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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小温柔 大线索(2)

接下来,鲁智深在瓦罐寺又一次与史进相遇,并联手杀掉了佛道两门败类崔道成与邱小乙。有意思的是,崔道成抢占的那个女人,这次羞于被大侠解救,自己投井而死,也免污了大侠的英名。否则,那样一个没法说清黑白的女人,大侠是救呢,还是放?

林冲因为女人上梁山

豹子头林冲被逼上梁山,源于太尉高俅的儿子高衙内看上了林冲的夫人张娘子,因此生出误闯白虎堂犯下军规发配、风雪山神庙火中杀人自保以及不得不上梁山的悲剧。作者这样安排,被金圣叹先生解释为乱自上作,但引子,确实是因为女人。

除了被逼致死的太太张娘子之外,林冲至少还与一个女人有直接关系,那就是一丈青扈三娘。在三打祝家庄的恶战中,如果不是林冲及时出手,梁山二天王宋江险些被扈三娘捉走。果真那样,水浒传就得重新写了。关键时候,林冲发威,生擒了扈三娘。不过,林冲再聪明,也没想到宋大哥会将如花般的扈三娘送给王英当老婆。

夜静更深之际,豹子头会不会高声断喝:早知今日,何必捉三娘?

除了林冲之外,被女人逼上梁山的还大有人在。

插翅虎雷橫因为得罪了县太爷的婊子白秀英而逃到了梁山,算是被女人逼得去当强盗。玉麒麟卢俊义的妻子贾氏与管家私通,并告发卢俊义,虽然是智多星吴用计赚卢俊义上山,但其中还是与女人有瓜葛。病关索杨雄杀了与和尚私通的妻子潘巧云(一个美人),固然算是洗了一下绿帽子,但也只能与兄弟拚命三郎石秀一起上梁山造反了。也就是说,卢俊义、燕青、杨雄、石秀等人的江湖路,都是间接由女人铺的。

武松的英名上沾着女人的血

行者武松,当然是靠打老虎成的名,但因为嫂子潘金莲,武松的英名固然又多了一层杀气,但也多了兄弟情深的一面,这个英雄变得可爱而又可憎了,人物形象丰满了。

做人难呐。为何要让一个英俊潇洒的打虎英雄,摊上那么个不堪的哥哥,而这如此不堪的哥哥,又有那么个风流俊俏的妻子,而这个妻子又与人成奸不说,偏偏又参与谋害亲夫。

杀一个潘金莲还不够,在张都监家又杀了个唱曲的玉兰。这让人明了,即使像武松那样的大英雄,心智疯狂的时候,也是滥杀的。武松后来被封为“天伤星”,是说他该当伤心?还是该伤别人的心?

好在,后来在蜈蚣岭,武松杀了强占民女的王道人,不仅没杀被劫之妇,还将金银财宝都交由女人带走,算是给自己以前的杀戮,做了一次救赎。

宋江是被女人逼反的?

赤发鬼刘唐带着梁山天王晃盖的信与金条,来看望宋江,感谢其救命之恩。不想,宋江将金条,尤其是信落在了已经移情他人的妾阎婆惜处。一方是解释不清,另一方则想借机敲诈,宋江急中杀了阎婆惜,从此亡命天涯,最终上了梁山。

因为在江湖的地位关系,宋江与女人的关系是扯不清的。为了拉拢霹雳火秦明,宋江与小李广花荣联手间接杀了秦明的妻小,又将花荣的妹妹许给了秦明;因为断送过矮脚虎王英的抢女人的好事,宋江又干了件鲜花插牛粪的事,将扈三娘许给了王英。

当然,为了接近皇帝,宋江通过浪子燕青,见过李师师。不过,也许是皇帝的女人有特殊魅力,酒后一激动,一向文雅的宋大哥,撸胳膊挽袖子做起诗来,让李师师左右为难。高档女人不好玩啊。

