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尺长的小青龙转眼变成一条两三丈长的巨龙,翻腾起舞,鳞爪飞扬,看上去竟似乎比刚才更加威武。
申机轻移步伐,闪身到了秦甲冷燕旁边,竟似乎对金翎此击甚是忌惮。
“皆,,,,,,”只见金翎青筋暴露,牙关紧闭甚至已经开始渗出血来,头上白气袅袅,显然运功以致极致。十指相扣,赫然结成玄奥九诀中的第五印外缚印
顿时天地之间仿佛仅有这一种声音,时空永寂,日月为之失色,四周空气仿佛被禁锢一般,而后一个瞬间,天地元气犹如长鲸吸水疯狂汇集。
在这暴动的天地元气之下天空电闪雷鸣,金翎脸色惨白扭曲,细一看,鼻孔牙齿竟然开始流血,端得是可怖无比。方才那两三丈长的青龙在刺目的青光中身形暴涨。
只一瞬间便化成一条三十多丈长的洪荒巨龙,那巨龙四肢五爪,龙须冉冉,龙齿森森,巨口长尾,龙身健硕若擎天巨木,龙鳞饱满似神兵宝甲。
“诛邪,,,,,,噗!”金翎血箭喷出,萎靡在地。
那五爪青龙携拔山倒海之势飞舞而去。
只是这一个瞬间,秋烈唐婉面色祥和,似乎并不想多做挣扎,似乎生死已经不再是令人惧怕的事情。
天地逆旅,光阴过客,生者从来都是过客,死者才是归人。
人生下来便注定是要死亡,但人却又参不透生死,因而贪生怕死。只是死亡终将要来临,我们该如何死去?是从容不迫坦然面对还是痛苦绝望不舍不甘?
“秋叔叔,你!错!了!”金翎歇斯底里地大吼。
生死一瞬秋烈拼尽全力掷出大悲棍,那大悲棍顶着唐婉侧向飞出,而秋烈却是转头冲向那吞天噬地的龙神。
天地静音,乾坤俱寂。大象者无形,大音者希声。
“砰,,,,,,”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好像前一个时段发生的一切都被剪辑掉了一般,眼不能视物,耳不能听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可能吗?
“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一个女子的哭声,肝肠寸断,闻者落泪。
只见唐婉扑倒在一个巨大沟壑旁边,那沟壑五六丈宽,却是真的看不到尽头。在她身边躺着一根灰暗的棍子,只是细看之下才发现,那大悲棍竟然短了几寸,究竟是什么样的攻击才能让这上古神兵残破?
唐婉拾起那残破的大悲棍,一瘸一拐的在那沟壑附近徘徊,大悲棍拨土翻石像是在寻找什么,不一会儿那残破一端就沾满了黑乎乎的土砾,只是谁会在意呢!
唐婉翻了一会儿,眉头苏展像是找到了什么,弯腰探手,却是拿出一柄亮闪闪的匕首,那匕首竟然毫发无伤,伸手入怀,又拿出另一柄,唐婉轻轻抚摸,喃喃呓语。
而后一手提棒一手拿着两柄匕首缓缓向金翎走去。
金翎面露惶恐,虽然“封印之链”很是玄妙,可是他本身功力有限,不足以发挥“封印之链”的全部功效,以致强运玄功使出玄奥九诀第五诀后身体巨亏,一时难以恢复。
旁边申机冷眼相看并没有上前阻止。
“金师侄放心,我并没有害你之心,如今外子已去,我也想请你帮我做三件事,还请看在你幼时的情分上答应我这未亡之人。”唐婉声音凄切,让人不忍拒绝。
金翎不禁想起以前那个自己敬仰无比视之为大英雄的大悲棍秋烈,况且他原本就不想祸及唐婉。
“金师侄请放心,我这三件事很简单。其一:这大悲棍是外子心爱之物,我希望你能将它送给刘师侄,也希望刘师侄能好好利用。”
唐婉轻轻抚摸着大悲棍,那深情的眼神恍若对恋人的眷恋。
“其二:这两柄匕首也还算犀利,请你以后将它们赠送给一对有情人,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唐婉双手把玩了一下两柄匕首,面带微笑,毫不犹豫地交给金翎。
“其三:希望金师侄将我举家面北合葬,外子想看看这天下大道到底要归属谁家。”
她手上没有东西了,只是轻拂了一下鬓发。
“秋姨我,,,,,,”
“没事孩子,,,,,,人都难逃一死的。”
“金翎,杀了唐婉!”申机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是秋姨她,,,,,,”
“大胆金翎,你敢违抗我的命令?”申机掀开身上的道袍,那光洁的身体上赫然有两个鲜明的印记。
一个位于左锁骨下心脏上方大概一寸的地方,这是一处箭伤,很显然受伤之时那箭矢必是穿胸而过,而离心脏如此近,显然那一箭是想要了他的命,只是不知道是谁竟然如此狠心对一个孩子下如此重手。
另一处却是左胸口上的一块胎记,仔细一看,那胎记花纹繁复,竟然是人为的。只是那胎记与申机早已是血肉相连。
后天纹身很难做到如此贴合自然,与天生胎记一般。除非是幼儿刚生下来皮肤尚未完全苏展之时用牛毛细针浸入特殊药水慢慢刺出,只是这未免也太过残忍了。
唐婉看到此印记只觉眼前一个恍惚,仿佛那图案在脑海中瞬间放大,她竟然能看到肌肤血肉的细小纹理,那图案赫然是一座城。
一座无比巨大的城,唐婉置身其中竟似乎有一种泰山仰止的感觉,飘渺的台阶,擎天的柱子,雄伟的大门,金光闪闪的墙壁,两个鎏金古体篆字的牌匾挂在大门上,唐婉正要细看是什么字,却被一声叫声惊醒。
“泰城印,皇族身。申机,姬申,原来您是三皇子姬申。”很显然,金翎对大申皇室成员非常了解,事实上身为大申重臣的子嗣,这些功课都是小时候必须做的。
想及此处金翎又悲又喜,悲得是亡国又见旧主,喜得是大申皇室还有血脉,大申复国还有希望,而大申复国是他之所以还存在于世的最重要原因。
“既然你还记得此印,还不与我速速杀了唐婉!”申机步步紧逼。
金翎一咬牙“罪臣遵旨!”
