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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小山头大江湖(6)

?李应的韬光养晦,应该不止是在三家结义这一点上。从他选择杜兴这个明显有江湖背景的人做管家这点来看,其实他早就暗中寻求在三家中徐图谋大之策。杨雄与石秀在投奔梁山的时候,通过杜兴找到李应帮忙搭救时迁,当然算是偶然事件,不过在这个偶然事件背后却有必然。在李应的盘算中,一定会有江湖人士找到杜兴,有杜兴在就有江湖机会,这是李应收留杜兴的用心。至于如何利用找上门来的江湖英雄,主动权其实是在李应手上而不是杜兴。

杨雄与石秀显然不是菜鸟,李应暗中结交的各地英雄名单中,说不定就有此二公。不过,在当时情况下,能否通过杨石二人与梁山建立一种联系,这个应该说李应并没有把握,但肯定值得试试,即使失败了还有很多方法脱身。

这样盘算过后,李应答应杨雄与石秀,到祝家庄去救时迁。不过,怎么救,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否则,李应肯定是不会出手的。

救人的时机

李应是真的想救时迁,帮助杨雄、石秀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过,方法却是救不出来的,而这个救不出来,是李应要的效果。他要利用这个救不出来的结果,布个局。

李应的方法是,先派了副总管,带着门馆先生写的书信,去祝家取人。结果是没有取到。副总管不行,就派总管杜兴去。杜兴算是机灵的,求了李应的亲笔书信。不过,结果更惨,不仅人没带回来,杜兴也受了羞辱,这才有李应决定亲自去祝家庄要人的举动。在祝家庄,李应因与祝彪言语不和,动起手来,以遭到后者一箭受伤而退居家中。

一定要认真琢磨这场戏的过程。李应如果诚心帮助杨雄等人,直接到祝家说清楚,是可以救出时迁的。赔偿被时迁偷吃的报晓鸡,肯定是双方两不相伤的局面。

不过,李应的算盘没这么简单,他是想梁山与祝家间刀兵相见,借梁山之手,除去祝家甚至祝扈两家的联合势力,从中彻底渔利。因为这一层刻苦用心,他才会通过杜兴暗中结交杨雄等人,曲道与梁山建立关系。为了不致背负背叛三家同盟的恶名,李应甚至制造了自己负伤在家,没有直接参与具体战事的现场。

当大势明朗,祝家已经被彻底消灭,扈家被李逵屠杀之际,李应又一次显示了过人的智慧,献出李家的全部钱粮。这对人马日益壮大,钱粮不足的梁山来说,是个天大的帮助。这个关节,别人可能不知,梁山的几个真正当家人,如晁盖、宋江、吴用、公孙胜等人,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也因此,在梁山真正大排名时,谁也没忘记李应的特殊贡献。施耐庵给李应“天富星”三字封号,应该别有用心。

在李应来说,则以自己的过人智慧,为自己设计一条特殊的发展之路,在一个强盗组织里活得自由自在。要知道,他在梁山的排名,可在救了梁山两代天王的朱仝之前哦。

1.8石秀式绑架

拚命三郎石秀是水浒中比较有特色的英雄人物之一,金圣叹表扬他心思缜密。从石秀与杨雄结交过程看,除了心思过人外,对认定的事情非常果断,该出手时坚决出手,不失为大英雄。

不过,笔者倒是认为,石秀的价值,是在寻找超级大哥无望的前提下,肯屈身现实地找带头小哥,在认准自己的带头小哥之后,还要设计路线与带头小哥一起寻找新的前程,这点非常有价值。在梁山群雄中,有此能力的,不过朱武、刘唐等三四个人而已。严格说起来,刘唐寻找到晁盖,算是准超级大哥型,而朱武之选择史进,也只能算是扶植一个不如晁盖但胜过杨雄的大哥型人物。后来在梁山英雄排位,刘唐在史进前,史进在石秀前,其实早在他们找到不同量级的大哥前就注定了。跟老虎吃肉,跟狗只好屈尊吃屎,这个道理再简单不过。