黑李逵的女人事

黑旋风李逵的莽撞,那是不分男女的,他一黑拳打过去,长得好的差的,都打了。

比如在四柳村,听说狄太公家的女儿被鬼迷住,李逵假戏真做,将与人通奸的太公女儿真的当鬼给杀了。而在荆门镇,听得刘太公说女儿被假宋江抢走,回到梁山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大门旗砍倒,甚至冲进宋江房间就要杀宋江。虽然说明李逵头脑简单,不分清红皂白,但也着实可爱。

当然,让李逵这样的混球招女人喜欢,难度确实很大。因此,宋江等人去东京见李师师想见皇帝时,李逵也凑热闹跟了去。李师师想来从没见过如此一张丑而凶的脸,好在她应变能力强,马上打圆场说,你吓我一跳倒不要紧,可千万不能跟人说你姓李白的李。高档女人真的很不好玩,骂人都不带脏字。

除了上述几位英雄之外,卢俊义的家丁燕青,为完成老大宋江面君旨意,多次与皇帝的私家歌妓李师师见面,算是水浒中的男女奇遇之一。而史进为了建功,居然相信过去嫖过的女人李瑞兰,可见其性纯可爱。浪里白条张顺为了请神医安道全去给宋江治病,杀死安道全迷恋的妓女李巧奴,走的也是为义杀人软绑架的路数。

一部水浒,固然对女人多有贬损,但细读下来,也借助很多女人,传达了很多美德,如信义,如忠诚,如识大体。读水浒没有注意到这些,乐趣会少不少。

6.3四桩婚姻

水浒是专门写一群打家劫舍的强盗书,女性尤其不受戴敬。这也是以顾大嫂那么有胆有识,扈三娘那么靓丽且武艺过人,却仅能屈尊于地煞之位,且只能排在夫君之后的重要原因。菜园子张青在家里万事不能做主,但真正到了梁山英雄大排名,母夜叉孙二娘也只能排在张青之后。水泊梁山的现实与政治基础如此,中国的历史如此,任谁也无可奈何。谁让咱们的大中国,千百年来一直是男性占正统地位呢。

在这样的背景下,真正与梁山有直接关系的两桩婚姻,基本上可以解读为“悲剧”。这两桩婚姻,一桩发生在宋江决定投奔梁山前的清风寨,一桩发生在三打祝家庄之后。两桩婚姻有个共性,都是由宋江亲自操办。值得玩味的是,尽管是一群强盗,女人不受重视,但男女之事肯定要经常面对。也就是说,像宋江这样的大哥,没办法也不可能回避掉小弟们的婚姻问题。不过,偌大一部书,真正由宋江亲手操办的婚事,实际上就两桩。究其原因,一是男女之事虽然每天都发生,但从写书角度,毕竟不必个个都介绍;二呢,与强盗团伙的钱粮等攸关生死的大事相比,男女之事总是小事;第三,江湖儿女多以较量枪棒,打熬筋骨为正经,男女私事一般不愿意放到台面上去,不好意思嘛。像王矮虎那样没女人活不下去的,在梁山是仅见的。(另外两位,小霸王周通与双枪将董平,也是想女人想得不行之辈。不过,这两个人多少还讲究些,不像王曲这样是女人就抢。)这也是宋江断了王矮虎抢刘知寨夫人念想后,一定要找个扈三娘这样的能文能武的漂亮女生的原因。

也因为上述原因,在宋江正式加入梁山前后,只亲手操办了两桩婚事。一桩是秦明娶花小妹,一段是王英娶扈三娘。

除了上述两桩,还有两段,一个发生在双抢将董平身上,一段发生在没羽箭张清身上。

董平那桩婚姻,一向被人所诟病,因为是抢来的。东平府程太守的千金,很为董平所倾慕,但程太守一直没有答应。后来,宋江大兵打到,董平被收伏,借屠城之便杀了太守一家,抢了程小姐为妻。这个版本,类似于王英娶扈三娘,都是强抢,说明梁山英雄的劣根性。区别是董平是自己抢的,然后是大哥通过;王英是大哥帮着抢过来,然后再娶。

