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露知道莫凌天所谓的谈判其实是变相的威逼利诱。这次,应该是肖蒙无动于衷的反应让他感到茫然,急需确认夏晚露的利用价值才带她来见肖昭。
可现在事情还没有办完,他就匆忙撤回家,这只能说明发生了一件此次行动前未曾料及的事情。
剩下的五名手下跟随莫凌天,分乘两辆车,顺着山路疾驰而下。莫凌天眉头紧皱,似乎在琢磨什么。
突然,车子紧急刹住,发出刺耳的声响。夏晚露毫无防备地向前栽去,右侧的莫凌天迅速拉住她的胳膊才使她免受皮肉之苦。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命令前排副座上的手下,“去看看情况!让所有人提高警惕!”
“是!少爷!”那人掏出枪,不敢迟疑地奔向前面领头的车辆。隔着车窗,夏晚露看到乘坐那辆车的两名手下也持枪下了车,紧张地探查着前方。
那人很快折回,在车外俯身禀报:“少爷,前面有辆无人驾驶的小型货车横停在路中间,挡住了去路。”
莫凌天闻言神色一暗,喝令道:“所有人撤回山顶!”
可就在这时,一阵疾风夹带着细微的声响在车内穿过,前排的司机身体猛然一僵,便趴在了方向盘上,再没了声息。
所有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这突发状况,前方便突然爆发出一声贯穿耳膜的巨响。
几乎同时,眼前炽烈如白昼般的光芒,晃动了所有人的视线!第一辆车的玻璃碎裂声,如来至地狱的鬼魅音符,演奏着最惊悚的乐章。夏晚露反射性地趴伏下身体,再次睁开眼时却刚好看到,紧贴在车外的那名手下,惊魂未定的身体僵硬地倒向一侧。
“妈的!”莫凌天咬牙切齿地咒骂一句,从怀里掏出手枪。
从未经历过这般场景的夏晚露不由惊呆了,身体像被固定在了后座,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突然,背后的车门被猛然打开,凉凉的夜风卷入车内,夏晚露惊恐地睁大双眼,还未来得及转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便揽住她的肩,用强劲的力道将她整个身体带向后飞去。
莫凌天惊觉后,第一反应却不是举枪射击,而是用尽所有的力量去捉那即将远离自己的纤丽身姿。
他眼中孩童般的惶恐、无助和脆弱在最后一刻深深植入夏晚露内心深处。
当夏晚露乌黑柔顺的发丝在他美丽的指间转瞬逃脱时,那种凉滑如玉的悲凉感觉似乎透过发丝传入了她每一根神经,下一秒,夏晚露的身体便重重跌入一个健硕宽阔的胸膛,熟悉的温热气息瞬间侵入她的体内驱赶着每一分凉意,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胸膛。
而几乎同一时间,一把冰冷的手枪指在了莫凌天的头上,冰冰艳丽的身姿冷傲地伫立在他的身后。
莫凌天不动声色地收起眼中的脆弱,恢复了傲慢的冷静,毫无惧色地注视着车外高大挺拔的男人。
身后的人翻转过夏晚露的身体,紧接着便再次狠狠地、似乎要将她溶化为他的一部分般把她拥入怀中,他剧烈而凌乱的心跳,穿过夏晚露的耳膜,重重敲击着她的心脏。
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夏晚露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身体,心酸而贪婪地汲取着他的温热气息,“肖蒙……”
肖蒙,肖蒙,你竟然真的来了,你竟然真的没有忘记我。
许久,肖蒙才不舍地松开手臂,仔细审视着怀中失而复得的至爱。
他深似黑潭的双眸忽然阴暗出最危险的愤怒,修长的指抚上夏晚露红肿的右脸颊,声声阴寒地问道:“这是他打的?”
夏晚露还未张口回应,衣袖便被他猛然捋起,胳膊上那些未消失的青紫痕迹赫然呈现在他的面前。肖蒙手上的力度不由加重,深重的呼吸昭示着他此刻强大的怒意,他缓缓将视线转向莫凌天,用暴雨来临前最宁静的声调说:“听说这山顶是你们莫氏开发的别墅,既然今晚你请了肖昭做客,那何不也请我进去坐坐?”
待真正冷静下来,夏晚露已经被肖蒙带进了那间别墅。她猛然想起重要的事,忙问道:“肖蒙!夏天豪他……”
肖蒙紧握着她的手,轻声说:“放心,半小时前我已经派人把他救了出来。现在他正在来这里的路上。”
半小时前?夏晚露恍然大悟,原来刚刚莫凌天就是因为得知这件事才慌忙撤退的。
原来,肖蒙一直在暗中调查。而且他竟然为她想得那么周全,如果先救她,夏天豪就会遭遇不测,夏晚露绝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可如果先救了夏天豪,莫凌天就会提高警惕,说不定还会将夏晚露转移到别的地方。意识到这一点,夏晚露心中不由涌起丝丝感动。
“夏晚露。”肖蒙低沉的磁性嗓音唤回夏晚露的思绪。她刚抬起头,便被他旁若无人地堵住了柔润的樱唇。
他的吻深入而霸道,带着浓浓的思念和些许意味不明的怒意,灵巧的舌钻入夏晚露口中,汲取着她的芳香气息。
即使他派出了一部分人在外处理爆炸现场的狼藉,可这屋里剩余的人数,也有足够的理由让夏晚露面红耳赤地推拒他牢固似枷锁的拥抱,结果可想而知,除了换回更深入的索取外没有一点作用。
屋内的人都熟视无睹地目视前方。许久,肖蒙性感的唇才缓缓离开。夏晚露满脸通红的窝在他怀中,轻声喘息着。
“告诉我。”他深重的呼吸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他是不是动了你?”
