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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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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古斯讲,一次,有兄弟三人骑摩托车来这里挖墓,他们先挖出了摆放整齐的九个马头,马头的下面是一层石板,石板的下面又整齐摆放了九个羊头,继续向下又是一层石板,石板的下面仍然是九个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头骨。哥仨吓坏了,再不敢继续挖掘,骑上摩托车快速逃离这里。结果老三在逃离时摩托车翻了跟头,当场死亡。老大回去以后便神志不清,吓成了神经病,至今疯疯癫癫。老二据说整日噩梦连连,不敢在家里生活,外出打工去了,也不知游荡到了哪里。这也是人们不再挖这里的墓的原因之一,人们都说这里的墓邪门。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马无尘教授和我对望了一眼,我俩已经明白,有那么多殉牲的墓葬,死者已经是部落首领级别的人物了。马无尘教授问特古斯:“那座墓在哪里?”

特古斯茫然四顾,说:“反正就在这道山坡上,究竟是那一座,我也讲不清楚。”

马无尘教授的目光在山坡上扫视了一阵,抹了一把颈部的汗水,起身去寻找特古斯所讲的古墓。紧接着,特古斯也随马无尘教授而去。我需要继续给薄音图博士作下手。薄音图博士仍然全神贯注地忙活着,显然没有听到特古斯刚才讲的故事。越往下挖,薄音图博士的动作越缓,挖到了土墓的底层,他只是用锹尖在一点点地拨拉着土层,最后仍然不放心,又让我给他找来一根短木棍作手铲,好半天才向上扬出一锹土。我不耐烦地说:“这墓已经被人挖过了,您还那么上心干吗?”

薄音图博士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已经被人野蛮地破坏过了,我们就更要百倍的小心了。”

我再无话可说,只能继续在烈日下无聊地等待马无尘教授的结果,在心里叹道:这个书呆子,我们又不是来正式考古的,你差不多就行了,干吗这般认真!

我瞅了一阵马无尘教授和特古斯的寻觅,又转头向山坡下的古城望去。那城墙轮廓弯弯曲曲,拐弯处也无直角,分明就是一条团龙!我虽现场观摩不多,可也走过一些地方,没有棱角的古城还是第一次见到,越加觉得好奇了。显然造城的时候是有意为之的。就因为它叫龙城,才建成团龙形状的吗?

想到了龙城,我立即联想到羊皮上的秘密,并且有“龙城南”三个已经释读出的字,立即站起身来向南方眺望。南面正是我目前所在的这道山冈与东西向的山冈的交会之处,秘密之地一定就是那里了。我真想立即就奔向那里,去解开缠绕了我们两天的秘密。可是,我不能独自行动,一切要由马无尘教授和薄音图博士来安排。

马无尘教授和特古斯一无所获,无精打采地回来了。我在心里说,我的导师和我一样,对野外考古一窍不通。要是薄音图博士去找,结果就不一样了吧。

日头快要接近西方的山顶时,薄音图博士方不再向上扔土。又过了一会儿,才让我将他拉上墓坑。哟呵,他手里竟然还拿着几个物件!

薄音图博士摆弄着手里的物件,说:“铜带扣,牌饰,还有马衔、马镳。盗墓贼只想挖到大件的宝物,所以,刚刚挖出没有棺的人骨,以为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便停止了盗挖。”

特古斯说:“这些东西值钱吗?经常有人到我的店里出售这些东西,我看都是些烂铁片,也不知道干啥用的,就没要。”

薄音图博士说:“这些物件既无观赏价值,也无使用价值,它是属于博物馆的收藏品,有研究价值。”

清理了半天,薄音图博士也不能说出这座墓的具体时间,只初步判断为两千年以前。

我担心马无尘教授说出他寻古墓未果的事情,再勾起薄音图博士的兴趣来,就又要耽误时间了。此时,太阳刚刚落山,晚霞正灿烂,映红了半边天。中午的野餐早已消化干净,肚子里早就呱呱叫起来了。我机灵一动,为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指着坡底的古城说:“这座古城无棱无角,多像一条团龙呀。”

