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似乎因为泯雷枪引起的异动,连带着天地也发生了变化,乌云再次聚起,压在天上,其中有一条条银蛇舞动,滚滚雷声响起,地面上的人们大都赶回了居所,因为他们知道,雨,即将来临。
不过还是有一些人没有也找地方避雨的,他们有的是落魄的乞丐,也有的是离家外出的侠客,更有的,是心灵受到重大创伤,心灰意冷之人……大雨即将来临,但却有人,无家可归。
在京城的运河岸边,有一名身着邋遢的老者,瘫坐在地上,手里提着一壶酒,口中还说些疯话,例如什么“天生老夫便是骄子,那什么的吞噬,能吞得了我么?”“知道你的意志不可违抗,但我就是不服,你能拿我怎样?”
在他身旁经过的人神色都带着嫌弃与鄙夷,甚至有人还捏着鼻子,皱着眉头从他身边快速走过,似乎看着身上有些什么会传染的绝症似的。但老者对此置若罔闻,继续喝着自己的酒,脸上微红,明显就是被酒被醉的。
“哎,老人家,您这是怎么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如同天籁一般,落入老者耳中,这使他抬头看了一眼。
这是一个生的很是貌美的女子,肌肤胜雪,秀雅绝俗,双目犹如一汪清水,又带着灵动之意,此时她手里提着一把伞,低下头,询问着老者。
“没什么,喝喝酒而已。”老者笑嘻嘻的,还打了一个嗝,阵阵酒气弥漫,不过林雨洁没有介意,依旧面带笑容,即使在这阴天,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一个个都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被林雨洁的美貌所打动。
不过众人都清楚,这是林家大小姐,可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以接触到的像是星星一般的人物,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她就如同是天上出尘的仙女,来到凡间,为了人间疾苦,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甘心痴迷于一个平凡人呢?
即使林雨洁一直都很亲民,不会摆架子,但是众人都明白,这样一个优秀而又出色的女子,眼光定是很高,可不会随随便便,就交出自己的心,只能远远的望上一眼,那便是天大的福分了。
心里暗自叹息一声,望向这边的人里有些迷恋林雨洁的,大多都摇了摇头,神情有些黯淡。
林雨洁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的心里变化,她蹲下身来,没有嫌弃老者的邋遢,拿起他的一只手,将一些银两放在了他的手中。
“老人家,天要下雨了,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这有些银两,您拿着,可以让您整理一下着装,不然的话,您拿去买酒也行。”林雨洁微笑着说道,随即她又将手里的伞放在老人面前,“这有把伞,您拿去用吧。”
说完,她站起身来,不在停留,迈开脚步,走去通往林府的方向。
在她身后,那些一直看着这边的人,望着林雨洁渐行渐远的背影,纷纷露出赞赏之意,他们对林雨洁这里赞不绝口,夸她的心善,是真正活菩萨。
耳边传来众人对着林雨洁的夸赞,老者望着林雨洁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本来那醉醺醺的样子不再,连脸上的醉红也淡了不少。
“挺有意思的一小姑娘,不过,比起她的好心肠,我更在意的是她身上那一丝雷霆之力,现在看来,李华习这个小辈那里发生的异象就好明白了,孽龙歌,泯雷枪,又再次出现了吗……”老者脸上表情复杂,外人很难猜测他到底心里在想着什么。
如果李华习此时在这里,并且听到老者的心声,一定会惊叫出声,敢称呼他为小辈的人,在这京城里没有谁,正是那个让他吃瘪,从此对其甚至感到恐惧的神秘老人。
而且这老者还知晓孽龙歌的事,来历一定惊人!
老者收回了目光,缓缓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泥土,随即将酒壶往河里一丢,扑通一声,酒壶便沉入了河中。
他将手里的银两弄的哐哐作响,不再理会林雨洁那里,走路身子摇摇晃晃的,衣衫褴褛,看起来很是邋遢,口中还说道:“不管啦,不管啦,什么破事的,都和我没有关系,今天很幸运,遇上一个大善人,讨到了一些银两,买上一些酒去,再回到这里对那些傻子说说道,看看今天有多少收获,嘿嘿,今天挺幸运的,可能收获还真不少……”
他一副财迷的样子,身子摇晃间,已经来到了一间酒铺面前,吆喝来几壶酒,喝上几口后,又眉开眼笑起来。
至于那把油纸伞,见到老者离开,而且没有拿那把伞,便有一人冲出,取了过去,抱在怀里视若珍宝。
哗!
