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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玛多,玛多,永恒之城(1)

又一次站在雪峰环抱的小城玛多,又一次让肺腑充满越过雅拉达泽山脉涌来的清寒甘润的空气。

摘下墨镜,眯起眼,朝头顶望去,一片洁白的巴掌状的云朵,飘浮在湛蓝的天空。依稀记得,那正是当年女孩朵拉向着头顶这片晴空,第一眼望去所见。

耀眼的银光,照着宁静得如同世外之域的小城。不远处的小山坡上,蓝白红黄绿,五色密密的经幡,一如既往地翻飞、轻诵;几排低矮的红砖房,依旧呈井字形,分布在山脚下。

昨日恍又重来。

尽管是一年中最温暖的7月中旬,这里午后最高气温也不过零上十度左右。缩起脖子,裹紧羽绒夹克,一步一步慢慢踏着脚下的土地,努力去体会脚底和大地接触的感觉。

没有不期而至的激动,没有想要发出一声欢呼的欲望,只想用这种方式,更多地寻觅到一点昔日重来的感觉。但越走,脚下感觉却越恍惚。我这是走在哪里?我这是走在几度空间?

小城建筑渐渐在眼前变得飘忽,像是一个永远也走不近的幻象。站定了,晃了晃脑袋。那种奇怪的感觉依旧在脚下,在眼前,不肯散去:踏着的土地,只是一片虚空,看到的景色,不过是一幕映像,光影倏忽转换,我踏着的、看着的,转眼便会化为乌有,只剩剧终二字,而我,也将随之跌入银幕背后的一片虚空之渊。

一阵欢呼声将我拉回现实。重新调整视线焦点,再去望眼前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天地,那感觉如同望着一片殷红的血液从自己已变得麻木、完全失去了痛楚感的肢体上涌出一样:我回到了这里,我离这里已遥不可及;天空,雪山,大地,依旧永生,而那个年少轻狂的女孩朵拉,早已埋葬在她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春天。

当年女孩朵拉在西宁养好身体,赶往野狐峡,重新追上大队人马时,向从源头地区寻找老田未果的队员打听玛多小城的景色。噢,那密密的牧草啊,挤得人都快走不动了嘛,野花开得像天女散花一样了嘛,新生的小羊羔,能将整个身子埋入草丛当中了嘛。在源头地区待了太久时日,队员说话的腔调,已经不觉跟当地牧民的口音相似。但是今天,呈现在我眼前的原野,却是野花寥落,牧草稀疏,目力所及之处,活像营养不良的婴儿脑袋,一些地方,甚至还裸露着小片黄色沙化地块。

戴上墨镜,钻回车里。这世界已不是那世界,正如同我已不再是朵拉。二十年不是一挥手,有多少沧海都可以变成桑田。

蒙地在大声惊叹,怎么连头牛羊都看不见?你刚才只顾瞌睡了吧?没注意路边的宣传牌子吧?为了保护三江源地区,政府早就封山禁牧了。前些年过度放牧,加上鼠害横行,导致这儿草场退化,水土流失,有两年,源头地区甚至还断了流,连鄂陵扎陵两湖水位都下降不少呢。麦田趁机卖弄起他搜罗来的书本知识。

噢,鄂陵湖,扎陵湖!这两个姐妹湖的名字,如同一个旧日情人的名字,立刻让我胸膛深处的血管里,奔窜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热流。原来,我还不能真正麻木。

食宿站依旧在老地方。院子里空空荡荡,没有来自其他任何地方的车辆。尽管眼下是一年里最好的季节,这儿仍旧不是个寻常游客青睐的地方。除了极少数前来寻求刺激的内地愤青,对这儿感兴趣的,从前,就只有淘金者。而如今,如同禁牧一样,淘金也成了禁活,成千上万淘金者云集此地的盛况,已化作一段渐行渐远的传说。

