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黑夜异影
“喂，小子。今天逮到什么好东西？快拿出来！”
贫民区，一间废弃的小楼里，老醉鬼摩拳擦掌地看着面前的男孩，盯着男孩手里的猎物像是一个禁欲了十几年的老流氓刑满释放见到女人的样子。
说是弃楼，更不如说是危房，原本的两层楼如今只剩下了地面的一层，第二层破得可以从一楼的屋子看到天上的星空。二层残破的墙壁颤巍巍的仿佛一阵大一点的风就能吹下来似的。
“老头子今天可是我出力，东西得我来分！”
男孩子解下面部的黑色手巾，露出面巾下稚嫩的面庞，看上去约莫也就十四五岁左右。他的眼神明亮，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青春的朝气并未因为身处贫民区这样的破地方而被生活的压力给扑灭，相反，倔强地燃烧得更加旺盛了。他想要走出这个地方，体验一回真正的生活，为此，他努力地生存下去，几乎不择手段，偷、抢，是家常便饭，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底线，就是只图财不伤命。甚至连财都算不上，仅仅是维持他生存的食物而已。他叫，腾于虎。
“臭小子！跟你老爷子还这么算计！老子白养活你了！”
老醉鬼怒骂道，上前来就要把腾于虎手里的母鸡抢去。
腾于虎一个闪身躲开了老醉鬼的魔爪，说道：
“好啊！你说你养活我，那么这几年我弄来的东西也足以抵消了吧！还有你的酒！不都是用我积攒下来的钱偷取买的吗？那是我脱离这里的钱！你要是真想当我爷爷，就拿出点表示啊！让我脱离这里啊！”
腾于虎像是将忍受了很久的怨言都一股脑吐露了出来，语气越来越激动，甚至咆哮了起来，眼里不易察觉得拙着一滴晶莹。
老酒鬼沉默以对，只好趁着醉意胡言乱语起来。
“臭小子！那就是说你不认老子我咯！不孝子孙！我打死你！”
老酒鬼说着，一拐一拐地向腾于虎打来，酒气熏天的样子哪里打得到腾于虎，倒是满嘴酒气熏坏了腾于虎不少。
“喂！搞清楚！我们可没有血缘关系，补偿你足够之后，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你到时爱怎样都好。”腾于虎说着，转过身去，准备料理了这只瘦弱的母鸡了。
“等会！”
老酒鬼突然正色道，他拉住了腾于虎，那因为常年被酒精刺激得只要一脱离了酒精就会不受控制颤抖的手，此刻却如同铁钳一般，死死锁在腾于虎的肩膀上。
腾于虎并没有对这个不同寻常的力量而感到惊吓，他是知道的，老醉鬼曾经是一名铁匠，而且还是锻造兵器的那种。但是对于老醉鬼即使拾荒或是偷盗来为生的做法极为不解，要知道，他的手艺不说达到大师级别，也还是说得过去的，哪怕开一家普通的铁匠铺，在这贫民区也足以保证温饱了。但是这一切，哪怕在腾于虎向他提议的时候，被老醉鬼毅然拒绝了。对此，腾于虎表示这只是老醉鬼的固执和不求上进罢了，说什么有自己不能再触及这个东西得原因，也不过是老醉鬼自己故弄玄虚的措辞罢了，一个住在贫民区的老醉鬼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过往？
老醉鬼死死拉着腾于虎，腾于虎挣扎了两下没有效果便放弃了。任凭老醉鬼像是一个变态一样的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老醉鬼身上的劣质酒味和半年没有洗澡的浓重体味混合着袭击着腾于虎，这让他抑制自己揍这老头子的心动摇了不止一次。
“你用了？”
老醉鬼瞪着血丝布满的双眼，看那样子像极了一只野兽。粗重的鼻息喷在腾于虎脸上，仿佛面前的是一只发怒的野兽，腾于虎被熏的作呕，却难得的忍了下来，把头撇向一边，算是默认了。
