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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恍然(4)

“梦想就在眼前!”妍珠小声念着,心中如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似乎这句话,是特意为她准备的,梦想的征程近在咫尺,却又似乎遥不可及。

她觉的自己轻飘飘的,怀着有生以来最大的好奇与激动,边往进走边四处张望,这时,门口一个甜美的声音喊住了她:“小姐,你好!”

标准的韩国语。

她转回头。一个身穿时髦职业套装的长相如同声音般甜美的女孩儿,正微笑的看着她。

“请问,你是来参加复选的吗?”

妍珠有点发愣,点点头。

“可是,可是只有你一个人吗?哦,不......我的意思是,你没有父母陪同吗?”女孩儿努力打探着妍珠的周围。

妍珠摇摇头。

“好吧,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儿边问她边低头看着身前桌上的一张名单。

妍珠把名字告诉了她,她疑惑地在名单上打了个钩。

妍珠转身一看,偌大的演播大厅观众席,是参加选手的等候区,很多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们,有的正在吃妈妈剥好的香蕉,有的在跟爸爸对练台词,有的正在父母的辅助下穿衣服,此情此景,妍珠内心不禁再次涌起一番自豪感,但同时也开始担忧起来。

没有妈妈爸爸的帮忙,她真的可以做好吗?

“加油,李妍珠!”她心底再次鼓励自己。

她选了一个角落的椅子坐下来,这里远离人群,稍许安静。她拿出书包,翻出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的剧本,想再温习一遍:这是一个小女孩儿在母亲车祸身亡,父亲另娶她人,逐渐冷落自己后,与父亲的内心独白,情节悲凉感人。她无意间选了这个剧本,可每一次读到她,总会想起若琳。

舞台高大的帷幔后,是考试场所,考试开始了,考生们一个个从帷幔一侧进去,不一会儿从另一侧出来,有的时间长,有的时间短,女孩儿们进入帷幔时,均持一副紧张不安的表情,出来时的表情则各色各样,有的似乎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自信满满,有的则一副无望的神情,而有的和进入舞台时一样紧张不安。

帷幔如人生!妍珠笑笑,人生的征程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性,只有从帷幔后走一圈,才能体会到真实的生活,才能看到尝到真正的人生吧,如果不走一圈,那么只能一辈子看着这张帷幔,不断猜测,里边到底是什么,里边到底上演着什么样的悲欢离合。这样的人生,岂不后悔?

她突然觉得,这一次的参选,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后悔,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她用了自己最大的意志,她是敢想敢做的李妍珠,她是独立自强的李妍珠,她不是外强中干的富家千金,也不是高分低能的优等生,她的人生,一定要像现在这样精彩!今天,只是一个开始!以后,她还要不断尝试,不断探索,不断......

“下一个,李妍珠!”一个戴着超大镜片的五十岁左右的女老师,用她涂抹的十分艳丽的嘴唇,目无表情地朝观众席隔空喊道。

妍珠一怔,时间过的这么快,前面有二十个应试者,都考完了,她是最后一个。

她站起来,感到腿有些发软,手心有些发凉。自己是紧张了吗?

可是,真的好紧张啊!

妍珠看着一节节台阶从眼前退去,现在,她好想念妈妈,外公,好想念张珏,珊儿和若琳,如果大家现在在这里,她是不是不会这么紧张,是不是会自信倍增呢?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珠子,珠子比手心都冷,它永远都这么清凉,似乎在给内心灼热的妍珠降温,告诉她一定要冷静,人在冷静的情况下思维才会保持清醒,这是张珏说的,似乎也是现在亲人朋友们对她的告诫。

想到这儿,她募地冷静下来,舞台楼梯前,仰起头,是舞台入口。女老师正最大努力的露出微笑,唇红齿白,向她招手,让她走上来。

她一个健步飞奔过去,心中充满了希望。

期待已久的时刻!

