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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金钥匙

锦五甫一回到锦绣坪,就被欢乐的人群包围了,他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却仍然被好多人尾随着,他走到哪里,身边都是热情洋溢的学子。

学子们纷纷向他请教修炼心得,亦有人询问他有什么修炼的速成法门。锦五被众人搞得一个头两个大,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推说自已吊打蔡英威时有些脱力,需要运功恢复元力,学子们这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初次尝到了展示强者风范扬威于人前的喜悦,担忧也如影随形。锦五担心校长的道伤,也担心自已即将面临的惩戒。可是他转念一想既然自已已经把事情做了,就只有勇敢地去担当,瞻前顾后,畏道畏尾岂是男儿处世行事之道。

想到这些,锦五心中不禁释然,他回到自已的住处,稍事休息便继续修炼起来。

从在广场上将蔡英威放下那一刻起,锦五就感到身体微微发热,似有一股沉凝厚重的力量在身体及周遭缓缓涌动,锦五知道自已确实离突破境界为时不远了。

在路上被蔡家的汽车冲撞之时,锦五近乎本能地外放元力,希望能将汽车逼停,最起码也能顺势将自已弹到安全地带,可是连他自已也没有想到瞬间爆发的元力会将疾速奔驰的汽车掀飞到沟中去。这强悍的力量令他既吃惊又喜悦不已,这是他修为境界即将突破的先兆,亦表明一旦突破,他的力量必定会有很大的跃升。

锦五现在的境界是伏波心经中最初级的混沌初明之境,突破之后将进入冥水微澜之境。下一个境界是什么样子,锦五非常期待。

锦五凝聚心神引六识入黄庭,默颂伏波心经,很快就入定于鸿蒙之境。这里没有天地,没有日月,周遭晦暗难明,一片死寂。

除他以外没有任何生灵,只有清浊混杂、似雾非雾一般的东西弥漫游荡,载沉载浮。

尽管已经修炼了近十年,但是每次进入此种道境锦五都会产生出一种深重的孤寂和恐惧,那是渺小生命堕入神秘未知的黑暗世界所产生的一种发自本能的感受。

锦五努力静定心神,很快便摒除了恐惧,身心悠然飘浮于混沌世界之中。

蓦地,有汩汩之声从虚无之处传来,无名之水暗流涌动,生生不息,绵绵不绝。

万涓成流,千流聚川,百川汇海。不知何时,黑色的汪洋之水已漫及整个混沌世界,苍茫浩荡,无远弗届。

随着水平面的不断抬高,清气冉冉上升,浊气除除下降,混沌世界仿佛孕育着某种不可预知的变化。

锦五感到自已浮坐在黑水之上,清气与浊气从身边飘飘荡荡。黑水无涯无际,于凝重和深沉中包蕴着极为恐怖的力量。不知是黑水裹胁着这力量,还是这力量带动着这黑水,整个混沌世界在缓缓旋动着,不断发出或轻或重的颤动。

仿佛一阵沉郁的雷声从遥远的未知之所传来,混沌世界发出一阵行将崩塌前的剧烈摇颤,海水中随之迸发出森森寒气。

锦五的身体顿时被无尽的寒意浸透,浑身发出一阵战栗,他的心神再次被孤寂和恐惧紧紧地束缚,疲惫与晕眩也接踵而至。他不断默颂伏波心经,镇定心神,以期尽快平静下来,用心感悟混沌世界之中磅礴无匹的力量。

心神稍安之时,一股热流从他胸口之处涌出,很快就漫过全身,他只觉寒气悄然消散,周身渐感舒泰,六识亦自由舒展,随着海水的旋动之力冲撞着那亘古千年的混沌界壁。

锦五修炼多时,感到身体燥热异常,便停下来休息。他解开上衣纳凉,低头之间看到自已呈现大片紫色的胸膛。

他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已有异于常人,皆因为他的前胸有一大片紫色的突起,摸起来与身体其他皮肉毫无二致,俨然比别人多长了厚厚的一层皮肉。

最初那层皮肉比米饼还要厚,整体呈现出一个不规则的形状,约略像一块大陆的版图。不过现在它已变得与周围肌肤几乎一样平整,与胸肌浑然成为一体,只是颜色依然没有改变,宛若一大片胎记一般。

大概在六岁那年的一个雷雨之夜,锦五被一阵雷声惊醒,他眼看一道紫白色的闪电破窗而来,他感到浑身一麻立时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醒过来,以后他才知道自已整整昏睡了七天七夜。

这次醒来,锦五感觉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一样,身体酸痛无力,连睁眼皮的力量都没有。待他能下床活动了,他才注意到胸前那层紫色的皮肉似乎薄了一些,同时他发现身边出现了道道紫气,终日环绕,如影随形,须臾不离。

从那以后锦五感觉自已眼、耳、鼻、舌、身、意六识明显敏锐了许多,不禁远超同龄人,甚至强于一些修炼有成的成年人。他不仅变得异常耳聪目明,而且身心对周遭环境产生一种超越于常人的殊为玄妙的感知力。

雷电之劫过后不久,校长向怀瑜惊讶地发现,年仅六岁的锦五竟然对拳术、功法、道术这些东西生发出一种远胜于身边任何人的领悟能力。每当他对年纪较长的学子们传道授术之时,在一旁的锦五或是漫不经心地边听边玩耍或是一副恹恹欲睡之状,而过后锦五在与小伙伴玩耍打闹之中所展示出的身法和技巧分明告诉他,那些十几岁孩子都很难领悟的东西在他那里得到了完美的融会贯通。

