己被捉不说,还连累救他的鲁智深、武松、刘唐等被妖风所捉。后来宋江发动大批人马营救,甚至搬出入云龙公孙胜收伏乔道清才算令众位被陷的英雄免于劫难。从地狱墙边出来后,好汉们大喝一顿酒,这事就过去了。为什么呢,因为出这事的是李逵,大家伙习惯了,那个莽家伙。换了其他人,肯定没这面子。

张清的例子很能说明问题。梁山英雄打东平府时,没羽箭张清的飞石功夫了得,连伤宋江十五员大将。在张清被收降后,被张清打得满头流血的鲁智深等人当场发难,欲杀张清。如果不是宋江阻拦及时,训导有方,一场流血事件就在梁山泊发生了。张清在梁山的地位比李逵要重一些,但梁山英雄们并不给他那么大的面子。

李逵回沂水接母亲路上,老娘亲口渴李逵取水时,老太太被虎吃了,怒得李逵接连杀死大小四只老虎。按说,像这样悲伤的事,梁山兄弟们都得难过一场吧,可出这事的人是李逵,梁山英雄们也就大笑中喝酒大醉了一场,一边喝酒一边听李逵吹说杀虎的壮举,痛失老娘的悲伤,居然没了。这就是李逵。

李逵的特殊价值

如果仅仅是这样,李逵在梁山虽然不可少,但远不是不能缺。李逵真正在梁山英雄中的独特价值,是他敢杀人,看不惯的事就滥杀一气,而且以杀人为乐事,以此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可以说,但凡有李逵参与的打杀,没有一次不是滥杀的。

硬邀美髯公朱仝上山,在梁山好汉是一件志在必行的好事,类似于还愿。对梁山当时的几位内阁成员,晁盖、宋江、吴用、公孙胜等更是如此。但这事着实有难度,因为朱仝不想污了父母给的身子,要留清白传世。关键时候,宋江放出了李逵,去硬绑架朱仝。结果李逵出马一个顶俩,他杀了对朱仝恩公沧州知府四岁的儿子,算是彻底请到朱仝上山。不过,这事做得过于残忍,不是简单杀死,而是用利斧将知府儿子脑袋劈成两半,以至于朱仝对李逵始终耿耿于怀。敢这样做或忍心这样做的,只能是李逵。

白龙庙英雄聚义,是水浒传中相当有色彩的一段,也是李逵第一次在梁山群雄中露面。因为救押斩的宋江与神行太保戴宗,当时梁山英雄几乎倾巢出动。李逵的嗜杀本性一,在这次救助中得到了充分展现,只见两只大斧在血肉中纷飞,不管敌友,不论官民,真是佛挡路杀佛,神拦道屠神。这也是李逵。

三打祝家庄是宋江加入梁山后的第一个正规战役,也是水浒一书中最具神采的场面之一。可惜,这里面有个不和谐画面,而制造者当然是李逵。李逵几乎屠了一丈青扈三娘(水浒唯一才貌双全女英雄)全家,亏得扈三娘的哥哥扈成跑得快才幸免于难。究其因,不外乎因为宋老大悄悄将扈三娘送到山上他的父亲处,让李逵误认为宋江给自己弄个押寨夫人,有违好汉原则,气不过而已。看行事不公或不端,就动气杀人,这种杀人算是迁怒式杀人。值得一提的是,这种迁怒式杀人,李逵是不管做事的是宋江还是吴用,只要他看不惯,一条理由就够。敢这样做或这样滥杀的,也只能是李逵。

即使不算上夜里杀入云龙公孙胜的师傅罗真人,即使不算在替人捉奸中把人家的女儿当鬼给杀了,李逵也是梁山不折不扣的第一号杀人犯。梁山二当家的卢俊义多次见李逵嗜杀如命后,一到关键时候就大喝:兄弟,别杀百姓。

因为长期杀人如麻,李逵身上的杀气往往令人不寒而栗。在太湖上,混江龙李俊引荐李逵与费保等人见面时,费保目视李逵惊得直吸凉气,即是证明。要知道,费保等人在太湖上抢劫不是一天两天,是成名的江洋大盗,竟然惊得如此,李逵身上的杀气可见一斑。只是在梁山,群雄们将李逵当个快乐的大活宝,他自己也乐在其中,浑然不觉而已。

石碣排名揭晓时,李逵的封号是天杀星,仿佛老天派他来杀无良人一般。只可惜,上天只管分派不管监督,加上黑旋风毫无自律可言,于是李逵一脱光身子,就会血流成河。

呵呵,这个天杀的家伙。

3.8落魄者杨志

杨志当然是水浒英雄中的重量级人物之一,他在落魄中卖刀杀牛二一节,看了让人感叹不已。同样,他在梁中书面前大战大名府名将,亦是水浒精典比武描写之一。他与鲁智深由不识到相交,再到共夺二龙山,也是水浒中著名好汉相惜的情节。

可惜,纵览水浒一书,杨志却始终未能成为一线大英雄,也未能成为最重要人物之一,而更为要命的是,他还成为两个不会混黑社会的梁山英雄之一。另外一个,是九纹龙史进(见第一章第9节)。

不善处理人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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