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也未料到,千钧一发之际,那浑身绽着青潋冷光的长刀堪堪停在了裘常欣脖间仅一寸之地。
裘常欣腾得瘫软在了椅子上。
“忠者荣,叛者诛?裘常欣大人你是否有证有据?你是以何敢铁口直断!让人生生地含冤莫白!你可知——北乐还有多少将士可经你狼毫轻易一挥,痛快去命毫不手软!两百三十六条人命!皆是拿着血肉之躯捍卫城疆的忠贞义士!裘常欣大人,不知您一家上下老少人口可否抵足这两百三十六人!”霍的一抽刀,在众人皆再冲上前时,她只是一刀毫不手软地削掉了裘常欣的发顶和官帽。
“天下之间,只有沙场最不需只会笔上文章的无用文臣!更不需官宦道臣!你又岂会知道那种活生生的血肉相搏却全然不知痛楚的战场撕杀!”步微遐不再赘言,一旋刀锋她大步踏出了帅帐。
赤兔伍动对看一眼,紧随其后。若换作平时,主子会动手吧——这简直没有第二个答案。裘常欣未必是昏官,入朝短短几年就能有如此成绩不得不说有点小才,但是他臂附丞相傅显德毕竟太久,终于是忙不迭地急功近利了。斩了他,势必会有人不罢休吧?唯今,她绝不能再惊起任何非议,任人抽离。所以,即使是要咬断牙骨,她也非忍下不可!
刚步出营帐,便有两列兵士向她涌来,“将军!您终于回来了!”
兵士们长久以来被边关的烈日和风沙吹晒得黑红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是黑白分明的。此刻,那每双眼睛里都溢出了湿濡,不知究竟是悲伤难止抑或是喜极而泣,被衬得更加湿亮而清楚。
那份刚硬汉子强撑起的坚责,在面对强权时,太过艰难而无力抗拒,在看到她时,终于仿若抓住了一丝希望。
步微遐紧紧抓住了每双试图握住她的手,那每双手都布满厚厚的茧和刀疤剑伤——他们长久以来,究竟有多少次是拿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抵挡敌人的刀箭?又有谁,看见过他们衣服下多少深可见骨的伤痕?他们是拿自己的命留在了这里——你们怎能——你们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