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三个小混混在守乐国国都守乐城寻衅滋事,妄称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对过路人收过路费,对小摊小贩收保护费,被告到衙门,衙门大惊,谁这么大胆在都城公然找事,经过几天跟踪寻找,最后锁定目标,三个小混混收完钱先是喝酒寻乐,然后趁着没人溜进了硕侯府中。衙门跟踪了几天,派了两拨人马,一拨潜伏在硕侯院墙内,一拨悄然跟踪,最后来了个瓮中捉鳖,三个小混混反抗了几下就被制服了,“看一个个长相清秀,人模人样,竟然是地痞流氓,唉!。”捕头一边推着他们往衙门走,一边叹气。“爷爷,爷爷,快救我。”三个小混混中长相最清秀的朝硕侯大门喊。“哈哈哈哈,太怂了。”一群捕头开始起哄。他们一路被押到了衙门,有人告诉硕侯说其中有个小青年好像是他外甥孙子,吓的老头一溜烟奔到衙门口,不看则已,一看差点没气死。三个滋事的小混混两个是自己家的孩子,一个是自己亲溜溜的孙女姜燕燕,一个是自己妹妹家的孙子,另外一个不认识。硕侯一扬手,“你个女孩子家”,手举到半空中又放了下来,跌坐在地上,“儿啊,爹对不起你啊”,哭了起来。围观的人也是吃了一惊,感叹这大户人家不仅出败家子,还出败家女啊。衙门一审,几个孩子吓的哆嗦,看在他们年龄小的份上,从轻责罚,判两个男孩子扫半年大街,判姜燕燕入宫做一年婢女,因德行有失,剥夺选秀女资格。告示贴出来的那天,硕侯在外面痛哭流涕,回到家里立即关起门来重重舒了口气。
派人收拾了宝贝孙女的衣服饰物送入宫,又派人传信给太后,为了避免麻烦,自己暂时不进宫,全凭太后管教自家孙女。
纪鹤下朝到祖母宫中请安时,燕燕已换上宫女装束立在太妃身边。太妃对纪鹤说:“这是硕侯的孙女姜秾辉,小字燕燕,说起来这硕侯也是旧年老臣了,也是老身娘家旧亲,如今连一个孙女都管教不好,犯了错,扔给我这婆子管教。”纪鹤正要搭话,见姜秾辉已经向他行了一个大礼:“小女子姜秾辉拜见守乐王,王爷千岁千……”,“听说你男扮女装在街上闹事?”纪鹤打断她的话,“起来吧,按照祖母说的,不论君臣的话,我还得叫你一声姐姐。”“好弟弟。”燕燕说了一句。娴贤太妃的蜜饯啪嗒从手中落了下来,许是在宫中太久,这样率真无畏的女孩子多少年没见到了。可这长久下去,必定要落人笑柄,被人耻笑不懂礼仪。纪鹤也愣了一下,却对眼前这女子突生好感。待缓和下来仔细看燕燕貌相,果然肤白发黑,眉目口鼻般般皆可入画,若身形再丰润一些,必然是绝代佳人。跟祖母闲聊了一会儿,纪鹤便回书房看书去了。
次月,纪鹤的二姐慈鹤郡主出阁,夫家公爹孟琦已不在朝中出任右丞相,二子孟之肃也随父亲告老还乡,回到世居之地江南苏州。因父王纪真北上,慈鹤郡主的婚期整整推迟了一年半,好在孟之肃为人厚道守信,对慈鹤推迟婚期没有任何不快,相反,每逢佳节俱是按照姑婿之礼往来,慈鹤也颇为满意。送走慈鹤后娴贤太妃很是伤感,突然从一个华丽的深宫贵妇变成了普通人家慈祥的老祖母,十万分个舍不得孙女,每天都要抚摸几次孙女在家时的首饰等物品。纪鹤除了晨昏定省,每日只要空闲,都到娴贤太妃居住的寿娴宫中陪伴老祖母,同时他也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先是大姐出阁,接着父王母后离开,现在二姐也走了,唯独剩下祖孙两个,老的老,幼的幼。
分离让人成长,好像旬月之间,纪鹤就从十三岁的男童成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仅政务熟悉,很多大权已经逐渐牢牢抓在了自己手中,这一方面依托一群忠心耿耿的老人,一方面纪鹤勤奋聪颖,凡事有决断,使人信服。他也渐渐的开始知晓男女之事,祖母也安排了几个颇有姿色的宫女在他的寝宫轮流值夜,可他丝毫没有动心,奴才问值夜的宫女美不美的时候,他不语,心想,说到美丽他很自然就想到了姜燕燕,那才叫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嫣然一笑,倾城倾国呢。想到这儿他突然觉得似乎很久没看到姜燕燕了,她在干嘛呢。去太妃宫中找她,太妃说为了管教这个女孩儿,让她跟真琳冉姑姑学习宫廷歌舞去了,纪鹤想笑,十分想知道燕燕姐姐学习舞蹈是什么样子。在奴才的带领下来到习韵坊,果不其然,燕燕正苦恼着呢,一见纪鹤像见到救星一样,虽然嘴上没说不学,但心里肯定不想练习习韵坊的歌舞了。见纪鹤没说让她停下,她自觉地跪下来请求:“小女子实在不是淑女,请王爷赦免这歌舞之苦吧。”悻悻地跪在那里等纪鹤答复。
