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啊。”颜青葵应道，一边放下碗，站起来走到门口：“哪位？”
在农村，有客上门，很少会这样文质彬彬地在门外打招呼。一般有人来，只会站着门口，直着嗓子叫名字。
颜青葵觉得好奇，来到院子门口，只见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二个年轻人。
男的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子很高很瘦，外形俊朗，戴着一付墨镜，女的年纪差不多，长得就普通了一点，二个人站在一起，有点像老板秘书的感觉。
男的见到颜青葵，摘下了眼镜，伸出手来，跟他握手。
见对方如此重视自己，颜青葵有些意外。
他礼貌地伸手回握对方，打量面前这个帅哥，有点脸熟，前世应该在哪里见过。
“颜同学，你好，来得冒昧，打扰了。”男子客气地说。
“客气了，请到屋里坐。”颜青葵对他第一印象很好，当下也客气地引着他们到屋里。
方琴和颜紫蔷见来了客人，刚好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就收拾了桌子，请二人坐下，泡了二杯茶过来。
“颜同学，是这样的，我叫秦曦，是一个刚出道的歌手。”男子开门见山地说：“昨天听舅舅说起，你在春辉中学的晚会上，唱了一首原创歌曲，我很感兴趣，想问一下，你创作的这首歌愿意卖吗？”
“哦，是这回事啊。”颜青葵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叫秦曦的歌手动作这么快，昨天听到消息，今天就上门了。
当然愿意卖，而且是求之不得呢！他暗暗地想。
现在自己正缺钱，即使他有重生的经验，没有启动资金，什么事也做不了。
本来他还想着，如何想办法搭上音乐圈的人，毕竟没有熟人介绍，就算有周杰伦这样的才华，想卖歌给唱片公司，也会一再被拒绝。
“只要价格合适，当然愿意卖。”颜青葵没有吊人胃口。
现在才九五年，国内的流行乐坛，好像仍然被港台明星独霸着，国内的歌手很少能冒出头，偶然有一二个有点名气，也不过是唱红了一二首歌。
直到二千年后，国内的流行歌手才雨后春笋地冒出来，打破了港台垄断的局面，主要是国内出现了一大批优秀的创作人。
秦曦买歌的行为，在这个时代，是很常见的事。
前世网上不是有这样的新闻吗？二人打官司，争某首歌自己才是原唱。
印象中《暗香》这首歌就有人争过，《中华民谣》也有人争过。
因为一个歌手有了一首自己首唱唱红的歌，他的地位就不一样了，可以用这首歌参加晚会，参加综艺节目，别人会记得他，会叫他那个唱某某的歌手，就可以用它吃一辈子了。
没有自己歌的歌手，唱得再好，别人也只承认他唱得好，有时候在歌坛的江湖地位，就是这样区分的。
如果秦曦买了首歌，唱红了，那他以后的日子里，也可以靠这首歌在歌坛站稳脚根了。
想到这里，颜青葵对歌的销路有了担忧，现在大陆的市场这么小，难道他必须要去港台寻找市场吗？
听到颜青葵肯定的回答，秦曦松了一口气。
从音乐学院毕业后，在酒吧里唱了一年歌，好不容易与一家唱片公司签了合同，正式成为一个歌手，但是唱片公司里，像他这样没有名气的签约歌手多的是，想出唱片出原唱，不知道要排队到什么时候。
有公司的师兄，自己出钱，向港台的音乐制作人买了首歌，再找乐队和录音室出单曲，虽然搞得不温不火，但好歹有了自己的作品，在外面也叫得响。
本来他也想托师兄帮忙，买一首好歌，摆脱自己只能唱口水歌的窘境，毕竟没有自己的歌，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歌手。
意外的是，在文化局上班的舅舅，昨天晚上打电话给他，告诉他在一所中学的晚会上，听到一首优秀原创歌曲。
还信誓旦旦地说，歌非常好，肯定会大红，让他动了心思。
托舅舅问到联系方式和地址之后，他从SH一早开车赶到上虞，一路打听，直到中午，才找到颜青葵的家。
“至于价格方面，现在市场上一首好歌，一般都在三五千。”秦曦组织着用词：“你的那首《夜空中最亮的星星》，我虽然没有听过，但是照我舅舅的判断，不会比获金曲奖的歌差，那么，就八千，你觉得怎么样？”