当年刚到小城,准备寻找住处安顿时,大伙先是一路打听到了这里。那时眼见这片小城唯一能够投宿的宝地,正被从两湖流域涌下来的淘金人挤得黑压压一片。一问,都是被传闻中的鼠疫给吓得逃到这里,准备天亮后再接再厉继续朝下亡命的。那时院子里横七竖八挤满了满堆着淘金器具的卡车,那场面活像地球末日前夜。大伙只得转道前往河滩。途中,又见一辆从源头地区疾驰而下的淘金车。女孩朵拉挥着手跑过去想让司机停下来,好打听一下上面的最新情况,司机连忙喊别靠近别靠近,车上有死人,七窍流血的。当时她身后的所有男人,一个个脸色、眼神全都变了。

自从过了海拔四千米以后,就在脑袋里隐隐作祟的疼痛,开始愈加明显起来;那种如同驾了云一般的感觉,也从脚底冉冉向上升腾。数出四粒红景天,两粒止痛片,两粒扑尔敏,一口气通通吞下。

蒙地状态倒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他看上去精神不错,东张西望,四下走动,把特娜远远甩在身后。这一路,他除了打盹,就是在说话,对窗外的任何景物,都要发表一通感慨,同时期待我的肯定。我的盹醒节奏恰好和他相反,我不得不一次次强打精神配合他。回想当年,他就是少数几个高原反应症状比较轻的人之一。那时一些看上去体格健壮、每分钟心率次数偏低的,反倒反应严重,老穆就属于这种情况。老穆看上去身板足够硬朗,面色足够红润,在内地体检一切指标都好,但一到了这里,高原反应就比谁都发作得要快。在河滩扎营的头一晚,他半夜难受得睡不着,起来溜到帐篷外面透气,结果让一只比恶狼还凶猛的獒狗追得四处乱窜,大呼小叫,惊动得河对岸的藏民都拿着枪跑来,以为此地被数年难以一见的盗贼给光顾了。

可怜的老穆,让人难以忘怀的老穆,可惜的是,再也没有机会重返故地了。没有了他的高谈阔论,没有了他的嬉笑怒骂,这趟怀旧之旅,显得是那么单调乏味。老穆死于十年前,死于心脏病突发。

二十年来中途离世的,就只有老穆一个。虽然这次重返之旅,不是所有活着的人都来了,有忙着生病的,有忙着应酬的,但知道那些没来的人,还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活着,虽然未必自得其乐,很可能不过蝇营狗苟,但也足以令我释怀。能够活着,就已是人生至高无上的意义。而老穆,是多么热爱活着的一个人啊。无论当年他表现得有多么不堪,我还是为今天无法再见到他,为这世界的某一隅不再散发着他那独一无二的魅力而深感悲伤。出发前,有人曾提议去看望一下老穆的遗孀。遗什么孀,他老婆连殡仪馆最后一面都没去见,不出两年,就又嫁了人,嫁了个退下来的副市长。知情者毫无顾忌地揭着可怜的死者的隐私。老穆那家伙,哼,那会儿正在宾馆跟一个实习的女大学生鬼混,突然一口气就上不来了。那傻丫头一见情况不妙,吓得披上衣服就逃离现场。还好她良心没死透透,过了两个钟头,总算给110打了个电话。等警察再招来急救车,人早硬得跟鱼干一样了。

那时听着那些流言,我比听到老穆死的消息还难过。死后比死更可怕。那时我悲愤地想。现在,老穆的灵魂在哪儿?天堂不知道能不能进去,但也不会下地狱吧。地狱不是为他这样的可怜人准备的。但愿他就在我们的头顶,继续向我们投来关注的目光。

头顶那朵巴掌状的云不见了,变成一道两头一高一低斜斜弯弯的云,活像老穆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坏笑的嘴。

假如没有老穆,哪有蒙地和我那一出生死缠绵?老穆,你这导演了一幕精彩悲剧的大师,地下若有知,一定会为看到两位主角能够活到今天而深感欣慰,一定希望,他们还能好好活下去,好好演下去,给这幕悲剧献上一个精彩的结局吧。

