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转眼又过两个月,池里荷花初开,雨打荷叶无尽滋味。
倚在回廊里听雨声,程冉突然想起往事,他郁郁道:“曾经给我取名的先生说我会高升,‘冉’是慢慢的意思,说是要慢慢富贵,但是他又看出来我会短命,可是他还没说完,母亲就把我带走了,那位先生在我九岁的时候又遇到我,他告诉我说,我还是不要追求名利的好,否则,上天必要降祸于我。”
赵祁从水里捞取一朵小小白莲,交到他的手中,命令道:“不许胡思乱想,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程冉绾起袖子,用白莲去拨水,纤细的手腕上一道殷红的伤疤,格外狰狞。这是——赵祁侧过身,这是他强暴了冉的罪证。冉已经受得够多了,即使天命难违,他也要抗争到底,夺回冉的生命,听说过西边的日蛮国有起死回生的圣药,他已经派人去取了。
还有,赵祁有一件事早就想去办了,“冉,我封母亲为鹤颜夫人可好,为她重修陵墓,建造庙堂。”
“不必了,陛下,她再感受不到荣耀了,让死者安息吧。”从水中捞出的莲花很快就会枯萎,如果他能活很久的话,就想皈依佛门,修行一些人世的真知。可是,他能够无视于深情拥抱自己的双手么?
即使看不见,程冉也知道,赵祁的眸子,从来也没有离开过他。
探过手,然后瑟缩了一下,程冉触摸上赵祁的面庞:“不必再为我做任何事了,陛下,我什么也回报不了你。”
“冉!”赵祁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我只要你活着,甚至你不愿在我身边也可以,等你病好,我,我放你自由。”这是他下的最大的决心,“我会一直守在这里,到你肯回来。”
程冉静默,突然笑道:“真够恶的了,不要装情圣了。”他推了一推赵祁,但是没有推动。
细雨刮进了廊子里,赵祁正要说回房,程冉喃喃低语道:“你要我走到哪里去?”
孤绝迷惑的表情令人心痛入骨,赵祁将他紧紧地抱住。
雨帘仿佛珍珠锁将有情人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