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见到梅子的时候,她已经在CD住院五天了。伤口问题不大有一片玻璃插入大脑有点深,只好转院到CD做了一个大手术,而且,还伴随着些脑震荡,让她无法下床活动。
我是去给梅子送钱的,那一啤酒瓶不仅打碎了梅子对秋生的最后一点忍耐,也打碎了梅子并不多的积蓄。梅子有些愧疚地看着我:“现在手术给你借了钱,我可能还要借钱,你也知道,我弟马上开学了,学费也是一笔钱。”我有些生气:“我们今天才认识吗?还跟我这么客气?”梅子笑笑,可是眼里分明挤出了泪:“玫玫,看见没有,我这一辈子,亲爹拼不了,现在更是没有亲爹了,我和我生活的大CD,差了两个爹啊!”我安慰道:“还能开玩笑,说明没什么大碍了是吧。”梅子接着说道:“玫玫,你知道吗?我从来有像现在这么轻松过,我从来不知道我可以摆脱他带给我的阴影。”
就在梅子的病床边,梅子边流着泪,边把多年淤积在心中的怨气慢慢舒发了出来。我只能陪着抹眼泪。
梅子住院住了两周后坚持出了院,在CD又待了一学期后,辞了职,去了远方,一个我不知道的远方。我只知道那个地方离长春很近,那个地方,她和李秀华住在一起,两个人一起供玉国读书,开开心心。而秋生,侍弄这家里的桃子树和樱桃树,每天依旧烟酒不离手,电视天天有,每年依靠玉芳时不时寄一些钱把自己打发着走。
我写下这些文字,是因为梅子是我的好朋友,更是因为,秋生这样的人,是真是存在的,而且还不少。在农村,有一群60年代左右的男人,他们没有再知识改变命运的年代抓住机会,没有文化,也没有多大的能力,有时连最基本的养家糊口都难以完成,但是他们又深受老一辈的影响,极为看重自己所谓的辈分、尊严,他们对自己的妻子权威多于感情,动不动就会拳脚相加。而他们的妻子却比他们更愿意学习,即使在年龄看起来很大的时候,依旧会认真地生活,很快的改善自己的生活。可是,这又是那一群男人所不能忍受的,于是家庭冲突就这样发生。于是,那一群男人,就成了被社会洪流淘汰在底层的沙子。
他们在社会底层扭曲地生活着,扭曲着自己,也扭曲着自己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