金翎一经确认申机身份便毫不犹豫起来,青索剑青芒再起,就要一斩而下。
“慢着!”一道紫芒闪过,却是接下了那青索剑。
“我不管你们是何身份,有何阴谋,但她不是坏人,你们不能杀她。”却是一旁的冷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
“哦?如果我非要杀了她呢?”申机玩味地看着冷燕,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归藏门以道立基,自是除魔卫道除暴安良。申师弟如次滥杀无辜为与邪魔外道何异?你若真要杀她,我且与你见见真章,不要拖翎师兄下水。”
冷燕本就对杀戮甚是厌恶,她自从执剑紫郢开始便知道这天下有一个手持青索剑的男子,那个男子不论高矮胖瘦俊丑,都注定是她的道侣。
她性子冷静,不喜争执。蒙师父收养,尊师如母,师父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违逆,直到那一年南盟会武,归藏门领队的正是青索剑金翎。
那一年他还未着青衫道袍,白衣胜雪,青气如虹,举手投足间替自己教训了西百家不可一世的八百分水刺朱耷。
也正是在金翎的带领下,归藏门在继“陈乔之恋”后又一次战胜佛门,仅以一招惜败儒家太阿剑取得南盟会武第二名的成绩。
她也因此对他一见倾心,心下便默许了青索剑。在以后的时间双方的师父有意安排两人一起执行任务,金翎温柔稳重,倒也是冷燕的良配。
从小孤幼,自此除了师父师姐妹,她便也有了依重。
三年前金翎突然性情大变,或许外人无法看出,但却也瞒不住她冷燕的眼睛,只是她也不多问,出行任务也都默默照应,现在看来也正是大申灭亡的时候。
“滥杀无辜?邪魔外道?哈哈哈,,,,,,是又如何?”不知为何申机笑容竟然有些扭曲!
“听说曾经使用过紫郢青索的每一对人最后的下场都不怎么好,不知道你俩最后会怎么样啊?”申机突然换了个话题冷冷地说道。
冷燕心下漏跳了一拍,是啊,历代持剑人的下场都不怎么好,即使如乔师姐那般修为逆天的人都难逃那可悲的下场,她心底突然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虽说那只是传言不足为信,可她当年也是亲眼目睹了师门惨剧的发生,紫郢剑乔师姐的下场在她当年幼小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金翎,我以大申三皇子的名义命令你,杀了唐婉。”
金翎看了看唐婉,又转首看了看冷燕,眼中满是犹豫。刚才杀秋烈那是他死有余辜,可是唐婉,,,,,,
“翎师兄,不要听他的,唐婉刚才根本就没有想要伤害我们。”
“哼!”申机一声冷哼。
金翎一抬头,目光赫然集中在那神秘莫测的泰城印上,“泰城印,皇族身”,他默默叨念,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是的,“师妹,你让开!”
冷燕眼中满是不信,往日的翎师兄温文尔雅,可是,,,,,,
“冷姑娘是吧?男人之间有很多事情是我们不能理解的,你也别为难金师侄,看得出他还是比较在意你的,可是国仇家恨,,,,,,你一定要原谅他啊。”
唐婉声音温婉,浑然不是在谈及自己的生死。
她沿着那人为的鸿沟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向她的归宿。
“翎师兄你,,,,,,”冷燕声音又是意外又是担心。
原来金翎趁冷燕不在意,青索剑悄然祭起,直飞唐婉。可是冷燕却是铁了心了要阻止金翎。紫郢剑后发先至横剑架住青索,两把剑自诞生以来便注定是要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的。
可是冷燕重伤未愈,又不像金翎有“封印之链”在手,紫郢宝剑竟是招架不住青索,眼见那青索剑就要连剑带冷燕一同斩下,电光火石之间金翎一个瞬步上前。
竟然直接赤手空拳抓住了紫郢,紫郢宝剑岂是等闲,金翎肉掌鲜血啾啾往外冒,只是所有的鲜血都仿佛有导向一般汇集到那“封印之链”上。
而与此同时那受伤的创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一会儿便在宝剑与血肉之间结成了一层血痂。
金翎抓住了紫郢,却是一刻也没有停留,左手捏诀,青索剑青芒又起,迅雷般闪过,带走一溜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