只有在这个时候，腾于虎才会对老醉鬼服软，平时的老醉鬼更像是一个老流氓，最不要脸的那种，哪怕腾于虎对他拳打脚踢，他也能笑脸相迎地跟你死缠烂打套到酒钱才肯罢休。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爆发他隐藏起来的野兽的样子，这是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上一次看到老头子这个样子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九岁左右吧？恩，就是那个时候吧？被老头子救起来不久，但是还无法控制那力量的时候，或者说本来就想要依靠那力量的时候，触及了禁忌，结果差点被老头子打死。
腾于虎想起来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打寒战，运用了那力量之后的他足以跟一个成年大汉硬抗，却依旧被老头子当做垃圾场里的阿猫阿狗吊打，真不知道这么一个人怎么会在这拾荒？神经病啊！
“你果然用了！告诉了你多少次，不要随便运用那股力量！那是禁忌，会……”
“是是是，会招来麻烦，甚至会要了我的小命！”腾于虎不耐烦地打断了老醉鬼，这句话也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听得他耳朵都起老茧了。要不是手背老头子扣住了，他至少想要掏一掏耳朵来清静清静，更多的是以此来弱弱地表示自己此刻内心的不耐烦。
“你知道个屁！”老醉鬼一个爆栗敲在腾于虎头上，力道大得直接把腾于虎敲在了地上。腾于虎被打得眼泪自己飞了出来，并不是由于自己想哭，而是身体自己做出的反应，没有被敲晕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嗷呃！”
腾于虎怒吼一声，宛如幼虎般，带着一点稚嫩的嗓音，吼叫声介乎虎啸和猫叫之间，虽然还没有威震山林的气概，却也颇具了一丝威严。他怒视着老醉鬼，内心那丝忍耐似乎已经达到了临界点，随时想要展开他的小獠牙，甚至产生了了一丝想要咬断这个老家伙喉咙的想法。当然，他还能保持这份理性，只不过内心深处似乎有一个魔一般的声音，一直斯怂恿着他，咬下去！
他的双目里，瞳孔微竖，变得有些不像人类的瞳孔，黑色的纹路渐渐地浮现在他皮肤的下方，看起来诡异又颇具神秘的美感。他的两颗虎牙也变得超出了常人的长度和锋利度，上面闪烁的森白寒光闪在老醉鬼浑浊的眼里。最后是他的手臂，他的左臂显得比寻常要长一些，粗壮一些，特别是手掌比成年人都大了一号。手臂上同样透着黑色的花纹，诡异得形成了条纹状，像是老虎皮毛上的纹路。
“怎么！你还想咬我了？虎崽子，要杀老猎人你还不够格！再吃几年奶你也还是会被老猎人打得在地上打滚！”老醉鬼看见腾于虎这异于常人的样子并不惊讶也无恐惧。他从来没有想过农夫救蛇反被蛇咬的故事会在他身上重演，因为他和农夫不一样，他曾是猎人，而猎人专治不听话的野兽！
一阵拳打脚踢，腾于虎毫无悬念地败下阵来，值得捂着头老实地在地上瑟瑟发抖，眼睛里多了几颗晶莹，不知道还是不是身体自己的反应。那年老醉鬼的暴力已经给他留下了阴影，哪怕有朝一日他真的能够咬断老醉鬼的喉咙，恐怕在这之前，面对着这张面孔也会抖得说不出话。
此刻他只能尽量表现得老实一些，以此减少皮肉之苦。
老醉鬼把他扔进一楼的一间小屋里，从外面反锁了起来。
“这几日，禁止你出来！”老醉鬼也没有说什么反省之类的话，反正这只会浪费他的口水而已，“至于那只老母鸡，我就代你效劳了！嘿！”
老醉鬼仿佛有变回了那个老流氓，眼里的野兽般的眼神褪去，只不过却多了一些痛心，这让他的双眼看起来更加浑浊了一点。
“嗷呜！老混蛋！放我出去！我迟早有一天要离开这里，你自己等死吧！看有没有人来帮你收尸！”
老醉鬼轻笑了声，摇了摇头走到房前。
“咦，我的鸡呢？”
黑暗中一个黑影闪过，但是依旧被老醉鬼捕捉到了那对白色的双足。
“原来是偷东西的小猫，还是新来的……看在是同行的份上，老头子请你吃这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