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柔的爷爷常德胜是谷地里的传奇人物,老爷子年轻时武艺超群,曾在南部丛林中与顽敌作战。一次他所在的部队陷入敌方重围,在弹尽粮绝多日的情况下力,最后只战至剩下他一个人,他孤身与敌人展开殊死肉搏,最后杀敌数十人,死里逃生,轰动一时。
常老爷子是用暗器的高手,也深谙用毒之道,他一眼就看出了悬浮于空气中的液滴是毒性强烈的蛇毒。
“如果我没老眼昏花的话,这应该是绿阎王的蛇毒。”老爷子拈着胡须语气中自信满满。
此时许同山和佟小姐已经走了过来,广场边上一些在谷地里有头有脸的人也纷纷走到格斗区域附近,将锦五等人团团围住。
“锦五,莫非你发现了什么?不妨详细说来。”说话的是一位武道场主人,前些天他的弟子挑战蔡英威,结果不明不白地战败受伤。
有人扔给锦五一只瓶子,锦五用元力导引将毒液收入瓶内封好。然后他指着地上的瓷渣说道:“这些蛇毒原来装在那个瓶子里,本来是我这次进山的收获,刚才在路上不慎被蔡英威骗到了手里。”
锦五又看了一眼神情沮丧的杜岸说道:“蔡英威的意图很简单,他弹碎了装有蛇毒的瓶子,想用元力将蛇毒雾化来毒杀杜岸。可是他没想到这样做会危害很多人,首先受害的就是负责监裁的三名洛卫大哥,还有许先生和那位小姐。”
“这个蔡英威竟然如此狠毒!”
“这个流氓,太可恨了!”
众人闻听锦五之言,顿时义愤填膺,纷纷谴责蔡英威。
许同山后怕地说:“真是惊出我一身冷汗哪!”
他说话间意味深长地看了佟小姐一眼,佟思璇只觉一阵滚烫从脸颊漫至耳根,连脖颈都微微发热,好在有太阳镜遮掩,不然她的眼睛里会将她心里的惭愧不安暴露无遗。
此时的佟思璇颇有细思恐极之感,如果不是她的狭隘和乖张,蔡英威和锦五之间发生的摩擦也许会在小范围之内得到解决,事情之所以闹到差点危害到万千大众,几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她难辞其咎。
“方才杜岸与蔡英威恶战,场中乱流不息,绿阎王之毒被雾化之后四处飘散,必然熏瞎许多人的眼睛。看来今天锦五搭救了广场上许多人,他若是不及时出手,不知多少人会变成睁眼瞎呢。”常老爷子拍了拍锦五的肩膀,“小五,我老人家一直看好你,你果然是好样的!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深藏不露,明明是个一等一的强人,平日却表现的跟个文弱书生一样。”
常老爷子说着爽朗地笑了起来。
接着常老爷子的话头,众人对锦五的溢美之辞如江河之水汹涌而来。锦五听在耳中虽然有些飘飘然,同时也感到有些惶恐不安。他知道自已暴露了修为,无论如何校长那关是不好过的,不知下一步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我宣布,这三百万的奖励归锦五拥有。”
佟思璇的声音不高,但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人们或真心或假意地纷纷向锦五道贺,令他瞬间又淹没在连绵不绝的赞美之词里。
“感谢佟小姐的慷慨,但是这笔钱应该归锦绣坪所有,而不是我个人。”锦五说着开始用目光搜索杜岸,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离去了。
“看来你挺不贪心的。”佟思璇对锦五态度开始有些转变,说话口气也温和了许多,“只是这笔钱需要你去夏南州领取,虽然三百万不是很多,但谁也不能都背在身上。”
这时一名洛卫分开人群,走到许同山耳边低语了几句。许同山听罢对佟思璇说:“佟小姐,大小姐请您去洛园安住。”
“思璇谢谢大小姐的盛情。”佟思璇看着远处被手下七手八脚抬走的蔡英威说:“不能轻饶蔡英威那个恶棍。”
许同山笑了笑说:“虽然洛园的宗旨是不干预民间纠纷,但是蔡英威这次的行径太过恶毒,我想将他驱逐出谷地应该是最轻的惩罚。”
决斗结束了,很多人并不愿意离去,仍然饶有兴味地谈论着这次不是盛会的盛会,谈论着锦五惊才绝艳的表现。
锦绣坪的学子们蜂涌上来,以杨帆为首,学子们一下将锦五抬起来,抛向空中,他甫一落下,就又被抛起来。如此抛起落下,落下抛起,直至锦五大喊“憋不了,要尿裤子了”,学子们才哄笑着将他放下来。
“阿五哥,我爱死你了!”锦五刚落地,常柔就冲上来一把将他抱住。
锦五承受不了常柔的热情似火,急忙挣脱开她的拥抱。他嘱咐杨帆拿好自已的背篓,然后一溜烟地跑往远处的树丛里撒尿去了。
畅快地放完水,锦五看到几个人垂头丧气从树丛外走过,其中一人哀叹道:“竟然被那个矬子大杀全场,他一个人就赢了几十万,真是有天理没人性!”