这一发现令向怀瑜惊喜不已,他认定锦五基于某种“天赋”成就了他这一非凡的能力,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锦五胸口那紫色的突起部分。

于是向怀瑜开始单独传授锦五玄武伏波拳和艰深的秘术道法伏波心经。而这一切都是在秘密进行,从不为外人所知。

此刻,锦五轻轻抚摸着胸口那一大片紫色的肌肤,他知道自已能有今日的修炼成就除了自已勤勉用功之外,应该都是拜这片胎记状的神秘之物所赐。

用校长的话说,这片紫色就是资其修炼的宝藏,亘古难寻,里面蕴藏着无法想象的巨大能量,是他开启修炼之门的金钥匙,他超强的六识和修炼天赋皆来源于此。

不过,锦五有时睡在床上摸着胸口不由有些感伤,这把金钥匙给他带来幸运和成就的同时,也给他带来无尽的痛苦和凶险,几次令他命悬一线,在鬼门关前生死线上挣扎。

每年第一个雷雨之夜,他必定要经历一次生死劫难,因为雷电会触发这把金钥匙促其释放出巨大的能量,这些能量一方面改造了他的肉身和六识,另一方面在他周围形成道道只有他能看到的紫气。

而每一次能量的释放,于锦五来说都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过程结束后他都如同垂死的病人一样要经过许久才能恢复过来。

每一次能量释放之后,锦五胸前那层紫色就会有所消减,会变薄一些。如今它与周围肌肤几乎浑成一体,不用手触摸感觉不出它仍然稍微有些突出。

只是这片紫色的面积从幼时的巴掌大小扩展到整个前胸,这使得锦五从来不敢在他人面前坦露胸膛,因为那一大片紫色实在太过刺眼,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别人解释这怪异的肤色。

对于身体上这一神秘现象,锦五也曾问过校长几次,可是每次校长都慢声细语地对他说:“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现在需要弄清楚的。如果这是你的造化,那么你就欣然接受,如果是你的苦难,那么你就坦然面对。”

每次问询的结果得到的都是这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锦五从打对世事有认知之时起,身边唯一的亲近长者就是校长向怀瑜。对于自已没有父母至亲他总是感到困惑和伤感,总是心存探究的渴望。他确信关于自已的身世校长都是知晓的,但是这位校长老人家对所有与自已身世有关的问题都刻意保持低调并守口如瓶,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时间一长锦五就懒得问了,问也是白问。

另外,锦五的右上臂有一圈环状的瘢痕,那些细密的瘢痕很整齐,仿佛是两排牙齿的咬痕。每当他在雷雨夜垂死挣扎之时,朦胧之中他会感到那道瘢痕中间会闪烁出点点星芒,给他近似枯焦的身体注入丝丝缕缕的生机,似乎每次于雷电之劫中绝处逢生都拜它所赐。

锦五稍事休息又继续修炼,可是他很快就发现无法再继续进行下去了,因为识海之中那片混沌世界里的摇颤越来越剧烈,随之而来的是身体愈发燥热,令他汗流浃背,无法做到心神宁定。

锦五明白自已即将面临境界突破之前的力量大爆发,他目前要做的就是等待一个契机。

看到太阳已迫西山之顶,锦五于是停下修炼,决定到校长的坐关之地龙泉峰去看看。

锦绣坪位于胭河谷地的西北方向,一路向北地势越加高企,那里有一西一东两座相对耸立的山峰,龙泉峰和锦绣峰。

龙泉峰地势十分陡峭,由于道路绝险,终年人迹罕至。向怀瑜的坐关之地就在峰顶南向绝壁上的华阳洞中。

由于矗立于西方峡谷的正面,龙泉峰终年承受着来自峡谷寒凉劲风的侵袭,除东坡植被比较茂盛之外,其它三个方向皆草木稀疏,如刀砍斧削的石壁上零落地生长着一些低矮的荆棘和灌木,显得格外荒凉。

西方的峡谷称做龙泉峡,传说龙泉峰与龙泉峡本是一体的龙泉山,曾经有得道仙人将龙泉山生生从中间劈开,意图以山体铸剑。后来铸剑之工中道而废,被劈开的山体从此便耸立在东方,从而形成东峰西峡之地貌。

锦五从小就喜欢翻山越岭采集山珍草药,因而练就了娴熟的攀爬技能,加之他身怀秘术修为,再险峭的绝壁也上下自如,不在话下。只是他知道校长坐关之时不宜受到惊扰,当他攀到绝壁半腰时便停了下来。

居高自然望远,锦五回首放眼前方,只见胭河谷地周边重峦叠嶂,峰险谷秀,到处郁郁葱葱。波光粼粼的胭河水在山间蜿蜒逶迤,似一条玉带在锦绣大地上舒展飘扬,从高处俯瞰别具诗情画意。

锦五正陶醉于眼前的美景,耳畔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尽管那声音发出之处距离锦五很远,很轻微,但在他超强的六识之下却无所隐遁。

锦五凝聚六识,很快便判断出有两个人刚刚爬上来,正潜伏在绝壁上的岩缝之中。锦五从他们身上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气息上辨识出,这是一老一少两个人,老者元力修为甚高,而少者虽然元力修为平平,但气息显示,此人身形轻盈如羽,灵动如风,似是修炼了某种独门秘术,亦不可小觑。

这一发现令锦五吃惊不小。龙泉峰险峻孤绝,而且荒凉无物,未曾发现有何珍禽异兽或奇花异草,因此平素鲜有光顾之人。今日有强者潜入,而且正逢校长闭关静修之时,只能说明来者居心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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