走上舞台,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脚步轻盈了好多,心中也不燥热了。

她被那个老师引领进帷幔后的舞台,舞台被橘黄色的灯光照耀的绚烂夺目,把远处坐成一排的三位评判老师的脸照耀的模糊不清,她愣头愣脑地走到那个老师指示的空地上,心里还未准备好,就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可以开始了,同学。”

妍珠似乎还未准备好,熟悉的音乐已经开始回荡。这是著名电影《心之愿》中节选片段的背景音乐。旋律跌宕回肠,与主人公凄苦的内心十分匹配。每次听到它,总能牵动妍珠心中的那根情感线,使她快速融入了剧情,而每当听到音乐,眼前也总能浮现出若琳那张桀骜不驯的脸,耳边回荡起若琳那铿锵不屈的声音。

半个多月前,在百草屋,一向沉默寡言的若琳竟奇迹般的敞开了心扉,向她倾诉了好多好多——

“妈妈在我七岁时,出了车祸,我才七岁,七岁呀,她太狠心了,就这样毫不留情的抛弃了我,......可我在失去母亲的同时,也失去了父亲......我不怕,不怕,你知道吗?我自己照样可以活好......我不需要他们对我好,我有你们就足够了......”

若琳,失去母亲,一定很痛苦吧,没有母亲爱护的童年,一定很孤单吧,虽然你嘴上不说,但内心很凄凉吧——

“可我的爸爸,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纵使他对妈妈的爱已经消散,但,在他心里,我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呢?......他为什么要如此冷漠,如此凶狠,我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呢?......”

若琳,听到你的诉说,我才恍然,在一张倔强不屈的面庞下隐藏着的,是一颗脆弱的内心,在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中夹杂的是一个欲哭无泪的世界。你能敞开你的心扉,你能接受我们的爱吗?哦,不,是你一定要敞开心房,给我们三个留出驻留的空间,一定要......

“咔!”一声打板,响彻整个舞台大厅,伴随的音乐骤然停止。

许久,妍珠才回过神来,她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似乎还在回荡着此起彼伏的旋律。原来台词已经在她不经意间读完了,这么快!

而此刻,她的瞳仁中擎着泪水,心里如波涛汹涌,若琳清晰的眉宇仍旧浮现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刺眼的灯光仍使她看不清不远处评委们的表情,依稀间,她似乎看见评委们在交头接耳,想是在相互交流建议和心得。但此时此刻,妍珠不在乎结果了,她想的,是快点逃离这里,联络若琳,联络大家!

“考完试记得打电话!你应该可以的把?”这是几天前,若琳在电话中跟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若琳总是摆出不在乎的神情,现在,她懂了,她其实是在乎的,她在乎妍珠,在乎大家!

评委们仍在小声地争论不休,她与他们距离太远,根本听不清楚声音。明晃晃的灯光让人睁不开眼。现在,妍珠不知道结果,也不想猜测结果了。

“妍珠同学,你可以下去了,请在观众席等候我们的结果。”

一声道谢后,妍珠头重脚轻的走到另一侧帷幔,她已顾不得其他,从书包里拿出电话,准备拨打若琳的号码,却看到三个死党的未接电话和语音留言。

回到座位,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留言。

“珠珠,我快激动死了,结果出来了吗?别让我傻等,有了结果快点给我电话!”

“珠儿,这里信号不好,我简言概之,不论结果怎么样,你都是成功者!”

“妍珠,额......还没结束吗?”

妍珠早已抑制不住内心的颤抖,她顿时觉的,外表看似强悍的她,在若琳面前,是如此渺小,一个是在逆境中强大的内心,一个是在顺境中柔弱却自以为强大的内心,她以为自己在世上很孤单,却不知,自己是拥有全世界的人。不知是为同情若琳,还是为自己开心,泪水夺眶而出。

抬头,朦胧间,是妈妈和外公宽慰的笑容,远处,是人们羡慕的目光和清脆的掌声。

这,不就是那个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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