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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湘西赶尸异谈(五)

李烟袋打的一手好算盘,师徒二人领着两队尸体,就用黑大袍子罩着,昼伏夜出,出了浙江地界,又绕道过了南京首府,才寻到湖北三峡这个地方。

此时日暮西山,李烟袋寻思走了这么些时日,没出任何纰漏,好容易在荒野里遇着一客店,于是放下心来,想就此歇息一日,就是去云南做天大的买卖,也不差这些时日。

那客店家也是个明白人,一见李烟袋他们的打扮,料想是去湘贵等地“吆死人”的。李烟袋提着铜铃,来到柜前,客套道:“喜神打店”!

三峡为重庆门户,而重庆自古便有酆都之名,是以这一带群众百姓解放前犹敬鬼神,比之其他地域更甚,这“喜神”光顾,可谓大吉。于是掌柜的大喜过望,立刻带他们到一处偏僻的房间。李烟袋把黑袍引进去,安置在门角落处,把灯笼放在桌上,然后掏出钱来付与站在门外的老板,嘱他办一顿丰盛的饮食,买点灯笼用的蜡烛;余下的算是店号钱,数目也相当可观。一般旅客,老板只悄准备好柴火和水在那里就行了,是不管弄饭菜的;但遇到这起旅客,则非代办不可。饭食送上之前,先送茶水,并提来一只尿桶,因为李烟袋师徒二人要守死人,不上厕所。送饭食来食具要两套,其中一套用作敬“喜神”。老板照要求送到房门,由李烟袋接进去。当晚将要早离去,不再与老板接触。

李烟袋着徒弟洗簌安歇,自己一人却踱步来到那两队黑袍跟前,探手就去摸当头死人的腹部,原来那玉璋被李烟袋藏进尸体腹部之前又包了三层油纸,尸体腹部脏器皆已掏空,玉璋在腹部隆起一大块,其实这其中李烟袋还有另一层打算,玉璋在尸体腹部被尸气浸润,包浆更见古色,在真品之上另做一层假,是外国的那些老毛子一般想不到的,就是卖到了印度,也能多赚一大笔钱。

只是日过晌午之后事情却出了李烟袋意料之外,东边的与日本人正在打仗,长沙等地也气氛紧张,不知是哪一路的溃兵闯进了旅店,那世道,枪杆子就是王法,三五个兵油子把掌柜的一围,钱没有,咱要吃要喝,要住最好的客间,掌柜的也无法,讲不得规矩了,催小二们去请李烟袋他们腾地方,李烟袋手里正捏着重要事物,如何肯见那些当兵的,赖不住小二们苦口婆心,只好与徒弟又将黑袍从房间牵了出来。

领队的长官见李烟袋从内堂走了出来,顿时眼睛一亮,只因李烟袋后面的“死人”穿着又长又大的黑袍,没有衣袖,尽是身宽体盘,臃肿气象,头上似乎有点黑而鼓,被黑纱罩着,一顶草帽盖顶,草帽稍向后翘。上身僵直,却一步步有节奏地往前移动。,这种云湘等地的“吆死人”十分好辨认。

原来,凡是吆死人的手艺人“生意”途中多少会夹带点“私货”,只因这一行得天独厚,三十六行之外,不受政府辖制,连土匪都不愿沾惹,这长官入伍前也是个跑江湖的,多少知道一点其中的内幕,与李烟袋攀谈交流了几句客套话,那李烟袋本防着这一队当兵的,却不料那长官冷不丁就去揭开了当头死人的草帽,那些死人都被泡了药水,皮肤肿胀,结果头皮连着草帽被一同揭了下来,一股恶臭混合着药水味扑鼻而来,观者无不以手捂鼻作呕,可手掌却仍像漏了气的瓢子,恶心的臭气不停的往鼻孔里钻来熏人。,长官的一句误会直接摆摆手,叫了两个当兵的把那死人拖出去埋了,那当官的只以为李烟袋是将私货藏在了尸体草帽下面,却不料李烟袋做的是盗墓的老本行,比之赶尸匠更不忌讳死人,将“私货”藏在了死人肚子里。

这事本可就此结束,岂料当天半夜,这当官的却被发现死在了荒外,被埋掉的死尸爬出洞坑,指甲插在那当官的脖子上,五指洞穿,,那死尸肚子上破开了一个豁口,肚肠皆已不见,现场血流遍地,惨不忍睹。而李烟袋师徒连着那两队尸体早已消失,连夜奔着重庆方向逃亡了。

这事就是李烟袋师徒二人做的个僵尸局,当兵的长官哪有那么好糊弄,当着众人面自要保持体面,暗地里却与李烟袋做起了要挟,想要独吞那批“私货”,白天只不过要试探李烟袋一二,李烟袋如何受得了他这个?索性借鬼神之力杀了这个军官,伪造了现场,至于那”杀人的僵尸“扔了就扔了,李烟袋毫不可惜,这事在当时已成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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