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前办事处会议室，正在开会。会议室内，烟雾缭绕，严肃紧张而不团结活泼。一声声女同志的咳嗽声，传了出来。
没有谁理会，女士优先，这一绅士传统。似乎，在这里，完全不适用的。
即使如此，女士们，也没有抗议。因为，今天的议题有些沉重，涉及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前途。有一个天大的馅饼会掉下来，砸中在场的某个人头上。
每个人都在期盼着：馅饼啊，快砸在我的头上吧，我坚强，不怕死！
上级领导决定，办事处陈副主任调任区政法委任副书记。空出的副主任位置在办事处就地选拔，民主选举。
为了体现公平、公正的原则。由办事处全体工作人员集体议定参选人员的资格及各种条条框框，再在符合条件的人员中进行民主选举。
这次不搞集中，完全由选票做主。
会议由区组织部赵部长主持，以体现上级领导的重视。当然，这也是在反腐的大环境下，做的一次有益的大胆的尝试。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政绩，不容失败。也不容有任何暗箱操作。
国跃也是在座的一员，他现在脑子正在紧张的转动，思考对自己有益的条件。当然，最好是只给自己加分，把其他人都排除在外（重点是小王）。而且，还让别人还没话可说。
其实，其他人何尝不这样想。不过，这样的条件还真不好找。
所以，大家都鼓足劲地抽烟，好像和烟有夺妻之恨似得。
会议室一片死寂，不知谁的纽扣突然脱落，平地一声惊雷，人人都一个激灵。
然后，仍然是一片死寂。
赵部长见会议陷入了僵局，便催促道：“大家都说说，畅所欲言大胆说，不怕说错，有什么说什么。”
只是，大家还真没有找到绝对对自己有益的条件。因此，都奉行缄默是金的原则。
这时，国跃灵机一动，率先找到了一条绝对是自己独一无二的优势。
国跃举手：“既然大家都很谦虚，那么，我就先说说，以抛砖引玉，如果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还请领导和同志们给我斧正。”
眼睛看着赵部长。
赵部长点头：“好、好，那就有请这位同志发言。”
很高兴，响应号召的好孩子啊！
看向老刘主任：
“这位同志很好，叫什么名字？”
“国跃，国家的国，非常好的一位同志。”，老王主任面临退休，奉行笑面佛的政策，对谁都很好。
国跃受到了老主任的肯定，很兴奋。
“不可置疑的是，我们国家是个农业大国，现阶段的政府工作，农村的工作仍然处于非常重要的地位……”。
小王没等他说完，马上插嘴，不能让他说了。
“这不是废话吗，谁都知道，还用你说。但是，我们站前办事处地处中心城区，和农村靠不上边。因此，请不要再提这个议题了。这个，不合时宜的。”
国跃的性格有点懦弱，就不知如何是好，用祈盼的眼神看着赵部长。
所以不看老王主任，不是因为他要退休了，而是今天主持会议的，是眼前的这位赵部长。
赵部长的话，带有明显的倾向：
“大家一个一个地说，不要抢话，要有秩序。让这位同志先说完。”
“所以，我提议，有农村工作经验的同志要加分，加十分。”
其实，他还有很多理由酝酿好了，可是，被小王一打断，竟然说不下去了，只好憋出了结论。
这就是他蹉跎的主因，懦弱。
国跃的话音一落，小王紧接着说道：“你以为你长得美呀，尽想美事！咱们是站前办事处，不是城北镇，农村工作经验一点不起作用，或者说不起正面作用，而会起到反面作用。所以，你说的不对。我认为，还是知识最重要，本科、研究生学历要区别加分，这才是正道。国同志，你学着点。”
小王太了解国跃了。这个同志，你如果跟他讲道理，他引经据典的，你一定讲不过他。可是，你胡搅蛮缠地打击他，他就没电了。
国跃同志，一张脸，确实长得漂亮，让美女失色。又通读历史，知识渊博。不但出口成章，还能随口成诗。在小王心目中，他是唯一的劲敌。
可是，如果谁拿他长得漂亮说事，他会害羞的，不知所措。
岂不知，小王的做法，固然打击到了国跃，可也让他在赵部长眼里失了分。
赵部长觉得他很是厌恶！
这是真正的两败俱伤。
小王对此，心中明白着呢。不过，他认为值。他太清楚了，不把国跃打倒，这个副主任的位置，就没他啥事了。
国跃人缘虽说不是很好，但是，他重点大学学历，还是老资格。
这两点，在官场上，有时候，很强大。
即便是两败俱伤，也比他一枝独秀好。
赵部长：“同志们有话好好说吗，不要进行人身攻击。我看啊，这位国同志的提议很好。我们站前办事处，虽然地处中心城区，但是，我们领导干部，也要心怀全局。尤其，我们的干部制度，是流动性的，所以，有农村工作经验加分，是很好的。”
“我会向上级提议，加强干部队伍的城乡交流工作。”
“当然，知识也很重要，本科，研究生起点的干部，也要重点培养。”
国跃大为佩服，赵部长的官场经验，实在是了得。
国跃得到赵部长的首肯，就激动，带头鼓掌。
有了国跃和小王这两人的率先发言，与会者，也都踊跃发言。有枣没枣打三竿，成熟不成熟，催熟。
