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强说愁
我喜欢拿着只笔或者空手,在有光或没光的空中画着有规则或者无规则的形状——在我的意识里,这样做的,会有三种人:一种是渴望见到光明,到处摸索的盲人,我愿意是这样的人,至少他还对他们眼睛以外的世界抱有强烈的幻想和希冀;另一种人,是对这人世界还有强烈不舍或者遗憾的垂死之人,我愿意成为这样的人,不管他留下的是不舍或者遗憾,也都即将不再用为任何事劳神,相反,透过那支向上伸出的手,我看到的是天使的光环;还有一种人是百无聊赖,以胡思乱想度日的人,不幸,我常是这类人。
空荡的街景/想找个人放感情/做这种决定/是寂寞与我为邻
这是阿桑讲给我们听的。于是,我们照着这样做了。
哥哥病了。好像通往我们班的那条路是激励他血液运转的氧气,而现在,那条路,像满古时一种刑罚那样,一张一张的油皮纸贴上脸,他的眼前只有一片混黄粘着,他的呼吸只剩鼻孔里的一点空间,他的手脚全被缚住,虽然他已经没有了挣扎的能和欲望力,直到他浑身抽搐摊倒在地,接着抽搐,把整个人抽成僵硬的一具。
我去看他,仍带着我的咖啡。他还是从那道门里出来,上一次有我,有胡灵,这次只有我。他还是晕沉脑袋,只是这次更加萎靡,没有了上次的光环,他的脖颈也不再那样在后背光的投射下,流动出迷人的清纯曲线,而在头的强大重力下压成了个弯弓。这时的他被谁看见都只会被可怜地当成落魄后流离失所的贾宝玉。
“你还好嘛?”我想要好好地关切,却不知有什么可以说的。
“没事!……”声音是嘶哑的。他用力地挤出这两个字,大吐了一口气,没有看我,也没有笑,而是径直走到窗台那里扶住。
我不知哪里来的感伤,心疼地直想掉下两颗眼泪。“给,这是我又新去找的苦咖啡,这个好难找的,咱们这个小破地方卖这个东西的太少了。”我把它递了过去,自己都感觉有些不自然,就好像何真在给我东西时那样。
哥: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对的。但是,请你振作,一切都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糟糕。至少(请允许我的不自量力),你还得到了我这样一个弟弟不是嘛,来了一个人,走了一个人,你没有那么凄惨,或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恋爱就是这样一种东西,人们都想从中得到无尚的欢愉,并且愿意为此付出自己的一切,甚至是你心里最神圣的那方净土的一点要防线也为你的爱人而敞开,进而来说明你爱得一无反顾。但也就是这样的一种不顾一切,才会带给你最猝不及防又最歇斯底里地伤。因为你是靠着爱而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