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寒风瑟瑟,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酒罐子。十五端正的坐着,看着雪影大口大口的喝着酒,明明已经喝了许多,雪影却没丝毫的醉意。
“十五,你讨厌我么?”雪影问到。
讨厌吗?十五说不上来,一旁的炎却连忙点头,十五瞪了炎一眼。
“十五,我曾爱上过一个人,但那个人却并不爱我”
“那个人是谁?”十五问到
雪影仔细的看了看十五“你有爱的人么?”
有么?十五坚定的摇了摇头。
“十五,你可懂情?”雪影继续问到。
红月姐姐那便是爱了吧,应当是懂得。
看着十五点了点头,雪影却摇摇头说“不,你不懂”
“我见过真正的爱,我懂”十五说到。
“那你说,什么是真正的爱”
“一切为了自己爱的那人,这就是真正的爱”
“那为了你所爱的那人,不得不离开他她,你能做到吗?”
“自然能”
“所以说你不懂了,能轻易放弃的,绝不是真正的爱。十五,我再问你,若是只有在天下苍生和你所爱的那人之间二选一,你会选择谁?”
十五想了想“我不知道”
“我会选着我爱的那人”雪影拿起酒坛猛地灌了一口“不过,我爱的那人并不爱我,这是不是很可悲?”
十五看过桃然般善良的雪影,看过居高临下对着魔兵的雪影,看过可怕的雪影,但从未看过这样失魂落魄的雪影。雪影眼神里的落寞,再无法隐藏,被十五瞧得个一干二净。
炎看了看雪影,摇了摇头,把自己的眼神给闭了起来。
“十五,你可知我爱上的是谁?”
十五摇了摇头
“那个人,你也认识,兴许你终有一日也会爱上他”
十五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她脑袋里会闪过墨溪的影子“你爱上了墨溪?”
十五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希望雪影说不是。
“原来你已经对他动了情”雪影笑到“七百年前,我村子闹瘟疫,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师傅把我带到了太华无妄殿,那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了墨溪和祺夜。”
“墨溪有一双很好看的丹凤眼,明明是很凌厉的眼神,却是那么的温柔,温暖”
“他走过来拉了我的手,对我说‘你以后便是我墨溪的师妹了,谁也不可欺负你’对于那时的我而言,那便是最美的诺言”
“和墨溪,祺夜还有师傅一起住在无妄殿的日子便是我最幸福的时光,不过,最幸福的,也就是最易逝去的。我至今都记得清楚,那天晚上,天上的星,异常的澄明。我鼓足勇气对墨溪说到,我欢喜他,墨溪什么都没说,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但第二天,我瞧见他的眼神没了往日的温柔,对我也不复往日一般,如同待一个普通的太华弟子。有时候,无声的拒绝才是最为伤人的”
“我去了凡间一趟,我想忘掉所有,好好的修仙,不过这一去便改变了我这一生”
十五垂了垂眼“是遇见了那位上神吗?”
雪影笑了,笑得比十五所见过的都要好看“初见他时,他穿着一袭青衣。我和他因为一个赌约而相识”
“那时的我还是那般相信爱,有一个女子叫如月,他和一个穷苦书生相恋,不过,因为父母之命,她嫁给了另一个人,那个人家里有权有势,而同时有一个花妖也爱上了穷苦书生。殇奕说,这世界上没有那么纯粹的爱,如月并非真心爱穷苦书生,若是穷苦书生发生什么事,如月定会离他而去,他还说那花妖也不过一时兴起。可我却不是那般以为,花妖我不明白,但如月定是真心爱那书生的。我便和殇奕定下赌约,他说他若输了,便满足我的一个愿望”
“那后来呢?”十五问到
“我们都输了,后来书生考上了状元,但却被诬陷入狱,如月知道后便离开了他,而花妖却牺牲自己把书生从刑场上救了下来”
“花妖却是有情的”十五道
“不是情,是爱,花妖是真心爱那书生的,爱到了骨子里。我和殇奕赌成了平局,他说,我是第一个和他赌成平局的,每日和我厮混在一起。我借酒浇愁,他也陪我喝,我还没喝完一坛子,他就把我剩下的几坛全喝光了。我女扮男装去青楼,他就扮成女的,一直粘在我跟前,没那个女子敢来接近我。现在想想,要是能一直过着那样的日子倒也还是极好的”
十五想了想“为什么你会对殇奕说让他毁了六界”
“为什么呢?我回到无妄殿时,我师傅死了,为了镇压上古凶兽饕餮,墨溪入了魔障。你知道那时仙界的众仙想做什么吗?”雪影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但眼神却是浓浓的愤怒。
十五摇了摇头。
“他们想灭了墨溪,他们说墨溪醒不过来,与其让他入魔,不如让他得以解脱”
“所以你就想灭了六界?这只是仙界的错,你为什么要搭上其余五界?”十五不明白,仙界有错,但错不至灭,况且其余五界是无辜的。
“墨溪与师傅都是为这六界才会如此,可六界却不知感激,这难道不是错?”雪影问到。
十五不知道,她不明白雪影的感受,她只是一个旁听者。
“在我最想毁掉六界的时刻,殇奕对我说,他欢喜我,爱到骨子里的欢喜,我对他说‘你若真的爱我,那便为我毁掉这六界’我从未想过他真的会那样做”
“仙界的众仙知道了这一切,认为只要我死了,那殇奕自然不会毁掉六界了,他毕竟是位上神。我跳下了诛仙台,可我从未想过,殇奕会来,他用他的生命护佑了我”雪影又一大口酒下了肚,扔了酒坛子“十五,我欠殇奕的永远都还不清,不过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让他活过来。而让他活过来最重要的东西现在就在你姑姑手上,你明白了么?”说完雪影就离开了,留了一个落寞决绝的背影。
十五抱着已经睡着的炎回了自己的房间,伏暗和降光都已经睡下了。十五躺在春彩给她铺的柔软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眠。雪影所做的事究竟是对还是错?又或者说,当初承受那一切的是十五,十五是否会做出和雪影同样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