老穆,但愿你在另一个世界里找到快活。我望向头顶。那道云一歪嘴,一溜烟地翻过一道雪峰去了。

特娜和麦田看上去已很是不妙。一个脸色发青,紧攥着速效救心丸;一个两小时内吃了四粒止痛片,还抱着脑袋一副要死要活相。阿凯在一旁劝,不行就赶紧回西宁得了,别硬挺了,都这把年纪了,不是光凭一腔热情就能聊发少年狂的。两人听了只是面面相觑,不置可否。

我忍着头痛,走到特娜身边,表示关切。要真不行你就往下撤吧,我一个人照顾蒙地也行,你看,我这走来走去的好着呢,一点问题没有。特娜捂着胸口,一口一口捯着气说,我心脏一向不好,这会儿感觉胸闷得厉害,就像堵了床棉被。她这话着实吓了我一跳。我不记得她什么时候跟我认真谈论过她的心脏问题。我只知道,如果是一般性的心脏不好,情况还不太要紧,老队员里就有两人有心脏病,到目前为止,也没出现什么明显异常,但如果有严重心脏病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

麦田则哭丧着脸。哎,这感觉,可真不是人想象的,唉,廉颇老矣,廉颇老矣,要早几年来,肯定一点问题没有。想当年上大学时,我可是响当当的全国行业系统院校比赛五千米长跑冠军,成绩都达到了进国家队标准;前些年在街头见义勇为,一口气还能跑仨街口追小偷呢。现在倒好,一步不挪,心跳得就赛过当年头一眼看见你。那你还不赶紧抱头鼠窜?我被他唠叨得头越加的疼。唉,那你不又得说我叶公好龙了吗?怎么也得感受一下吐上一回的滋味,才算得上全方位体验一次吧。

我、蒙地、特娜、麦田、阿凯,在一个套间里安顿下来。

特娜麦田迅速在内外间床上倒下。阿凯扔下行李,背着相机就朝外走。我喊他先好好休息,别被这会儿的假象迷惑,等到了半夜,就知道高原反应的厉害了。但他头也不回,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抱着脑袋刚要倒下,就听得外面有人大声宣布,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上午朝玛曲进发。正在地下鼓捣行李的蒙地,闻声跑了出去。

争执的声浪立刻传了进来。

不是说好上咱们从前到过的卡日曲吗?怎么说变就变了?人家电视台记者时间有限,要赶着发新闻片,上玛曲路好走,时间好掌握;上卡日曲,路不好找,时间难掌握,那鬼地方,听说到现在也没修公路,总不能让人家记者拖着发不了新闻稿吧?再说,照目前官方认证,还是玛曲是正源。哼,那照你这么说,当年咱们吃那么多苦头,找的那个卡日曲,还有什么意义?那不成天大的笑话了吗?那不像一场荒诞剧了吗?嗨,你老兄真是的,怎么还老在这儿什么意义不意义的啊?都二十年了,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这样,还成不了熟,还愤那么青。当年找卡日曲那行为,要我说,本来就是一出荒诞剧,都是时代流行病加青春期癔症联合作怪,大伙还没学会用娱乐精神来看待人生,结果弄得老田还不明不白地赔上了性命。如果说当年咱们头脑发昏,那是年少气盛,那是受了时代误导,那现在要再头脑发昏,恐怕老田地下都会坐起来,骂咱们不与时俱进了呢。

必须承认,有些当年文化水平不高的人,经受了时代洗礼,确确实实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了,由黄皮寡瘦变得红光滋润,由寒酸委琐变得气宇轩昂,由出言粗俗变得巧舌善辩,也由一名差点让老田开除的捣乱者,变成如今纪念活动有力的组织者,比如说,鬼子姜。当然,现在得称呼姜董了。