精心选择耐心设计

与武松、刘唐、李逵、时迁等一样,石秀也是草根层出身。石秀出生于金陵建康,在与叔叔异地贩卖羊马求财时,因叔叔不幸去世,没了本钱而又归乡不得,流落在蓟州靠卖柴为生。这段经历说明两件事,一是石秀不是安生之辈,一是阅历有一定的丰富性。

换做一般人,叔叔死了,买卖陪了,或认栽,或重来。认栽不符合石秀的性格,重来又没了本钱,石秀一时处在两难之中。即使这样,石秀还是相信,以自己的过人本事,肯定会趟出条路来。还别说,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石秀还真找到了一条发展之路,那就是就地取材,找个可以托身的老大做依靠,共谋发展。

坐着想,不如起来行。石秀开始以卖柴为业,每天行走在蓟州的大街小巷,仔细体会与观察当地的风土人情。经过长期观察之后,石秀认定,蓟州法院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兼行刑刽子手杨雄是可以依傍的靠山。

杨雄也不是蓟州人,而是跟随做知府的堂哥来蓟州发展,表哥离任后新知府也认杨雄,得以继续担任法院内的职务。综合来说,杨雄有一定社会地位,而又不是当地人,势力相对单薄,应该需要兄弟或朋友帮衬,各方面都接近石秀的结交目标。

有了主攻目标,接下来,石秀要做的,就是寻找机会,接近杨雄。

老天不负有心人,机会终于来了。

在一次处决刑犯归来的路上,杨雄一行人遇到了勒索者张保一行。张保是当地的一个军官,垂涎杨雄行刑的外快很久了。古时死刑犯处决行斩,不像今天这样脑后开一枪就完了,或者可以安乐死,当时有多种行刑手段。不管什么行刑手段,基本上是以刀刑为主,而且主要靠人工完成,刽子手是个正规行业。古今中外,但凡是手艺活,就全看手艺人的本事,或快或慢,或精或粗。还有一条,人的情绪作用很大。以处决人来说,如果刑犯令刽子手不高兴,刽子手完全可以慢慢杀,可以一刀完成的,完全可两刀三刀甚至更多几刀,这个基本上都要看刽子手的心情了。为了不让亲人多受罪,受刑者亲属往往要送花红给刽子手,以图利索点。在蓟州,杨雄就是刽子手,加上仪表不俗。“续后一个知府却认得他,因此参他做两院押狱,兼充市曹行刑刽子。”(第四十四回)

在关键时候解救了杨雄,杨石二人结义为兄弟,石秀搬进了杨府,寻找发展靠山这件事算是搞定了。如果仅此停下来,显然石秀不满足,他还要与杨雄干点大事。干大事要有机会,经过在杨府反复观察,石秀认定杨雄的妻子潘巧云是个突破口。

杨雄的妻子是个二婚女人,是水浒传中少数几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之一。不过,与潘金莲的追求精神,阎婆惜的移情别恋,白秀英的倚势取财不同,潘巧云更多因为二婚后性生活过于稀少而肉体出轨的,是杨雄一个月有二十多天在不在家造成的。说实话,如果说水浒中真有值得同情的女人,潘巧云肯定是一个。从施耐庵写潘巧云的特殊用词上,似乎也有同情的成份。

本来,石秀并不是想大弄出什么事情来。毕竟,有杨雄罩着,他天天可以开肉铺,生活是过得去的。不过,因为嫂嫂的肉体出轨,让聪明的石秀骑虎难下:自己与杨雄结义,兄长被戴绿帽子,他这个做弟弟的肯定不能装糊涂,否则亏杀的了结义之情。当然,长期屈身卖肉,肯定也不是石秀同志的理想。

于是,石秀准备拿嫂子出轨这件事做文章了。

料定退路逼迫大哥

石秀是先杀了奸夫,然后将球踢给了哥哥杨雄。

在杨雄表示认可石秀杀奸夫的行动之后,石秀又设计了一套杨雄逼妻说明真相,然后杀妻的行动。

杨雄作为刽子手,杀人当然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杀了妻子之后,杨雄同志不知道下一步干什么。

关键时候,石秀同志发言了:

“哥哥杀了人,兄弟又杀人,不去投奔梁山泊入伙,却投那里去?”(第四十六回)