夏晚露的身体明显僵住,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脏中剥离,让它瞬间停止了跳动,死一般的寂静。
怀里人的反应使肖蒙那双黑眸中的阴暗更加深不可测,他健硕的身躯因努力隐忍愤怒而轻轻颤动。
许久,他把夏晚露按坐在沙发上,半跪在她面前,注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沙哑而阴寒:“现在你好好看着,我要把你所受的痛苦一百倍的返还给他!”
从那一刻起,夏晚露的心便好像被握在了他的手心。肖蒙深邃而阴冷的目光让她害怕,让她突然没由来的害怕,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事情,夏晚露被动而不安地坐在肖蒙的身侧,面前是这别墅只摆放了一张桌子的空旷客厅,对面大大的落地窗外,夜的漆黑颜色让她心底生寒,身边的男人正是主宰这夜的至尊王者,他脸上的冷酷和嗜血昭示着地狱的审判才刚刚拉开帷幕,莫凌天被带到了他们面前,他的美丽和优雅一如往常,宝石般的眼眸无畏地傲视着肖蒙。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峙,寂静无声却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突然,站立莫凌天身后的两个强悍保镖抡起手中的棍棒,狠狠地挥了下去。莫凌天闷哼一声,单腿跪在了地上,猩红的鲜血顺着柔顺的发滴落。他紧皱着眉,长长的黑睫轻轻颤抖,血色褪下他美丽的脸庞,甚至连那紧咬住的唇也失去了往日的红润。
许久,他缓缓抬起头,沉静而从容地说:“不愧是鼎鼎大名的肖蒙,查得够快,忍得够隐蔽,做得够完美。”
“你也不愧是莫氏唯一的继承人,敢从肖家带走人说明你够胆量。”徐暗俯视着跪立的莫凌天,不紧不慢地说。
“多谢夸奖。”莫凌天挑衅地看着他,相当轻松地笑道:“你们不会只是用了些手段从那管家身上问出的头绪吧?如果是那样可真没意思。”
“那倒不是。”徐暗摇摇头,笑道:“我们跟莫少爷您学了点别的手段。”
莫凌天一言不发地等待着下文。
“把我们的目标转向白组的确是个不错的方法。可是你难道没有想过,白组既然能收下莫氏的好处,也肯定会为更大的好处而出卖莫氏。”
“谁都知道,近两年的白组是闻到哪里骨头香就往哪里跑的货色。所以只要随便给他们个生意门路,他们就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事实上,肖蒙曾用生意上的事试探白组,他们马上趋之若鹜的反应证明了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赚钱,他们手上并没有握着夏晚露这张牌。
然后,肖蒙用好处从白组的头目白森口中买出真相。白森这个人惟利是图,目光短浅,他根本没有去仔细盘查莫氏在自己地盘的俱乐部安插人的真正用意,仅因为他们给的一点好处就信口答应了下来。而现在,他为了能傍上肖财团这棵大树,出卖莫氏根本算不上什么。
目标确定在莫氏后,调查起来就相对简单了许多。莫绍兴是个狡猾多疑的人,他身边的佣人三年一更换,选人的规则也很严格。
不过以肖蒙的实力,很快便调查出夏晚露并没有被关押在莫氏位于镰仓的本部,而莫绍兴本人似乎也没有参与绑架的事。
他有三子,现仅余一子独居在家别墅,很少在道上露面,而他又因为是莫氏唯一的继承人,被莫绍兴严密守护着,他的别墅也是戒备森严。
徐暗想尽办法弄来了莫凌天的照片,当照片摆在肖爱的面前时,她的第一反应就给了肖蒙答案。
可她却极力否认那晚的司机就是这个男人。于是,徐暗淡然地说:“既然这个刚捉到的也不是,就把他给杀了吧。”
闻言,肖爱忙跪地求情。可怜的她根本不知莫凌天的真实身份,却还要不惜丧命,斗胆保全他,实在让人感到可悲。
前去暗中调查的人很快便有了消息,证实夏晚露正是关押在莫凌天在家的别墅,也同时调查出了夏天豪的关押地点。
肖蒙心焦如焚地苦苦等待时机,必须在同一时间救出两人,而且要保证万无一失又谈何容易?另一方面,他还要做足表面,分散莫凌天的注意力。
肖昭被带了上来。他的腿有些瘸拐,脸上有明显的掴痕,看来他在被救出前,也吃了些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