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跨年都是和朋友一起相聚,近几年朋友大多成家,要陪家人。今年难得冷清,一个人在街道上晃荡,看人来人往如过客匆匆。
南方的十二月还是很冷,没有风也没有星,只有刺骨的寒,身处这样的环境,会想到许多曾经的事情,开始莫名的矫情和忧伤。我叫张时,五年前和许多毕业生一样憧憬美好的未来,有一个依赖惯着我的女朋友。
马上就是2016,总是分不清十年前是1996还是2006。
那时候把一切都想的很简单,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结果才知道在学校的意气风发,对这世界而言微不足道,我们都太渺小,撼动不了世俗,也终究被困在这红尘的网里,以前的很多远大梦想逐渐会被生活磨平棱角。
过去的人和事都如电影蒙太奇般在头脑里回放,而大多数景象里面都有宋澄,如魔咒一样的名字。
安静的时候都会想起她,仿佛成为习惯,我想改,可这习惯似乎印在骨子里。
她喜欢吃橙子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喜欢看时尚杂志我却总笑她土气,喜欢看美食介绍还嚷嚷着让我带她去吃,她喜欢的事物,我还记得很多。
那时候总想着一辈子也别分开,总觉得世界对很多事都是宽恕的,我就是个男孩子。可我却是女子,这让我憎恶,一样的短发和帅气,但性别是打娘胎里就定好了。
2015的最后一天,宁佳露告诉我,宋澄二月十四号结婚,要她去吃喜酒,同学一场拒绝不太好意思,想让我去抢亲,说现在流行这样。
和宋澄认识的第二十六年,她要结婚了,费尽青春去喜欢的人,她终于要不属于我了。
分开不过半年时间,宋澄就找到下家,我刻意的不去关注她,却总能从别人口中得到她的近况,她已经和我没多少联系,现在就要有个正常家庭了,也正如她意,分开的时候说好桥归桥,路归路。
宋澄常说,嘴上带刺是我性格上的弊端,我记不清什么时候和她的感情开始出现缝隙,我们总是吵架,时间的间隔越来越少,她不再和我说每天开心的事情,见到我的时候都紧皱眉头,大概是她厌烦我了,也开始想逃离与我这段不被家人接受的爱情。
学生时代是最美好的回忆,那时候还没有吵闹,没有步入社会后的繁杂纷争,那段时间,也最让我怀念。
以前的朋友圈,笔记本,上课无聊在书本上的涂涂画画,都是宋澄,常常对别人说宋澄是我世界里的太阳,后来世界里面缺少了太阳,也并没有谁离开了谁就不能生活。
永远有多远,大概就是当时那刻的想法,过了这个时间段,永远就会过期。
我坐在街口的凳子上,路过一对情侣,幸福模样,女孩挽着男孩胳膊,正在撒娇,说完之后两个人笑的很大声,一起在广场等候零点的钟声,这模样像极了以前的我和宋澄,可我知道这已不是我们。大概是我迷了沙子,竟有种流眼泪的错觉。
广场上攒动的人越来越多,可我却感觉周围越来越空荡。
突然有个声音,打乱了我的思绪。
“哥哥,你微信多少。”一个小女生羞红着脸,朝我露出期待的眼神。
看她的模样应该是个高中生,周围还围着好几个女生,或许是同学一起来广场跨年。
“不好意思,我不是哥哥。”虽然我的声音听上去挺中性,但还是能分辨出是一个女性的声音。
小姑娘惊讶了一下,有些窘迫,她周围的女生也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可能我的外形实在是过于男性化了。
“那我能要你微信吗?你真的好帅,刚刚我们在这里看了你很久,发现你是一个人,要和我们一起跨年吗?”她旁边另外一个女生说道。现在的高中生胆子挺大,居然敢随便就邀请一个陌生人。
“微信可以给你,但我现在要回去了。”或许是她们给了孤独的我一丝慰籍,我没有像平时那样拒绝别人的搭讪,却也实在没有什么这群小女孩一起的必要。
“那下次我们会见到吗?你住哪里,我可以去找你玩。”
……
现在的高中生真是作业太少了。
“你加了我微信就可以了。”我对别的女生一直都没什么耐心。
“那好吧,马上就到零点了,我们先过去,再见。”她们似乎意识到了我的不耐烦,便没在纠缠,年轻的时候总是胆子大一些。
我起身,零点的钟声在背后响起,有人欢呼,有人尖叫,有人歌唱,这个热闹不属于我。
街道上的人都已经去到广场,道路更显冷清,路灯拉长了身影,以前我总爱和宋澄比较谁的影子更长。这真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每个画面都会联想到宋澄。
树旁很阴暗,看不清人影,我傍着树行走,路上有了小风,能听到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也能感觉到冷风拂过脸庞的刺寒,于是用围巾遮住脸,就像把自己隔绝在这世界之外。
一片树叶掉在我脸上,刚好打到了眼睛,我找到树下最阴暗的角落蹲下来,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庞滴落,却眼睛模糊怎么也止不住,我想这次的流泪肯定是树叶的缘故。
街道上又多了行走的路人,大概是要回家歇息又或者是凌晨和好友一起到天亮。
“这城市太拥挤,太多人有秘密,玻璃上有雾气在被隐藏起过去,你脸上的情绪,在还原那场雨,这巷弄太过弯曲走不会故事里,还来不及仔仔细细写下你的关于,描述我如何爱你,你却微笑着离我而去……”
有人路过放着歌,却被我听的很认真。
我想我是寂寞了,这样矫情的有些不像我,年龄越大,越觉得孤独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或许我们都曾喜欢过一个人很久,用尽青春。而我也再找不到像宋澄那样知根知底,可以和别人炫耀从幼儿园一直读到大学,并修成正果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