感情当小弟的,早就为大哥计划了退路。你说杨雄这大哥当的,先是戴绿子怎么被戴的不知道,然后是杀人之后没有任何计划。好在,杨雄对梁山的情况不是一无所知。他的问题是:宋江凭什么收留我?既不熟悉,也没路子。

到了这个时候,做小弟的石秀也就不得不摊牌了。石秀说:

“前者哥哥认义兄弟那一日,先在酒店和我吃酒的那两个人,一个是梁山泊神行太保戴宗,一个是锦豹子杨林。他与兄弟十两一锭银子,尚兀自在包里,可去投托他。”(第四十六回)

瞧瞧,“绑架”大哥杀妻丢了金饭碗不说,连自己结交黑社会有案底的事情,也瞒着大哥,石秀你小子太不地道了吧。

看着杨雄睁大迷惑的眼睛,石秀也来不及解释,也没办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其实是为了大哥好,设计了一条共同富裕之路吧。人家杨雄本来已经很富裕了,不就是妻不贤那点儿事吗。别说古人早说了,男人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肖,就算老婆跟人胡搞,休了再娶又怎么了,犯不着杀了坐奸犯科呀。

石秀什么人呀,看着杨雄的心思在动,马上来了一句:

“这事少时便发,不可迟滞,我们只好望山后走。”(第四十六回)

别说,杨雄立马没电了,跟着石秀就往后山走。这时,盗墓者时迁出现了,死求白赖地要跟二人出人头地,加入梁山,并表示自己认得去梁山的近路。

时迁的加入,石秀的心中是高兴的,自己小团体多个人就多份力量。当然,他还远远没有想到,就是这个时迁,险些让他们二人在梁山送命,导致梁山高层第一次内部出现不和,并过早地对祝家庄开战。他更不会相到,日后时迁对梁山的贡献,远在他们二人之上,而江湖排位却又远在二人之下。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有了杨雄与时迁这两块敲门砖,赶紧到梁山去找戴宗,入伙。

附录:谁是水浒第一高人?

夜幕降临,杭州六和寺的僧钟响了,仿佛天籁般的诵经声,抚慰着征打方腊的水浒英雄们伤亡的心。

在与关胜一起向主副帅汇报完马军伤损与幸存者后,马军二帅林冲赶到了步军二帅武松的房间。几天前,因为方腊国师包天定的飞刀突袭,行者武松失去了一只胳膊。

步军一哥鲁智深也在武松房间探视,于是,三人海阔天空般聊了起来。

说着说着,武松突然冒出一句:咱梁山好汉个个是高人、异人,依两位哥哥看,谁是第一高人?

林冲、鲁智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陷于沉思。

终是鲁智深语快:那当然是吴用军师了。梁山大事小情,哪个不是他先料定,然后定计搞定的。

武松:说军师是第一聪明人,我举双手。说他是第一高人嘛。。。。。。

林冲:看样子二郎心中有定见吧。

武松:我心目中还真有一个,那就是智深哥哥。

林冲:此话怎讲?

武松:论经历,由俗入僧,居然做到与梁山齐名的山头老大;论功绩,救过扶持梁山两代天王的林教头,捉住过方腊;讲大局,放弃二龙山寨主不做,情愿归入梁山;识大体,以哥哥的江湖人望与能力,在梁山本可以做更高位置,但哥哥却情愿做个步军头领。

有上述四点,难道不足以称为水泊梁山第一高人?

林冲:二郎果然好见识!来,浮一大白!

鲁智深:二郎一向敬重洒家,这个洒家心知肚明,外加感激。毕竟,这是打虎二郎的评价。论结交,洒家与教头最早,私交也最深。但说心心相印,不怕教头笑话,还真是二郎。还有史进,当然他是小弟弟。你们三人,算是洒家在梁山的真正知己兄弟。

不过说实话,论不争功,洒家在梁山可能是唯一与教头比比的人。以教头对梁山的不世之功,居然甘愿做马军第二头领,这得多高的见识才能做得到啊。

林冲:哥哥此言差矣。居关胜后,不是我的高明,那是公明哥哥的高明,我只是大势所趋,顺水行舟而已。

说起梁山高人,我倒是觉得,公孙一清先生,让我佩服得紧。

武松:何以言之?

