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我站在奈何桥畔,望不到的忘川,却能感受到他所化成的风,吹乱了我的长发,也迷了我的眼睛。不知此时白无常是否见到了关盼盼,也不知关盼盼会不会一眼就认出他。
不知何时,师父走到了我的身边,轻轻的抱住了我,我把头埋在了她怀里,眼泪也掉进了他的怀中。“师父,我终于明白了黑铭当初为什么会说最伤心的黑白无常。”
“妀儿,你做的很好。”师父抚了抚我的头,轻声说道:“世人都以为孟婆无情,为了让世人遗忘爱恨情仇,苦心熬制孟婆汤,事实上他们从来都误解了我们。“
”难道不是么?“我把头伸出来,疑惑的问道。
师父听闻,皱了皱眉眉头,说道:“你可知这奈何桥要走过多少轮回的亡魂,可知多少亡魂与他关盼盼一样,宁愿跳进忘川,也不愿喝下孟婆汤?太多了...“
”师父你不是有很高的法力吗?难道还降服不了这些不听话的亡魂吗?”
师父笑了笑,解释道:“步步生因,你又将走多少路来偿还这果呢?若是强迫,便沾了因,所以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从来不会强迫他们,妀儿,今后你也当如此。“
”那既然不能强迫,他们又不听话,又该如何是好呢?“
“妀儿,不如师父与你打个赌。”师父突然转移话题,我听得有趣,连忙问道:“好啊,师父你说说看。“
”你将白无常送入忘川中,我便猜不用多时,关盼盼定会甘心情愿的选择喝下孟婆汤,选择这迟来的轮回。“
“我不信。”我接过师父的话题,说道:“关盼盼说过他忘不了两个男人,虽然白无常有可能会化解她心中的怨愤,但是她心中的爱又如何化解?还有一个男人没出现,我想她还是会等待。“
“那好。妀儿这算是应了与师的赌。”师父笑着说道:“那我们就等着吧。”
......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我一次又一次的往桥下张望,终于看到了白无常上来了,他先是对我一拜,然后才对师父一拜,师父一点也不介意,我反倒有些尴尬,连忙向他问道:“醉呤先生,你见到她了吗?”
他点了点头,说道:“关盼盼已答应轮回了,从此之后我便不叫醉呤先生了,小先生大恩,白常得您的因得,便欠下您的一个果应。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偿还给你。”说罢,他便欠身离去了。
我才不管什么因得,果应,他居然说关盼盼答应轮回了?我分明看到师父那平静的笑容下一丝丝得意,为什么是我输了?难道我说错了吗?关盼盼她忘了张愔了吗?
”我不服。“我瞪着师父,说道:”就是不服。“
师父笑到:”我知你不甘心。两日后,新一轮的轮回路将从这奈何桥开启,而关盼盼定是来此的第一人,到时你便问她,就会明白了。只是妀儿,你已经输了,师父现在可要说赌注了,你可要听好了。“
”啊?“哪有先打赌,后说赌注的,可看着师父一脸的不可置疑,我真是无奈极了,谁让她是师父呢。”好吧,您说吧....“
师父似乎早已想好,一脸严肃的看着我,没有丝毫的犹豫说道:“妀儿,我要你答应师父的一个要求。“
“如果我此时答应,将来反悔了呢?“我嬉笑道。
”不可!“师父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跟我玩笑,她接着说道:”将来有一天,师父不在你身边了,我要你答应一件事,不要打听我的任何下落。“
”师父,你会离开妀儿?“我看着师父,直觉得她是在逗我。可是她还是一脸严肃。
”从我成为你师父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你会接替孟婆的职官。这是轮回的注定。如果将来你走到师父这一步,你终将明白我的心意。一直未曾告诉你,那时告诉你,你也不会懂,如今也是一样。“
“师父,难道这注定是我们孟婆的宿命吗?”我似乎懂了点什么。
师父沉思了很久,几番欲开口,却又到最后什么都不说。那天我看到了师父她似乎要掉眼泪的样子,很久很久,她终于对我说,妀儿,我是冥界的第二代孟婆,从前我也是有师父的,想起寻不着的师父,我很难过,因为她曾爱我如生命。如若不是我的倔强,不听师父的话,今日你也不会出现,或者不会出现的这么早。有些话,我还是不能现在告诉你,妀儿,你只要记得,每一代孟婆的出现,都是代表新规则的诞生,你将来的规则,我无法知晓,但有一点,师父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变。”
“是什么....”我的声音很小,小到如梗在喉。
”无论这天地如何变化,无论这规则如何变化,你不可失了怜悯之心。因这怜悯之心,你将给千千万可怜亡魂带来造化,也因此,终将获得自己的造化。“
”我明白了,师父。“我认真的点着头,接着说道:”所以世人误解了孟婆,他们认为孟婆是无情的,其实孟婆一直都要用怜悯之心来劝解那些不愿喝下孟婆汤的亡魂,即便他们选择跳进忘川,孟婆还是要一次次去劝说他们,让他们重新回来。“
”可以这样说....“师父赞许的看着我,然后转过身去,似乎不想再谈及刚才的话题。
又过了很久,师父指了指面前的那一口终日轻烟飘渺的石锅,说道:“妀儿,你可知锅底未生烟火,锅内如何熬制孟婆汤吗?”
“难道不是因为师父的法力吗?”我好奇的问道。
“法力如火,但干柴又从哪里来?”师父反问道。她见半响答不上来,便解释道:“来往亡灵,过桥自然会有过路费,或者说这汤有史以来便不是免费的。他们喝下属于他们的孟婆汤,便会在为这锅炉添加无形干柴,这干柴便是他们心中所有的怨愤之气所化。你渡他轮回,他还你干柴,而你又以此干柴继续熬制孟婆汤渡下一人轮回。这冥冥中,早已注定,步步都是因果,步步也都是轮回啊。”
“若是这亡魂心中并无怨愤之气,那他不是欠了我们汤钱吗?”
“自然是欠了,但他总会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