“姐姐起来吧”,纪鹤说,“习韵坊教女子歌舞,并不是为了教歌舞,是为了让她们练习声音和仪容。女子想声音婉转,就必须学习唱歌。学会唱歌之后,那么随口发出的声音,就有了莺歌燕语的韵致,不用唱歌而歌的韵味已经在说话中了。想要使其体态轻盈,就必须学习跳舞。学会跳舞后,那么举手投足,就会带上柳枝飘飘、鲜花含笑的仪容,不用跳舞而跳舞的韵味已经在一举一动之中了。姐姐可懂了没有?”纪鹤看着一脸不情愿的燕燕解释到。“你们帝王之家,确实为了培养贵妇淑女而设立了诸多规矩,可是燕燕我,根本不想嫁人。”姜燕燕带着傲然的神色回答。
“呵,姐姐可要想好了,自古以来,少有女子不出阁的。”纪鹤郑重地说。燕燕丝毫没有羞涩,“弟弟,姐姐万一嫁不出去,你娶姐姐行吗?反正一样住在这里,我也习惯了。”纪鹤刚啜的茶差点没喷出来,表面装作镇定的样子,认真地说:“婚约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完放下茶走了。这硕侯的家教还真是不一般,估计习武之家,诗书礼仪不兴,就连女子也如男子般豪放吧,纪鹤想。
晚上,太妃听说了这件事,把燕燕叫过去狠狠斥责了一顿,并严令师傅教习燕燕诗书礼仪,歌舞女红。燕燕退出去后,娴贤太妃跟侍女琳容说:“老身是不是该给鹤儿物色个王后了?今后这种事情不得不防啊。”叹了口气,又说:“燕燕这孩子是无心的,但是传出去,不仅损了她女儿家的名声,对鹤儿也不利啊。”琳荣给太妃捶着腿,缓缓地说:“太妃担忧的是,再过几个月满了一年,叫硕侯来把女儿带回家中吧,已经避过了选秀,咱们算对得起他了。”太妃轻轻地点点头,无话。
又过了一季节,物换星移,到了隆冬季节。朝廷照例派重臣巡视各诸侯国,守乐国收到朝廷诏书的次月,现任右丞相甘如龄和户部侍郎高谊中就到了,纪鹤隆重地接待了他们,国相陈谌率领各部官员把国中之事一一汇报,并准备了守乐国珍稀之物贡上朝廷。回去的路上,侍郎高谊中说:“右丞相可看出来,纪鹤小王爷身上有帝王之气……”甘如龄用眼神打断了他的话,“谊中兄何其糊涂,有帝王之气的只能是当今圣上。兄可要慎言,免得招来横祸啊。”“诚如右丞相所言,可是我们如何向圣上禀告啊?说看不出,圣上若不放心,必定派其他人来看,若其他人说看出了,你我二人又该如何自处?”高谊中忧心忡忡地说。“兄无需担心,我自会想圣上分析利弊,力荐隆政襄将军入驻守乐国,一保守乐国国防,二做我两人耳目。”甘如龄胸有成竹地说。
回朝的第三天,朝廷以巩固东南边防的名义派安南将军隆政襄帅军入驻守乐国,临行前,圣上召见隆政襄,开门见山地问到:“爱卿可听说过紫绶图?”隆政襄答:“回皇上,臣多年前曾听说紫绶图可以掌管人间帝王百官更替,但世人只是传说,更没有人见过,因此臣不敢相信。”皇帝沉默了一会儿,“爱卿可知道今年鹤足山盛会之时,离海峰上出现紫色祥云,久久不散,朝廷派去的司天监亲眼所见,虽然不敢肯定与紫绶图有关,但也说明紫绶图肯定与鹤足山有关,至于与守乐国有没有关系,朕交给你去查。”隆政襄一时语塞,“这……”皇帝又说:“你带兵过去,一面监视守乐国,另一方面给朕查查这鹤足山究竟有什么机关,如何破这机关。”隆政襄领命而去,不日整装待发。
隆政襄走后,皇帝还是不放心,又拟了一道圣旨,圣旨中,皇帝说,作为叔父,念侄子到了婚配年龄,特为纪鹤择一门亲事,封皇贵妃路氏的侄女路韵蕊为成穆郡主,择吉日嫁入守乐国为王后。圣旨一到,娴贤太妃陷入了沉默,看不出愿意还是反对,纪鹤表面上谢恩接旨意,与成穆郡主虽未谋面,心里却十万个不愿意。
去寿娴宫的路上纪鹤遇到了燕燕,蓦然间,他觉得这才是他要娶的妻子,虽然前段日子他拒绝了她的骇俗之言,但在他心里,无意中确实是这么想的。“王爷”燕燕行了个礼,纪鹤没有反应,“听说王爷要娶亲了,恭喜!”燕燕笑着说,纪鹤似乎觉得她刚刚哭过。“没事先退下吧。”纪鹤说,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听她的恭喜,更不知道该跟她说点什么。燕燕走过去后,纪鹤加快了脚步,走向寿娴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