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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和风一起行走

一行人沿着山势向前走着,但直到天黑,也没有走到湖边。

第二天一早起来,大家凑在一起碰了个头,光光认为应该改变方向,否则照这些走下去,就走进了羌塘深处,走进了可可西里。大家都同意光光的看法,在高原上沿着山势走了一天,显然山的走势是岔开了色林错的,当前首要的是翻过这个山脉,再确定前进的方向。

这天的天气灰沉沉的,很冷。大家都觉得奇怪,分明还是夏天,怎么一下就和冬天似的?小语说她之前问过那个老牧人,说这里的气候就是这样。过不了几天,就该下雪了。

爬山时,风很大。可山上的风是隐身的,看不到风吹过的痕迹,听不到一丝风声。但行走间却无时无刻不在感觉着迎面而来的压力。大家背着沉重的行囊,每一步都走得很吃力。这一天的行走之艰难超出了大家的想象。从第一个山坡上开始,一行人一直都是埋头行走,肆虐的风沙让人根本无法抬头。艰难的行进让大家无法也无心观赏四周的景色。沿着高原上唯一的一条牧人走过的,弯弯曲曲的泥沙路一步一步地向前挪着,直至翻过好几道山梁风才开始小一些。

一路上大家累得够呛,沿途的路边,居然找不到一处可以避风歇脚的地方。除了几个女孩子不顾死活地在路中间扔下背包喘过几次气,其他人都是咬牙坚持着。中午时分,所有人都感觉体力消耗过大,有点坚持不住了。幸亏刚翻过的山梁后风小了许多,大家在一个背着风的凹地,找到一块可以搭帐篷的小平地。手忙脚乱地在风中支起了两个帐篷,每四人在一顶小帐篷里挤着。

帐篷里终于没有了风的刺激,虽然盘坐在里面伸不直双脚,双手还可以自由活动。大家在帐篷里喝了点水,吃了一些干粮,闭目养了一会儿神,才感觉体力和精力正在慢慢地回归。八次郎又在大发感慨,说当年梦想来西藏,如今成了这﹡﹡B﹡﹡样。

在荒原行走,就象走在一级级巨大的台阶上。眼前是一片空旷的原野,原野后是一道高高的山脉。登上山顶,山顶后是一片空旷的原野,原野的尽头是一道高高的山脉。如此周而始复。荒原上是一个风的世界,当你在天空下行走时猛一抬头,就会发现远远地有一道风尘滚滚而起,瞬间就把人淹没,弄你个灰头土脸。有时候高原一望如洗,看不见任何异样,但你每向前一步,都会感到风的巨大阻力。就是站在原地不动,也会感觉到前方有一股力量在向你推来。

转过最后一个山口,终于是一马平川。但在这片平川上,大家遭遇了从未见识过的大风。就象前面有无数堵无形的墙在阻挡着,每走一步都要用力地撞开一道墙。脚步不能停下,一旦停止前冲,极有可能就会被一道墙弹向后面,这一后退就不知会被惯性带到哪里才能停下。走在这样的风中,大家每走一步几乎都要用上全身的力气。

每个人都背着一个硕大而沉重的背包,包里是宿营必须的户外装备和食物、水及必需准备的药品,那一样都不能丢弃。大家只能排成一溜,男的走在队前,女的走在后面,后面的人抓着前面人的背包,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往前拱着。这样走着,依然很费体力,大家走不到一公里就要停下来喝几口水,好好地喘上几口气。好在这一路上不乏巨石,有的是可以背风停靠的地方。

在路上没走多久,大家全身就全始冒汗。隔着衣服,是极寒极热的两个世界。大家都不敢解开衣服,让这两个世界交溶在一起。所有人都清楚在高原上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只有默默地熬着。好在只要停下来歇息时,汗水在身上便会迅速地风干。在路上走了几天,嗅觉早已麻木,闻不到身上是什么味道。在这样的高原上行走,洗澡是无法企及的奢望。一行人闷着头前行,因为风太大,彼此说什么根本听不清,一路无语。平川的四周都是裸露的荒坡,坡上寸草不生,虽说造型奇特,大家已无心欣赏。

这片几公里的平川,因为风太大,大家走得很慢,走了整整一个下午,大家还没有走出去。休息时,任非我和阿原挤在一块巨石后一边喝水,一边风干身上的汗水。任非我说他现在对世界万物的自然循环有了崭新的认识,比如他们此刻体内的水份自然冲涮体外,算是人体的自浴功能吧。这应该就是典型的自然循环规律了。

艰难中,大家终于走出了这片平川。在平川的尽头,依稀的道路又拐进了山里。但风在这一带更无顾忌,风向飘忽不定,大家再找不到一个背风歇脚的地方,因为无论那一个方向,都是风来的方向。在山里转了一道弯,便开始爬坡。这道山坡又长又陡,地面上的沙石很滑,加上四面八方的风带来的压力,让大家走得更加艰难。这里的海拔已有五千多米,空气本就稀薄,四面的疾风缠着泥沙,让人呼吸更加不顺。一边向前,其余三面还象是有人用粗大的橡皮筋在拉扯。一边走着,一边还要防着随时可能从山上滚下的石块。好几处比较险要的地方,女孩子们已不能直立行走,只能手脚并用。有好几次几个女孩子好不容易往上走了一小段,一不小心就让风和山坡上的砂石直接把她们连滾带爬地送回了原地。最后还是光光帮了女孩子们的大忙,他从包里掏出一根十几米长的尼龙绳。那是大家临出发时,在拉萨买来以备登山或渡河时用的。他用这根尼龙绳,让女孩子们战战兢兢地捱上了山顶。

当大家千辛万苦万苦地登上山顶时,发现色林错已在脚下。

这时的色林错一片蔚蓝,如同块巨大的玉石。大家忍不住振臂欢呼。这比天空还要蓝的色林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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