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祖,你也阴我。”杜十三很幽怨,很委屈。刚才师叔祖那一番兴师问罪,哪里是要追究偷草药的事,分明是拿这件事挤兑自己,让自己主动去给人家徒弟准备礼物。
太坏了!
“杜峰,老夫问你,苏云此子秉性何如?”华白虹脸色严肃,一字一句问,字字千钧一般,掷地有声。
杜十三连忙收敛笑意,沉吟一声,恭敬回答:“回师叔祖话,弟子与苏云相识四月有余,此人秉性敦厚,心地善良,不善言谈,不喜争夺。师叔祖若要收入门下,秉性自是上乘,唯独天资强差人意,入门半年,不过炼气四层修为。”
苏云在一旁暗暗点头,杜十三这个人,遇到事情时候很不含糊,说的很公道,自己的天资,确实不太好。虽然受到了无生剑拖累,但这个原因外人不得而知。
“然。”华白虹心里一轻,相比苏云,他更熟悉杜十三。曾经在自己身边待了两年的杜十三,言谈绝不空穴来风,他说苏云秉性极佳,那就真的极佳。
“既如此,老夫便收你为徒。苏云,你可愿拜我为师?”华白虹朗声问。
“弟子愿意。”苏云点头,想了想问:“现在行礼么?要不要准备什么。”
“不要大张旗鼓惊动门派,传讯镇魔守卫前来观礼即可。”华白虹说的洒脱,却掩饰不住内心的落寞。
“遵命!”门口的镇魔守卫立刻以最快速度进行,师叔祖要开门收徒的消息,是镇魔林十年来最好最好的消息,天大的喜事,所以每一个镇魔守卫都要通知。
杜十三好奇问:“师叔祖,你怎么认识苏云的?”
“我们把镇魔塔弄塌了!”门口的程六七连忙说。
“又塌了!”杜十三看向苏云,啼笑皆非说:“你怎么走到哪塌到哪,以后可别去我家。”
“喂喂,师叔的师叔祖,弄塌镇魔塔也有我的份,你也收我做弟子吧!我秉性可好了,天资也可好了!”程六七又喊。
“你为何要拜老夫为师?”华白虹心情大好,随口问了一句。
“那样辈分就高了啊!”程六七理所当然回答,心里鄙夷了师叔的师叔祖,真笨,这个道理都想不通,看来真是老了,脑袋不好用。
“出去!”华白虹拉长脸呵斥一句,什么乱七八糟,拜师就为了辈分高?
“苏云苏云,老头不收我,你收我做徒弟吧,这样我就跟老十三同辈了。”程六七继续努力,上进心十足。
“出去!”杜十三大吼一声,什么个意思,就想着欺负我?
“出去。”苏云真忍不住了,跟着说了句。
“我…就不出去。”程六七撇撇嘴,继续在门口保持倒立姿势。这帮小气的家伙,哼,你们想拜我为师,我也不收,也让你们出去!
镇魔林共有二十四名守卫,通知起来并不麻烦。今天事关重大,所以,二十四名守卫全数来到,没有任何一人愿意缺席。
拜师仪式正式开始。
华白虹不能移动,仍盘坐在原地,苏云行三拜九叩大礼,给师父端茶。在二十多人注视下,拜师礼顺利完成。
“参见师叔!”众人齐声向苏云行礼,从此以后,苏云就是他们的小师叔了。
“免…免礼。”苏云手忙脚乱,有点不习惯新身份新辈分。
“都去忙吧,镇魔林不能没有守卫。”华白虹手一挥,宣告拜师大典就此结束。
众人散去,各就各位。
匆匆开始匆匆结束的拜师仪式,很简单,特别特别简单,如果让外人评价,肯定会耻笑千叶宗。堂堂千叶宗,堂堂万里白虹剑华白虹,开门收大弟子又是收的关门弟子,居然如此寒酸,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曾经的千叶宗主,曾经的天下第一,就这样?
二十四个镇魔守卫没有笑,他们有的人已经哭了,因为他们知道华白虹是何等高傲的一个人。为了收徒弟,他等了九年,然而为了等待慷慨赴义,他足足等了十年。
十年,三千多个日夜,仅有一尺方圆盘坐地,比囚徒还不如。他却从未低下高傲的头颅,甚至嘲笑那尊魔王,十年了,还没能把自己杀死,真是妄称魔王。
十年,华白虹从风华正茂的天下第一,变成了满头白发的落魄老人,可是他的傲骨,从未少过一点点,仍有‘仰天呼气兮化白虹’的豪迈,仍有‘万里白虹荡邪魔’的侠义。
夫唯一死,方成侠义!
华白虹经常这样对身边人说,那些不是他的弟子,但接受过他指点的镇魔守卫,都知道这句话,包括杜十三这些曾经的镇魔守卫。
“夫唯一死,方成侠义。”华白虹又说,和以前不同的是,他今天说的格外豪迈,笑容格外灿烂,因为这次是对自己徒弟说的。
外人都走了,只剩下师徒二人。
苏云给师父倒了茶,心里的忐忑渐渐消失,开始相信华白虹是真的要收徒弟,不是打无生剑的主意。他的笑容轻松许多,坐在师父对面,好奇问:“师父,我的辈分,那不就跟掌门师祖一样了?”
“明知道辈分相同,还说什么师祖!日后称呼巴千秋师兄即可。”华白虹心里微微叹息,若自己不是这个鬼样子,苏云必定能成为千叶宗宗主。可惜可惜,自己离死不远,没有能力助他登上宗主之位。
“哦,我记住了。”苏云点头,忽然想到一件事,忍不住一笑说:“那我还是管杜峰叫十三哥吧,要是喊他师侄,等他和周心雨师姐完婚,我又得改口叫师兄。”
“老十三这个人合我心意,只是无师徒之缘。”华白虹微微一笑,自己遇到杜十三的时候,杜十三已经拜在了周心雨门下,自己还为此惋惜好久。
“十三哥特别好!”苏云由衷赞叹。
“不说闲话了,师父时日不多,或许一年半载,或许三两个月,随时可能兵解。徒儿,你仔细听好,为师把‘青天诀’传授给你。你可不能惫懒,必定要刻苦努力,不能坠了为师的名头,想当年,为师号天下第一!”华白虹掷地有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