林冲:公孙胜是随晁天王、吴用等人上梁山的。当时王伦不肯,是我杀了王伦,众人拥戴晁盖为天王的。

鲁智深:教头这一刀,开了水泊梁山的新天地。

武松:地球人都这么评论的。

林冲:在杀王伦的前一夜,我与吴用有过长谈。因为滋体事大,确实谈了很多人,其中,就有公孙胜。

据吴用介绍,他们8个人抢生辰冈,真正说起主意来,来自公孙胜。尽管刘唐也到晁盖庄上报了信,但语焉不详,路线也不清楚。公孙胜不仅说清楚生辰冈是怎么回事,送的时间、路线,包括沿路的特殊状况,公孙胜都说清楚了。那之后才有吴用定计,智取生辰冈。

鲁智深:嗯,看来公孙一清确实不凡。一套财富,找托塔天王谋事,然后上梁山,金钱,人事,退路,都料清楚了。起点高啊!

武松:林兄是因此力保公孙先生做第三大王的?

林冲:然也!我后来与公孙先生有过短暂接触,深觉其人有过人处。不似林某,只是武夫一个。

武松:既如此,为什么公明哥哥上山后,公孙先生却告退回家了?

林冲:依林某看,那也是公孙先生的高明之处。

鲁智深:教头是说公孙先生深谙进退之道吧。

公孙胜与晁盖天王关系深,那是梁山公开的秘密。在宋江天王上山之后,以公孙先生之智,肯定一眼就望出端倪。如何在现在的天王与未来的天王之间取得平衡,既不能让晁天王说不是,又让宋天王觉得自己很重要,是当时的公孙先生要处理的。

林冲:公孙先生决定以退为进。你看,在宋江正式加入后,即回家迎取父亲,宋太公到梁山三天后,公孙先生趁机说,他也要回家看视一下母亲。

其实,公孙先生这次探亲,是虚以委蛇,趁机真的回家了。如果宋天王需要,自会沠人去请他回来;如果不需要,他也不失体面,也算是参与了一件轰轰烈烈的事情。这个时机的把握,火候的拿捏,真的恰到好处,早不成,晚了也不成。

武松:接下来是为救柴进,众英雄去高唐州,结果不堪知府高廉的飞沙走石。

林冲:关键时候,吴用军师建议还是请公孙先生,这才有戴宗、李逵二请公孙胜。(第一次是戴宗、杨林,没找到。)

鲁智深:换了李逵,就请到了,看来特殊人要用到特殊地方。

林冲:这就是宋天王的高明与识人处。其实,一是这次去请的人,是宋江哥哥的心腹,还有,第二次去请,公孙先生肯定会出山的。两次请,既表明了宋天王的诚意,也给足了公孙先生面子。

鲁智深:他的本意,就不是金盆洗手,只是想试试宋公明的态度。不然,谁去也请不回来,就算杀他老娘,也请不出来。

林冲:对。其实,公明哥哥之于公孙先生,包括军师,是很默契的。梁山政治,其实就在他们三人的股掌中,所以,公孙先生一定得请回来。

武松:嗯。后来英雄大排名,就是公孙先生施法术,请得石碣文,我等的名号,居然都在上面。果然做得好局。

鲁智深:真是想得出!英雄难过美人关,其实英雄又何尝能过名利关?得公孙先生之助,梁山英雄排名以天命注定形式确立,是个了不起的发现!

林冲:又何尝不是有效的解决之道。那么多山头,那么多英雄,排序是个大难题啊!

武松:我对公孙先生,没有两位兄长那么深刻的认识。倒是他的归去方式,让我大开眼界。大功告成,完身而退,依旧是潇洒道人,回蓟州继续炼道。进得红尘来,跳得红尘去,确实不失高人风范。

林冲:至少林某达不到这样的高度。

鲁智深:洒家与他,道不同,但相谋相处过。纵观公孙先生在梁山的所作所为,行云流水般,确实是得道高人。评他为水浒第一高人,洒家服。

武松:两位哥哥都如此,武二也服了。

林冲:来,浮一大白,为公孙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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