“八千？”有些低。
颜青葵清楚，如果只凭这首歌的价值，那么八万也便宜了，它可是获得第四届中国摇滚迷笛奖最佳年度摇滚歌曲奖的啊。更不用说，被无数人翻唱和追捧。
当然，现在的他，也没有资格说三道四，八千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价格了。
“没问题。”颜青葵回答。
“谢谢，那我们就签了合同。”秦曦怕夜长梦多，马上示意身边的女子，从手包里拿出合同文本，递给颜青葵。
反正歌的所有权利都卖了，所以他只简单看了一下，就签下了名字。
收了合同，女子从包里取出一叠现金，递给了颜青葵。
颜青葵随手把钱递给在一边已目瞪口呆的妈妈，起身从书包拿出纸和笔，“稍等一下，我马上把歌记下来给你。”
秦曦站在颜青葵的后面，看着颜青葵飞快地在纸下写下简谱和歌词，一边情不自禁地轻轻根据词曲哼唱起来。
这首歌的曲作得好听，但是对很多人来说，词写得更优秀。
很多人第一次看到歌词，就会引起共鸣，至于听歌，更难不被歌词中的意境打动，秦曦边看谱边轻轻打着节拍，小声哼唱着，觉得自己也被感动了。
这首歌值了，这是他此时最大的体会。
“颜同学，你还有别的歌吗？”秦曦对这个十七岁少年的才华有些好奇。
“当然还有。”颜青葵头也不抬地说。
废话，要知道95年后，特别是二千年后的歌坛，可真的是百花齐放，不像这以前，歌路其实还是很单一的。
“都是这种水平？”问出这句话，秦曦连自己都不是很相信。
但是，见少年跟同龄人相比，明显不同的平静面孔和沉着神情，总让他有种错觉，这个少年非常神奇和不凡，或许真的有呢？
“不是，有的比这首还好。”颜青葵面不改色的说。
这当然也是实话，后世成名的歌里，太多比《夜空中最亮的星星》更优秀，更流行，更优美。
“不会吧？”旁边的女秘书惊讶地张大了嘴，可以吞得下一颗鸡蛋。
少年人在吹牛吗？经验告诉她肯定是的，但是直觉又在提醒自己，这少年人说的或许是真的。
“可以给我欣赏一下吗？”秦曦说的没有多少信心。
“没问题。不过价格肯定不会这么便宜。那些更好的歌，至少后面再加入零。”颜青葵抬头看了他一眼，慢不经心地说。
言下之意是，因为是学校介绍来的，所以这首歌才这么便宜卖给你了，不知道他们二人能不能听懂。
“不会吧？”女秘书听他这样说，反而不相信了。
要知道，台湾香港那些顶级的创作人，才会有这样的价格，一般有些名气的，都不会超过一万。
当然，顶级的创作人，一般还会有唱片分成。
“信不信随你。”颜青葵懒得理他，加快写字的速度，把歌写好后，递给他。
秦曦虽然也觉得少年的话里，有些水份，但是好奇加上真的看重他的才华，忍不住开口道：“那样的价格，现在的我或许买不起，但是如果真的那么出色，我可以介绍给公司啊！天王歌手出唱片，公司肯定会挑最好的来买！”
“那倒也是。”颜青葵想了想，现在的他，卖几首歌，确实是来钱最快的方式。
“那你想听哪一类的歌？小清新的？治愈系的？苦情歌还是民谣类的？”颜青葵问道。
“苦情歌吧！”秦曦说道。
虽然不是很懂少年对歌的分类方法，但是他知道，现在苦情歌最流行，像四大天王，台湾的天王杀手，四大天后，基本上都是靠苦情歌霸占市场。
像九四年最受欢迎国语歌，前三名就是《忘情水》《太傻》《用心良苦》，全是苦情歌。
“苦情歌？”颜青葵想了想，九五年好像确实是这样。
那就让他们听听张惠妹的《我最亲爱的》，这首歌他前世听得比较多，或许没有《听海》《剪爱》那么广为传唱，但是阿妹的歌里，他个人最偏爱这首歌。
怎么唱？他忽然觉得为难。在妈妈的面前，唱一首情歌？
她会不会认为，自己在学校没有好好学习，反而交乱七八糟的朋友和谈恋爱。
虽然他并没有这么做，但是他不想妈妈乱想。
“这里不方便吧，没有乐器——”颜青葵决定放弃他的打算。
今天卖出了一首歌，暂时可以度过一段时间，下次去唱片公司再试试。
“没事，我有车，我们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谈吧！”秦曦似乎明白了少年的尴尬，主动提出了意见。
“那也好。”颜青葵点了点头。
“哥，我也要去。”颜紫蔷拖他的衣服。
“好吧，去就去。”颜青葵没所谓地点头，没有拒绝妹妹的要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