果然,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了古城。薄音图博士喃喃着说:“这里究竟掩藏了多少秘密呀。”

我带头,我们开始往回走。特古斯邀请我们到他家去用晚餐,据他说这里距他家很近。我们拒绝了。两日来,已经够麻烦特古斯了,咋好意思再去打扰他的父母呢。

到得山下,我突然觉得尿紧,便背过身子到一处石崖边小解。突然,一只野兔从紧靠石壁的草丛中窜出,一蹦老高向远方逃去,吓了我一跳。我一边小解,一边朝野兔刚才藏身的地方多瞅了几眼。我猛然发现,那里好像是一个深洞,小解完后,便弯下腰去细看,果然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我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野兔的巢穴,竟然那般的深不见底。一边追赶他们三个人,一边想,野兔的本领也太大了吧,竟然能挖出那样深不见底的巢穴。野兔竟然也知道住宽敞的巢穴,怪不得人们整天都想着住大房子呢。赶上了他们三个人,我便将兔窝的事当解闷材料说给了他们。

“兔窝?”薄音图博士停下脚步问我,不待我回答,转身向我刚才撒尿的地方走去,我们也随后跟了过去。

薄音图博士伏下身向洞内瞅了瞅,又用铁锹向下挖了挖,再次伏下身去细瞅,立起身来,说:“果然是兔窝,里面好像还生产过小兔,有一团碎草和羊毛。”

马无尘教授打趣说:“你考古真是考到家了,连一个兔窝也要认真考出结果才罢休呀。”

回到了小镇已经很晚,小镇灯火辉煌。饭后,我们告别特古斯,对他说,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要往东走了,给他留了我们每个人的电话号码,说了几句客套话握手道别。回到房间,薄音图博士神秘兮兮地对我们说:“那个洞根本就不是什么兔窝,又深不见底,好像是天然形成的,又有人工留下的痕迹,很是古怪,明天一大早,我们先去弄清楚那个洞再作打算吧。”

马无尘教授问:“据你的经验,那是个什么性质的洞?”

“说不准,这样的洞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一路上,我也一直在想那个洞穴。或许它就是一个天然洞穴,也有可能洞内藏着惊天的秘密。那洞一路向上延伸,洞壁有明显的人类爬出爬入摩擦的痕迹,蹊跷呀。”

马无尘教授显然有些不太相信,问:“你看准啦?是人爬过的痕迹?难道不是动物进出留下的痕迹吗?”

薄音图博士肯定地说:“人摩擦出的痕迹和动物摩擦的痕迹是不一样的。再说,洞壁上有些地方有明显的人工击打过的痕迹,显然是为了洞壁光滑而有意修整过的,不会错。”

我和马无尘教授见薄音图博士如此肯定,兴致也高涨起来。难道洞中真的隐藏着什么秘密吗?

薄音图博士又嘱咐我下楼买了手电筒、电池、蜡烛等物品和足够的食物,以备明日之用。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草草吃了早餐,便驱车直奔古城而去,找到昨日我发现的那个“兔窝”后,我用铁锹将洞口外的杂草铲去,又向下挖了半米多,将洞内的沙子清理干净,洞口便完全暴露出来了。

这是一个自然形成的石缝,从外面看,仅能容一个人勉强爬进去。用手电筒向洞内照去,只见洞道微微向上倾斜,时窄时宽,一直延伸了下去,阴森可怖,深不见底。我试探着想爬进去,被薄音图博士拦住了。薄音图博士说,他的经验比我丰富,还是由他来吧。

薄音图博士先将铁锹伸进洞内,然后开亮手电筒爬了进去。我和马无尘教授在洞外焦急地等待着薄音图博士的消息。洞内先是有铁锹向前延伸发出的与石壁磨擦的声音,后来就什么也听不到了。没有了声响,我和马无尘教授更加焦急,我真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将这探路危险承揽过来,自己毕竟年轻呀。让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去冒险,一旦有什么意外,我岂不要遗憾终生吗?于是,我鼓了一口气,对着洞中喊道:“里面情况如何?”

