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残花中酒，又是去年病
昨夜有约兰舟上，烛色照影幢。纤月弄影迟，闲照窥人，又惹珠帘荡。
秋色晚缀携素手，羞来桃意纵。又将玉绳傍，相对无声，脉脉随波荡。
——《醉花荫》
“子真……”有一点委屈有一点难过，身后的男孩子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也爬不上对于他来说如天梯一般的围墙。湿润的深棕色的瞳仁里带着一点点的委屈，配着白皙清秀的长相，想来任谁都不会舍得让这个粉雕玉砌的娃娃这般的委屈。
但这世上还有真有舍得的人，那个人淡淡的笑淡淡的抬头，微微的骄傲里有着点点的抑扬顿挫。
谢子真双腿悬空像荡秋千那样晃来晃去，丝毫不理会墙下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的叫喊。声音似乎已经与他隔绝，他只摇晃着双腿看着更远处的风景。
“子真……”声音又响了起来，拉长了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甜腻的尾音，女孩子一样甜腻的尾音。谢子真听得有些不耐，刚想要出言讥讽，便远远地看到从小照顾他的乳母端着什么东西过来，毕竟是小孩子，见了，便是一吓。这一吓，吓得一下子就摔了下来。
素衣掩着唇偷偷的笑，却换来谢子真的一个白眼。
旁边站着的少年有些手足无措，不一会儿年过半百的乳母颤颤悠悠地走了过来，见谢子真保持着掉下来的那个姿势依旧坐在底上，不免有些着急起来。
“哟，小少爷，怎么坐地上啊，怪冰的，还脏。”说着，叫素衣去扶谢子真，转眼看到了一旁站着的少年，笑道，“哟，小侯爷过来了，什么时候来的，老婆子居然没看到。”
徐君笑得有些腼腆，见他这副样子，谢子真就忍不住想捉弄，于是道，“刚才他还想要爬墙呢，幸好被我拦下了。”
乳母听了，夸奖谢子真做得好，一面有絮絮叨叨的和徐君唠叨了起来，谢子真假装没有看到徐君那求救的眼神，拉着素衣的手悄悄地走到了别处。
午后的阳光有些炽热，红彤彤的太阳懒散地发着恶毒的光芒，随处可见的是早先翠绿的叶子蔫成了团，花也无精打采的垂着头。
后园里的池水蓄得满满的，在这让人昏厥的热气里散着淡淡的清凉。谢子真仰面躺在池边的树阴里，懒懒地打着哈欠。
“未来的安阳侯怎么办？”素衣的掬了一捧水直接洒到谢子真的脸上，边笑边问。
谢子真用袖子擦了擦脸，跳起来就去弄水泼她，“管他怎么办？连爬墙都不敢，像个小姑娘似的。”
素衣眨了眨眼，干脆坐在了地上，“他不是说还要娶你吗？”
谢子真听了，忽然就笑了起来，然后蹭到素衣身边抓住素衣的手，发出捏起了鼻子的扭捏而又难听的声音，“你难道要对奴家始乱终弃吗？人家这辈子就跟定你了……非你不嫁……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人家……”
素衣听了，笑到肠子打结，也跟着谢子真开始唱和，“小娘子年方几何呀？既然如此死心塌地，那就不如给大爷做小吧。”
谢子真咯咯的笑，只低了头道，“人家才不要做小……人家要做大……”说完，两个人笑成了一团。
那个季节的热气蒸腾了所有的水汽，而直到很久以后素衣却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在那个炎热的夏季，始终清凉依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