另有一个人说:“总感觉这件事情透着古怪,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矬子好像知道锦绣坪另有高手一样,非撺掇金大牛改了赌盘的名称。杜岸锦绣坪两字之差,结果差到天地去了。”
又一个人哀叹道:“麻的,早知道去别的赌场好了,只是赔个抽水钱,哪像在这里莫名其妙输个精光。”
锦五并没理会赌徒们的对话,心情忐忑地独自返回锦绣坪。
走出不远,锦五突然看见杜岸独自一人坐在路边凉亭中的石凳上,握着一支酒瓶,神情颓丧,眼神涣散。
“杜岸,你怎么喝上酒了?”锦五快步来到杜岸近前,冲他喊到。
杜岸乜了锦五一眼,嘴角向旁一歪,没好气地说:“好像你没喝过,大惊小怪!”
“我是说你今天心情不好,不应该借酒浇愁。”锦五说着就要去夺杜岸的酒瓶。
杜岸一下推开锦五的手,怒视着他说:“我心情好与坏,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走开,离我远点!”
锦五强压怒火继续劝解杜岸说:“没能打赢对手也不至于这样消沉哪,要知道蔡英威比你大好几岁呢,他的血气正是趋向旺盛的时候,早晚有一天,你会超越他的……”
“用的着我超越他吗?你现在不是已经完美碾压他了吗?”杜岸猛灌了一口酒,喘着粗气,瞪着发红的眼珠冲锦五吼道:“不要像校长一样板起一副臭脸对我哼哼教导,我杜岸的路如何走不用你来指教。现在请你离开这里,请你把清静还给我,OK?”
“杜岸,别给脸不要脸!”锦五真恼了,“今天的事情固然是因我不慎引起的,可是挑起决斗的是你,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修为不精就应该反躬自醒,对我大呼小叫是什么道理?真是不知所谓。再见!”
锦五说完气哼哼地跃到路中间,不料前方一辆缓缓行驶的汽车忽然加速向他冲来。锦五本来心情就不好,遭此猖狂的侵犯不禁怒冲霄汉,身上元力防护猝然大力爆发。
只听轰的一声,汽车一下侧翻在路边,滚进了沟里。随着一阵哗哗的流淌之音,汽油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刚才一直有一辆汽车缓慢地尾随着翻倒的汽车,此刻车中一个墨镜遮脸的男人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语气森冷地骂道:“真是一群废物!”
锦五回头瞥了一眼沟里的汽车,恨不得弹指射出一道光刃,令汽车及居心不良的驾驶者葬身于熊熊燃烈焰之中。
想到自已今天的祸已经闯得不小了,锦五亦不想进一步扩大事态,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肯定会连累校长和锦绣坪上千学子。
他自然而然地想到驾车撞他的人是蔡英威的手下,对于他那种睚眦必报的人,今天在万千众人面前遭受当众吊打和赤体展示这双重屈辱,岂能善罢干休。
不过锦五只猜对了一半,撞他的确是蔡家的人,只不过不是蔡英威指使的,而是他的父亲蔡力雄下达的命令。
蔡力雄在车上摘下墨镜,自语似地说道:“看来这个锦五果然了得,从嘉旺城到夏南州,那些抛头露面的所谓高手似乎很难找到比他更强大的。这样看来小威输得不冤。”
“可是雄爷,我们总不能看着威少承受如此奇耻大辱而无所作为吧。我们这才刚刚回到谷地,满耳朵就全是威少惨遭欺凌的消息。”
发话的是开车的司机,是蔡力雄手下四小金刚之一的蔡小龙。
蔡力雄又戴上墨镜,轻轻向后捋了捋乌黑光亮的头发,缓缓地说:“现在我们要考虑的不单纯是报仇的问题,我们要想在谷地长远立足,必须要重新评估锦绣坪这股力量以及他们今后对我们所构成的威胁。一会你安排一下,让小威尽快离开谷地,这里的事情暂时交给小黄。”
蔡小龙又请示道:“那我们现在去办那件事情还是去看望威少。”
“那件事情不忙,反正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我们先去小威那里,要抢在洛园发布制裁措施之前将事情做个了结,我们总不能和洛园撕破脸皮吧。”
蔡力雄说完靠在座位上开始闭目养神。
“雄爷您真是运筹帷幄,指挥若定啊!”蔡小龙不失时机地拍着老大的马屁。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蔡小龙深谙此中的道理。
蔡力雄眼皮不睁地说:“哼!我供你读了十六年书,可不是让你来天天拍马屁的。”
蔡英威被手下抬回道场,心情如同钻进灶坑里的乌龟,既憋气又窝火。一想到锦绣坪和锦五,他就恨得牙根直痒。
打他出生以来两次重大的挫败都缘起于锦绣坪,上一次被杜岸打了闷棍,最后落得皮开肉绽,骨断筋伤;这一次不仅被锦五玩成了人肉风车,还被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搞了一回人体展览,真是耻辱之极!
正当他躺在床上恨得头发倒竖,目眦欲裂之时,他手下的笑面痞子黄永义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加着小心地说:“威哥,雄爷来了,在茶室等着您呢。”
“滚开!我现在谁也不想见。”蔡英威自觉无颜见父亲之面,拉上被子蒙住了头。
“怎么,输了一阵连勇气也输光了吗?”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婊子都能从良,你不过是光了一回屁股,有什么大不了的。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蔡英威见父亲立在门口,面色不怒自威,心中一凛,急忙从床上一跃而起,手忙脚乱地从柜中找来一身正装,穿戴停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