只听得我的喊声撞击着洞壁,远远传了进去,却听不到薄音图博士的回答。我和马无尘教授对望了一眼,从马无尘教授的眼中,我看到了焦虑和不安。我的心里越加着急,再次鼓足长气,对着洞内喊道:“薄音图博士,情况咋样呀!”

好一阵,我们终于听到了薄音图博士从洞内传来的模糊的声音:“你们进来吧,里面很大。”

我和马无尘教授既惊喜又兴奋。我检查了一下带在身上的蜡烛,各自打开了手电筒,马无尘教授在前我在后,迫不及待地钻进了洞口。越往深处爬,洞体越宽,大约十几米深的时候,已经能够弯腰行走了。但地面时起时伏,洞壁洞顶更是怪石嶙峋,稍不留意便会被撞了脑袋。我和马无尘教授常年身居书斋,哪曾经历过如此艰险。尽管已有薄音图博士在前开路,我们没有感到危险,但还是倍加小心。又向前走了一阵,终于能够直起腰行走了,可脚下依旧崎岖难行。从实际情况分析,这个洞绝非人力所为。又走了一阵,手电筒发出的光亮突然暗淡了,我的心里不由的一紧,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看到眼前不远处正有一个人用手电筒察看着什么。我这才醒悟到,原来,我们已经进到了一个开阔的大厅,手电筒的光射出去以后,没有了聚光物,一下子显得暗淡了。

薄音图博士正在用手电筒的光亮扫视着黑暗中的宽阔世界,看到我们进来了,用手电筒在我和马无尘教授的脸上照了一下,对我们说:“这个洞室太大了,赶快把蜡烛点起来吧。”

薄音图博士对洞内环境已有所掌握,我每燃着一只蜡烛,他便很快安放到了一定的位置。可是,我们仅带了六支蜡烛,全部点完了,室内仍然是一团漆黑。直到几分钟后我们渐渐适应了石室的黑暗,石室的轮廓才慢慢呈现在我们面前。

这是一个天然溶洞,看上去,这个石室足有三四百平方米,顶部最高处足有四五十米,大大小小的钟乳石像一只只巨型蝙蝠倒挂在顶部,摇摇欲坠。四壁也是怪石嶙峋,几乎无一处光滑的平面。惟一较平坦的还是地面,却也是石柱如林,凹凸不平。我们环顾四周,看不到任何人或动物活动过的迹象。石室的空气特别干燥,似乎没有任何水分,我们每走一步,就会荡起地面的尘土,呛鼻难耐。我虽然进过的溶洞不多,可所进的溶洞洞内全都有积水,洞顶不停有水珠滴落。这般干燥的溶洞是第一次见到。可能是由于通向这里的洞道一直向上倾斜,即使洞外有太大的水也不能灌入洞内,而石室又无水源的原因吧。一时间,我们也搞不清楚这个石室是否还有其它出口或通风口。这时再打开手电筒,光线突然异常的亮了。薄音图博士开始在手电筒的照耀下对石室进行仔细搜索,我也与马无尘教授从不同的方向对每个石缝进行仔细观察。

整个石室都铺着一层薄薄的草灰状尘埃,踩上去立即变作粉尘飘了起来。尽管我们小心翼翼轻提足慢放脚,可还是免不了会搅动尘埃。空气本来既稀薄又干燥,粉尘直往我们的鼻孔里钻,感觉特别不舒服,马无尘教授大咳不止。我劝他回到洞外去吧,马无尘教授狠狠瞪了我一眼,我便不敢再劝了。我知道,这是一种职业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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