姜董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姜董的房地产生意做得很大很大,不是一般的大。据熟悉他的老记者说,在当地主流媒体地产版上,时常会出现有关姜董的消息,言辞总是一贯的振聋发聩,不是宣称房地产商不是慈善家,就是声称政府出手救市违背市场规律。但我还是要承认,姜董毕竟出身寒微,悲悯芸芸苍生之心,看重曾经的兄弟情谊之心,毕竟没有完全泯灭净尽,这趟活动的主要资金,就是来自于他的慷慨手笔,自然,活动的游戏规则,也必须唯他的意志为尊。据他自己所称,他在将房地产生意做大做强之后,平时的娱乐消费方式,已大大提升了文化含量,再准确一点说,就是不再局限于挥挥高尔夫球杆之类的,最近两年,转而热衷于攀登各种高度的山峰,范围也远不止于国内。在一阵头痛接着一阵头晕的间隙里,我不禁联想起,有关姜董既热衷于这次充满怀旧情调的故地之旅,又急于尽快完成登源之行的另一个解释,显然还和他向我提起过的下一项日程安排有关:下个月,他将前往非洲,与一批地产界大佬级同好,一道去探秘乞力马扎罗雪山的奇妙景色。自然,那已纯粹是大亨级成功人士彰显不俗品位范儿的高端文化之旅,绝不是当年那种穷光蛋级亡命徒式弘扬民族精神的赌博般冒险了。

你说什么?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声。我赶紧跑出去。

啪——又是一记。并非如我担心的那样,蒙地在打自己的耳光。

没等我劝解一句,蒙地就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这场争执。打完自己,他一言不发地回到屋里,在靠近门边的床上倒下。他闭着眼,躺得直挺挺的,就像是永远也不想再看见这世界,永远也不打算再起身走入这个世界。

我觑着他的脸色,大气不敢出地回到里间。特娜早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面朝墙壁,一声声呻吟不已。

虽说眼下是这里一年中最好的季节,比起当年初到时冰雪连天的4月,氧气含量提高将近百分之三十,但我仍然感到浑身上下有说不出的难受。当年刚到这里,整整一个黄昏,我还能不停地蹦跳,说笑,而现在,我已经在想,如果不是肩负使命,真该就此打道回府了。这就是岁月的无情,那些勇往直前的好年华,已经死得皮毛不存。

我在靠墙另一边的床上躺下。床仿佛是一叶随波起伏的小舢板,人躺在上面晕晕乎乎,一会儿悠上波峰,一会儿跌入波谷。为了听清外间动静,我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忽然间,我看见蒙地起身向外走。我连忙跳下床,追上去。

清冽的空气, 清静的院子。两条拴着铁链的獒狗卧在院子门口。它们一大一小,但那透过浓密的鬣毛射出的寒光,却不分上下。

没错,当年刚到这儿时,我确实有过害怕,那是我在这高原上唯一一次害怕,即便是后来在那座废墟里,我也没那么害怕过。我想,我可不是到这里来给鼠疫当牺牲品的,我可不能死得那么难看,要死也得死得漂漂亮亮。蒙地一面头也不回地朝院子外面走,一面朝着空无一人的前方自言自语。我跟在后面脚底飘忽地走着,如同在梦中游走。

他经过那头大獒狗身边时,那黑家伙眼神竟然一变,收起寒光,低声咕噜着,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腿,仿佛老友重逢一般。

可是有谁知道,老田的死,是难看,还是漂亮?他加快了脚步,风卷残云一般,人远远超在了声音前头。

我不顾一切地追赶着他,如同残云追风一般。

很快,我们出了小城,来到城外河边。如同当年一样,那座桥,依旧静静地卧在不太深也不太宽的河面上。碧透如镜的水面下,一粒粒卵石闪动着缤纷多变的色泽。

桥中央,站着一位当地人模样打扮的老人,神色茫然地眺望着远处,像是在等候什么人,又像是由于等候太久而忘了自己在等候什么似的。见我们走来,那浑浊的眼珠一闪,黧黑的脸上立刻亮开一排雪白的牙,直朝我们笑。蒙地却瞧也没瞧他一眼,径直下了河岸,朝河滩走去。我急忙喊,不是那儿,咱们当年扎营的地方在对岸!但他仍旧头也不回地朝河滩走去。

他来到河边,双脚毫不犹豫地踏进河里,逆流而上。我吓了一跳。融自雪山接近于零度的河水,无论在任何季节,都足以让人肢体迅速麻木、僵硬。我伸手去拉他。眼看拉住了,却不知怎么,又让他像一条无鳞湟鱼一样,轻易地滑脱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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