雨说下就下,雨点连成一片水幕,万物都显得有些朦胧,空气变得湿润起来,花草淋上了雨,变得更加亮洁,京城里也有些安静了,人们躲在屋檐下,望着天空的雨有些出神。
雨润大地,似乎也洗涤了众人心中的杂念,不再望着雨,继续着手里的活,只是没有多说什么,显得静心。
老者任雨水淋在身上,却哈哈大笑,似个疯子一般,引得旁人侧目,但在下一刻,他的身子在雨幕种渐渐模糊,最后竟然消失在了天地之间,那些人看的都瞪大了双眼,一脸茫然。
他们不知道,老者已经回到了河边,身着白袍,面前一桌,桌上摆着一盏香炉,炉烟袅袅,显得他有些飘渺……
林雨洁回到林府,正要去看看林杨,却看到了门口处站着的德生。
“德生,你在这里干嘛啊。”林雨洁走上前去,问道。
“小姐。”德生低头应了一声,随即他抬起头,“我正要给少爷换茶水呢。”
他说完,林雨洁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托着茶具,微微点头,说了一句“哦,那就进去吧”,接着便推开门,踏入房间里,德生紧随其后。
“小弟,你好些了吧。”林雨洁走到床边,开口问道,不过林杨却没有半点回应,林雨洁俯下身子看了看,原来是睡着了。
轻轻抚摸林杨的脸,看着这个清秀的少年,林雨洁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责怪自己。
自己以前也是经常作弄林杨,让他去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不只是采蜂蜜,取熊胆,还有其他的危险的事,都逼着林杨去执行,不过那时有自己在旁保护,林杨最多是受一些皮外伤,再怎么也就吐几口血而已,但是如今他却受了这般痛苦,真叫她这个姐姐心疼。
因为那场变故,无论是她还是林杨,心里都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似的,喘不过气来,甚至感觉天塌下来了,唯一的母亲就这么去世,是谁都难以承受。
正所谓长姐如母,既然不幸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身为林杨的姐姐,自己本就应该担任起身为母亲的职责,但是自己却以心灰意冷为借口,去选择逃避,选择离开,整整三年时间来,林杨有多少个日月在想念自己那遗忘了的母亲?
想想,林雨洁都感到心里一阵刺痛。
因为家里是武将世家,亲属自小就要能文善武,但是因为林赫业公务缠身,实在没有时间,所以林雨洁才会带着林杨进行各种历练,而且家里人是经历过真正的沙场血战的,最看不起的就是孬种和不能吃苦的人,这就成为了林杨从小为什么被林雨洁如此折腾却依旧没有制止的原因,因为家里人都觉得,这不怎么样,是可以去承受的,只要不伤及性命,就可以放手去干。
甚至因为林杨是唯一的男丁,他要肩负的责任也就比别人大很多,林雨洁也是按着这个标准去训练他,即使每一次都弄的伤痕累累,但是取得的成效也的确显著。
可如今呢?全身是伤不说,甚至连命都要丢了,自己没有能第一时间保护他,让林杨受到了这么大的痛苦,实在是自己的过失,后悔之意如同潮水般向她涌来,让她难以呼吸,深感压抑。
她低下头来,在林杨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将林杨露在外面的脚小心地放回被子里,再看了一眼林杨,随即她转过身去,对着德生轻语:“少爷睡着了,你快快弄完,就出去吧,别打扰到少爷的休息。”
“好的。”德生点头,此时他在换蜡烛,听了林雨洁的话后,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嗯。”林雨洁不再停留在这里,在德生的偷偷注视下,离开了房间。
望着林雨洁美妙的背影,德生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他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贪婪,如同一匹饿狼,在觊觎着温顺的绵羊。
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说着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的话语,把最后一根蜡烛换上,瞥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的林杨,他的神色有些轻蔑,轻哼一声,随即也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门。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林杨的睫毛,微微地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