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少了做对的丞相,如今更是一手遮天,谁能奈何。
一时间,齐上卿的府邸门庭若市,远胜宫闱。但少见的是,一向喜欢热闹的齐大人这回竟是一概不见客。
步微遐知道后只是嗤笑,只怕那厮又在忙着策划什么泯灭天良的事才对。还有,他是不见客,但一概是“只收礼”再“不见客”。
再次日,久病不起的皇帝醒了,并且立刻宣见太子。一个时辰后,待太子手执皇令出来,北乐已是风云变色——皇帝旨曰,传位!
于是,整个宫廷都如炸开的水锅一样闹腾开了。
倾梁压境,但因有开国大将军府镇守边关,此刻也不敢稍越雷池一步,北乐若不动,那方也只能先做僵持。而老皇帝下令此刻传位,可说是巧之又巧。本不是时候的事,但在此刻发生却是喜过于忧。忧的是,大战一触即发,喜的是,万众拥戴的太子登位,必定大振人心。
只用十日,本是繁琐不已的登基大典便像是早有准备般的一切就位,仅差一位皇后。
百官头疼了,仅差一位皇后,而准皇帝却迟迟不开口,画像几乎压垮了案几,他仍是不为所动,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只差穿起那百鸟朝凤仪服的女子。逼得大臣差点跪地告饶。
某日,当司仪的大臣又抱着一堆画像追在准皇帝身后时,步微遐刚好在军机处和其他武官查看边关地形图。许是太专心,待旁边的大臣都发现了路过的贵人时,她也还没有察觉。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准皇帝只是不经意地在众人视线所及之处看了她一眼。
只是一眼。
当她终于发现事有不对,抬头,只来得及看见司仪大臣对那一眼顿有所觉悟,而发出的一声撕心裂肺的颤喊:“殿、殿下……!”两个字,抖得几乎没了形。
那一眼想必已表达的极是清楚,准皇帝满意地抛下傻掉的一干众人离去。
武官们直接得不懂掩饰的眼神如同闪电猛回劈,唰啦啦地聚到了步微遐身上。
步微遐在刹那只想捂住脸,直接不计形象地蹲下呻吟。
她总算又一次领教了他爱计仇的性子了。
她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看的,但那一眼分明只是平铺直竖地警告她:你不该。
不该装做不管,不顾,不听,不懂,不知。
你不该。
不该不羁得想要甩开一切牵绊。
你还是不该。
不该在他已经动情时,却还想独善其身。
你更是不该。
竟然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