张清那桩婚姻,是两个耍石子的高手的婚姻,算是水浒一书中唯一一对值得称道的婚姻。张清在征方腊战死后,妻子琼英独自带大儿子,并为国家效力得到功名,算是功德圆满,也是对水浒唯一一对好夫妻的赞扬。

不需要笔者多言,前一桩婚姻指的是花荣的妹妹嫁给霹雳火秦明,后一桩婚姻说的是一丈青扈三娘嫁给矮脚虎王英。也许有读者会问:双枪将董平强娶程太守的千金,你怎么给忘记了?忘记是没忘记,只是本文的重点,是想通过宋江亲手操办的两桩婚姻,来解读梁山的婚姻基础,风流的董平,就让他独自风流去吧。而且,以宋江的为人与行事方式,他断不会亲自操办董平的婚事。董平之娶程太守之女,明言为娶,其实是抢是霸占,这在宋江心里上是不能接受的,最好的姿态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尽管董平的能力不逊秦明,又是刚刚加入梁山的强将,但宋江只给到他大将的礼遇,但亲手操办婚事这样的家人式荣耀,宋江则绝不给到董平的。盗亦有道,宋江是深谙此道的。

网上流传有不少文章,谈到梁山几桩婚姻的悲剧,如将扈三娘被迫嫁给王英,与潘金莲和武大郎的婚姻进行捆绑比较,来说明水浒女性的地位之悽惨。说来都是很具现代眼光与人文关怀的文字,起码也是各有慧眼,各具慧根。不过,如果一定说花小妹嫁给秦明、扈三娘嫁给王英是被逼无奈的选择,是个悲剧,似乎还有可分辩处。

花荣的妹妹嫁给秦明前,秦明是有家室的。但因为宋江花荣二人联手,先捉住了秦明,然后杀了秦明一家老婆,事实上绑架了秦明。这是宋江第一次尝试用软绑架的手段招徕人才,宋江随后张罗为秦明娶亲,亲手操办,嫁的都是自己的干妹妹,可谓用心良苦。

换个角度看,宋江日后与花荣关系深得非同寻常,异常默契,既有二人过往交深的原因,也有二人第一次合谋夺了清风寨,既杀了朝廷命官(刘寨主),又绑架了朝廷将官(秦明)的原因。套用今天的话,宋江与花荣,算是一起杠过枪,分过赃,深深地趟了一大脚黑混水的黑兄弟,是有过命交情的。花荣的武功与修为虽然相当不错,但尚不足以让他做第九位的天罡星。要知道,这个位置,不仅排在皇族小旋风柴进之前,也排在为梁山贡献粮草、财富与背友恶名的扑天雕李应、梁山两代天王的救命人朱仝之前,更排在步军大帅花和尚鲁智深之前。

因为暗害了秦明的家小,既为了补偿,也为了更好地驾驭秦明,宋江与花荣又分工上演了一出嫁妹剧。花小妹于是嫁给了秦明。中国人婚嫁传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父亲不在兄长作主,也是天经地义之事。这样,一个媒人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及时雨宋江,一个是当代小李广花荣,以江湖上行走的男人来说,娶的人的长相都已经退为其次了。更何况,以花荣相貌推,花小妹起码也应该是美人坏子。

说完花小妹,再来说扈三娘。

从遭遇来说,扈三娘比起花小妹来说,要不幸得多。因为父亲在梁山与祝家庄大战中被李逵杀了,哥哥扈成出逃,扈三娘自己孤身一人被俘,生死难料。这是其一;此外,此前扈家已经与祝家结下秦晋之好,扈三娘已经许给祝家公子祝彪为妻,算是门当户对。临时天降横祸,被梁山冲断美姻缘。此其二;同样是指定婚姻,花小妹嫁的是秦明,虽然粗鲁但好歹也是个五虎上将,但扈三娘嫁的却是梁山最矮小的英雄。此其三。有这样三条,尤其是第三条,说扈三娘嫁给王英为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一点并不为过。

那么,以扈三娘的超强能力,何以又接受了这桩“悲剧”?

我的解释是,梁山英雄给足了这桩婚姻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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