摆出对自己有利的理由，即便不太理想，也要提出来。否则，岂不是要吃亏。
“国家要求干部队伍年轻化，年龄因素也要考虑进去。”
其实，干部年轻化，已经好多年不提了。但，提出来，就是正当理由。
“老同志的经验丰富，又任劳任怨的工作了这么多年，理应予以照顾。加分！”
说出此话的，当然是老同志。
会议召开的很突然，大家都没有时间交流。譬如，你为我说话，我替你提出条件。没了小动作，大家都赤膊上阵。
“…………”。
国跃又提出了两条，每次，都被小王针对，胎死腹中，国国跃好不郁闷。
电话响了，是震动，开会前调的，以免影响开会。
国跃心情正糟糕，恨恨地按拒接键，也没看是谁的来电。
散会了。赵部长认为会议很成功，要求办事处整理出会议纪要，以利组织部制定政策。
坐在办公桌前，国跃盘算得失。自己的有力竞争对手还是小王，小王在读省党校研究生。一个小科员，竟然进了省党校读研究生，这小子也不知找的什么门路，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农村工作经验拉平了。
突然想起了还有未接电话，赶紧掏出来一看，狠劲地拍大腿：
“坏了！”
是真的坏了。
朱美妮“啪”地把电话拍在办公桌上。好恼，竟然敢撂老娘的电话，等着，老娘要你好看。
坏坏地坐在那，心中整理国双双的黑材料：国跃，敢撂老娘的电话，老娘把你训成孙子。
朱美妮人如其名，美丽的小妮子。一句话形容倾国倾城，如果非要再啰嗦一句，那就是又倾了它国它城。
搁到古代，定然祸国殃民！
一米七二的大个，苗条优雅的身姿，一头齐腰的长发，随着莲步轻轻摇，勾得人心痒痒的。
最可人的是她的皮肤，白皙细腻，就像刚刚挤出的牛奶一样，泛着玉的光泽。
再往上看，樱桃小嘴，俏皮的小鼻子，绝对能让你的心脏骤停。
哇，反正让我恨不得把心掏出来，双手捧在她面前，送给她，以表达自己那卑微的爱意。
那可就太幸福了。
这是国跃初见朱大美女时的一点小心思。
朱美妮这样漂亮的一个大美女，竟然甘愿在八中当老师，实在不可思议。
她有太多的机会去人人羡慕的地方工作，比如部委机关，可他就愿意当老师。这是她的愿望，从小，他就崇拜老师，唱着“长大后，我就成了你”这首歌长大的。
长大后，她就真成了“你”，当上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这时，她才知道，歌词和童话一样，都是骗人的。理想和现实，差距也太大了。在电视上美丽圣洁的“你”，在现实中，是受气包啊。
学校要成绩；学生要自由；而且还叛逆。家长呢，要成绩；也要自由！既要你供着孩子；还要你教育好孩子！
真当老师是“神”啦！
有时朱美妮也下决心，学生又不是我的孩子，考上好大学又不会念我的好，我凭什么要管。
可是，教师的良心，还是督促着她。
所以，才有了给国跃主任的这个电话。
国双双的老爹，国跃报道来了：
“朱老师，您好！实在对不起，单位开会，没看是您的电话，我就给挂了。”低头盯着朱美妮秀气的脚踝，哈喇子有点要流出来的迹象，
装着吸气，赶紧吸溜回去。
耳边，朱大美女发出天籁音：
“国科长，今天叫你来，给你好好汇报一下国双双的近况。”
国跃满脸堆笑：
“朱老师，您说，您说，我虚心接受。”
朱美妮：
“言重了，国科长，你是领导，素质高，你应该理解，我对你和双双没有一点成见。只是有些问题，必须要和家长沟通。”
国跃连连点头：
“理解、理解！”
朱美妮玉手一拍桌子：
“国双双早恋了，你知道么？”
“你这家长怎么当的？”
国跃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呐呢：
“不可能……”。
朱美妮玉手连拍桌面：
“什么不可能，你看看，你看看，这是国双双给人家女孩子写的信，被人家家长给交到学校来了。”
“现在，人家女孩子受到了伤害，都不敢来学校上学啦，要求学校严肃处理。你说，你要我怎么办？”
国跃用手背抹了把冷汗：
“老师，您放心，我回去就收拾他，让他再也不敢骚扰人家。”
朱美妮冷笑：
“真没看出来啊，国双双，大才啊。这写的，精彩！肉麻的连我看了都害臊，你让人家小姑娘如何面对？”
“这么大的才能，把成绩弄好，比什么不好。我给你念念，这是刚考完的期中成绩，数学59、语文78、物理66，最可恨的是英语，17分。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教育的，全班成绩倒数第一。”
“倒数第一就倒数第一吧，竟然让倒数第二的把平均成绩拉开两位数，就是个弱智，也比这强吧，你们是不是近亲结婚啊？”
“就这智商，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混进八中的。既然进来了，就要努力啊，别把给你办事的人的脸丢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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